曹操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因而曹操絕不容許曾經發生在袁紹身上的事情,再在自己身上重複。而且曹操本身也足可稱的上是軍略大家,權衡了荀攸的擔心和程昱的建言之後,兩害相權取其輕,曹操決定,不管此番河北事究竟是不是秦某人的圈套,都是必須要爭一爭的。
而曹操勢力之所以在沒有秦旭這“作弊器”的幫助,依舊能夠在緊鄰呂布勢力的情況下,發展迅速並且大致沒有脫離歷史軌道。頭頂“豬腳”光環固然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便是曹操的果決和對事態的準確判斷。
其實現在曹操手頭已經沒有多少可用之兵了。自十餘年前的黃巾之亂起,中原大地元氣大傷,人口流離、死傷無數,又頻逢大旱,人口基數劇減,遠比不上少逢戰事的河北、西川等地。新入囊中的洛陽、長安、豫州更是如此,相對於收降了近一百五十萬黃巾的青徐二州,根本不能比,能有其人口基數的三分之一就相當不錯了。因而曹操能維持麾下有十餘萬常備軍,已是相當不容易,這還皆賴效法青州屯田之功纔不至於令軍資糧秣有短缺之虞。這也就是爲什麼連一向專心政事,對軍事並不過問的荀彧,都來勸說曹操攘外必先安內的原因。
另一方面,曹操和呂布還不同。呂布麾下不論是青州、徐州還是揚州荊州,已是自中原向東南連成了一片。從大處看,皆是背海相連。無被人襲腹背之地的擔憂,戰略縱深又廣,還有漁鹽之利。而曹操手中所控五州。卻無一州不得重兵把守。曹操手頭就這麼十來萬兵馬。但不論是雍涼、兗州、幷州、豫州、荊州一部,所面臨的呂布、袁氏殘餘與公孫瓚、馬騰韓遂、劉表劉焉,無一不是強敵。曹操之前將兩萬人吞長安,一萬人吞濮陽,一萬騎兵駐幷州,其餘諸如泰山郡、九江郡等地,也各有數千兵馬鎮守。多餘能抽調出來攻略河北的兵力,連上幷州一萬騎兵,能湊出三萬兵馬來。已經是極限了。就這,還要再剔除鎮守許昌不得輕動的一萬常備,也就是荊州半部有隨蔡瑁新降的七千水軍駐紮,否則正如荀攸勸說曹操不可輕動時所說的那樣。實際上針對河北。曹操能動用的兵力,滿打滿算也就兩萬冒頭。而此番曹操所要面對的,可將會是冀州同劉備聯軍的五萬大軍,還極有可能要再加上呂布軍僅僅在青州便可除了駐守臨淄的城防軍外,隨時調動的親衛、陷陣、飛騎、驍騎、先登等加起來至少有五萬的常備軍。也就是說,倘若遇到最壞的情況,此番謀略河北,曹操有可能將會遇到至少有近十萬餘的對抗力量。那將是近三倍於己軍的力量。同時還有來自於四邊的重重壓力,這可絕不是鬧着玩的。
不過曹操卻似乎自信心非常之強大。勉強“說服”了荀攸。安置荀彧領一萬駐軍鎮守許昌以防有變,同時“監控”一衆士卿大臣,於五日後,曹操自領本部一萬五千人馬,以徐晃爲先鋒大將,荀攸、程昱爲左右隨軍軍師,打着代天子至幷州巡邊的名義,浩浩蕩蕩的便向北而去。
曹操的動作動靜不小。想要隱瞞行蹤是基本上不可能了。就在曹操先鋒大將徐晃率本部五千兵馬出城之後,六百里外的臨淄城秦旭手上,就已經拿到了暗影送來的有關這次曹操動作的詳細情報。
“事成了!”秦旭將手中的情報遞給賈詡,說道:“我還一直擔心以曹操之能,以及麾下左右謀士荀公達、程仲德之智,會能識破這次這瞞天過海、假道伐虢之計。沒想到卻是白擔心了一場。”
“曹孟德及身邊人能不能看出真假,其實並不重要。”賈詡笑的很是飄渺:“暗影雖然眼線遍佈天下,但也絕不能小視其他勢力的消息源。宛城之事能瞞得住一般人的眼線,但對於荀公達這等也曾效命於董卓麾下,爲西涼軍出過力的智謀之輩來說,能起到的作用,其實不大。”
“那……”秦旭現在已經習慣了諸如賈詡、郭嘉這些個頂尖謀士說一半留一半以彰顯其能的表述方式,也不着急,做出個細心傾聽的姿態等待着賈詡的下文。
“荀攸不是曹操,曹操也不是荀攸。”賈詡很滿意秦旭的反應,繼續說道:“宛城之於曹氏,雖可比癤瘡,但相對於可爲曹氏興發之地的河北來說,卻也只能算是疥癬小疾。曹孟德之志不在一隅,因而就算是明知道河北事有可能只是吸引其注意力的一計,也完全會心甘情願入彀的。”
“你們還真是知己啊!”秦旭若有所思,苦笑一聲說道。可不是麼,歷史上賈詡在曹操勢力中可以算的上是一號“長效”不倒翁了。對於曹操的瞭解,幾乎除了當時已逝的郭嘉之外,無人能出其右。還因之成功促使曹丕迎合了曹操的心思而上位。歷史的慣性之大,已是讓秦某人的神經粗大之極,這對歷史上的君臣如今雖然已成爲對立雙方,但對於曹操的瞭解上,賈詡卻仍舊有着獨特的見解。
“呂將軍這次仍舊打算令主公親自出徵河北麼?”對於秦旭的“評論”,賈詡並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突然問道。
“不太好說!”秦旭笑着搖搖頭說道:“主公對於河北之地的感情很是複雜。又有劉備攙和其中,你不是不知道主公早就想要報那一箭之仇,爲之前青州甫定時讓劉備跑了之事做個了結。再加上此番雖然河北事發突然,各方勢力都沒有萬全的準備,但看現在的形勢,因爲公孫瓚後方不穩,退走幽州,主少兵弱的冀州幾成膏腴一塊,加上幷州袁譚雖降曹操,但州中矛盾激化已近臨界,幾乎已可成爲能夠決定河北命運之戰事。甚至可以說,此戰之後,河北極有可能當在數十年中再無戰事。這麼個機會,主公怕是不會假他人之手的。”
“主公還是爭取一下吧!”賈詡沉吟了一會,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見秦旭作疑問狀,說道:“就算是不能親自領軍出征,至少也要隨軍同往纔好。”
“文和這是何意?現在……有宸兒在,似乎不需要了吧?況且我同主公一同出征的話,臨淄空虛,就怕有歹人再行當年孔文舉之舊事,那秦某人可就罪莫大焉了。”秦旭知道賈詡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爲呂布之前的意思很有意思,可如今意思的意思就算真有意思現在也已經沒什麼意思,再弄出些不好意思的意思,就顯得意思有些不夠意思了。
“主公擔心的是。”賈詡點點頭說道:“不過,臨淄如今已是堅城一座,況且曹孟德大軍之目的也在河北,有城防軍大將郝萌鎮守,臨淄當可無憂。只是河北事情終究複雜,就算是暗影在河北之地,所鋪的場面其實也並不盡如人意,此番河北征戰,說不得還要多賴眼線、關係遍佈幽、並、冀三州的甄家之助。主公也知,我軍雖得甄家相助,但呂將軍同甄家的關係,卻是總有些不太……融洽。此番戰事關乎是否能夠一戰而定河北,便是爲日後小公子計,此番也該是盡出全力纔好。”
“文和是擔心此番我軍借河北事吸引曹操注意力,會適得其反?”秦旭問道。賈詡的擔憂秦旭看似杞人憂天,竟然將河北戰事的勝負押在甄家身上。可想想其實也不無可能。當初甄家二姐兒甄姜,一門心思想當老呂家“小四”,卻不料最終陰差陽錯之下,事兒沒辦成不說,便宜還都讓他秦某人給佔了。鬧得甄家同呂布軍一時也不是很痛快,後來雖然出於大計考慮,還是同呂布軍合作的十分成功,但總歸讓人心中有點放心不下。也正如賈詡擔心的那般,或許“區區”一個甄家不可能讓呂布軍得到河北,但卻因爲甄家在河北的人脈和勢力、實力,卻是足有可能讓呂布就算是能得河北也不那麼輕鬆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在得知曹操很有可能將計就計,當真對河北事產生影響之後,秦旭就已經在考慮如何應對了。而賈詡話中的意思說的很明白。河北對於曹操來說,關乎了後續的發展空間。可對於呂布軍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河北若定,則大漢疆域自北向南,呂布軍就已是聯成了一片。彼時有黃河、大江之天險,幽、並、冀、青、徐、揚、荊等大漢七州之地利,半數天下盡入手中,那時本軍之勢,也將不再侷限於一州一地之得失,也的確可以當得起賈詡口中,可以開始爲子孫考慮後世基業之打算了。因此,此番河北事雖然來的突然,但卻是絕對不容許有絲毫難以預料之差錯存在的。
“某這便去尋主公。備說利害!”秦旭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