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朝五月的夜空下,月朗星稀,溫度適宜,暖風悠悠,佳人在側,實在是個吟詩作賦,花前月下的好天氣。
秦旭的房間中,大才女蔡文姬的溫婉與小丫頭呂玲綺的火爆相得益彰,能同這樣兩位奇女子共處一室,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際遇。
可秦旭現在卻覺得如墜冰窟,一股涼意自尾椎升起,直線沿脊柱向上,直達髮梢。
剛剛不小心對蔡琰口花花,引來一個自詡護花使者的呂玲綺就足夠秦旭頭疼的了。卻又因爲呂玲綺的事情,導致秦旭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語,又將呂布給引了出來?
你們這是組團來刷我的麼?一位一位又一位,這麼有節奏感?
“主公!秦旭失言!請主公責罰!”
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認錯爭取個寬大處理纔是首要的。呂布那是隨便能罵的麼?而且還是當着他的女兒,被他全家聽了個真真切切!還是先拿話頭堵住呂布的選擇面吧,否則這大哥沒準脾氣一上來就將秦旭咔嚓了。
呂布鐵青着臉沒有說話,只是怒目盯着低着頭作認罪狀的秦旭。
反倒是站在呂布身後的嚴氏,竟是一副不驚不怪的神色,手中提着一個食盒放到了秦旭房間的食案上。只是嚴氏不時抽動的嘴角,纔看到出她強忍的笑意。
“你也知道怕?你那殺人的勇氣呢?”呂布見秦旭認罪態度良好,口氣也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你也不用這般做作,今日我不罰你,也不殺你。”
“多謝主公!”秦旭趕忙搶着說道,生怕呂布反悔。
“噗嗤!”還沒有等呂布發作,呂玲綺先被秦旭這見縫插針的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呂布剛剛怒目而視的時候,呂玲綺還真有些爲秦旭擔心。
身爲呂布的獨女,怎會不知道呂布的火爆脾氣,那可是說來就來的,毫無軌跡可循。並且印象中還沒有哪個人能在呂布發怒的時候還敢捋虎鬚,更別說像秦旭這般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算計呂布,給自己留後路。
“哼!”呂布怒哼一聲,虎目瞪向女兒,太沒規矩了!
“哼!”卻沒想到呂玲綺不甘示弱的也瞪着大大的眼眸,嬌哼一聲,不懼的回視過來,絲毫沒有因爲呂布的怒氣而退縮。
“玲兒,別胡鬧!聽爹爹話!”
“我不!爹爹要把我賣掉,我纔不聽他話!”
“別胡說!爹爹那麼疼你……”嚴氏見呂布被女兒的話頂的有些尷尬,趕忙將呂玲綺拉過懷中,小聲安慰着。
有了呂玲綺這個小插曲,呂布臉上的怒色少了許多,冷冷的對秦旭說道:“你小子這般口無遮攔,日後必定吃虧,正好你身體未愈,這幾天就不要出這個屋子了。”
這就被關禁閉了?秦旭鬱悶的想到。
“至於玲兒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了。”呂布沉吟一聲,又繼續說道,“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袁本初又是當代家主,可爲一當世雄主,能與袁公結盟,對我軍有利無害,此事你就不必多言了。”
什麼?
聽到呂布的話,秦旭心中的火氣也上來了。哥們苦心積慮的爲了你日後不要“重蹈覆轍”,當然也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費盡心思的幫你節省軍力,謀劃未來,你怎麼就這麼着急要跳到袁紹的船上?就不怕歷史的慣性再把你甩到你原來的路子上?
可這話怎麼對呂布說?
難道告訴呂布,袁紹沒安好心,也沒有容人之量,註定了你只能是袁紹的一把刀,用的差不多了就會把你扔了。然後你再如歷史上那般敗走,幾年後白門樓上一命嗚呼?
秦旭敢說,呂布會相信麼?
呂布見秦旭沒有對處罰表示異議,滿意的點點頭,和嚴氏交換了個眼色,就要拉着滿臉不忿的呂玲綺出去。
怎麼辦?剛下定決心跟呂布混,就眼睜睜的看着呂老闆前途盡毀,小丫頭落入火坑,然後數着日子等待白門樓自己腦袋上也來一刀?
不行,絕對不行!
“主公!我收回剛剛的話,看來你真的要瘋啊!”呂布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秦旭冷冷的話。
“秦旭!再敢胡言!你當我呂布不敢殺你麼?”呂布的臉上滿是驚怒,一雙鷹眸狠狠的盯住秦旭,滔天的怒氣彷彿實質般向秦旭籠罩而來。就連嚴氏也滿臉驚恐的看着秦旭,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呂布的怒氣,哪是前世只是公司個小主任的秦旭能夠抗衡的?秦旭只感覺自己彷彿身處危境被一隻猛虎盯上一般,雙腿都在不聽使喚的顫抖。
不能軟,呂布的脾氣秦旭算是看出來了,絕對是屬倔驢的,順着不走,打着倒退;若是不下點狠料,今天絕對過不了這一關。
“投袁取死之道,早晚而矣。秦旭小命在此,主公請便!”秦旭咬牙硬撐,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擠出來,道。
“秦旭!”呂玲綺自秦旭開口一刻,眼眸中就被霧氣籠罩。在呂玲綺心中,若非蔡琰帶着自己來找秦旭幫忙,秦旭其實是沒必要攙和這渾水的。現在秦旭惹的呂布動了真怒,那可是要真的丟掉性命的!
情急之下,呂玲綺也只能先爲秦旭的小命着想,帶着哭腔對呂布開口道“爹爹,你別殺秦旭,我嫁!我嫁還不行麼?”
“哼!閉嘴!”呂布陰沉的臉龐上掛滿寒霜,不理女兒的求情,反倒是問秦旭道:“你說投袁是取死之道?”
“不錯!”秦旭答道。
看呂玲綺被嚴氏攔在懷中,秦旭倒是真有些感動,別看這丫頭平日間老是看咱不順眼,關鍵時刻倒是真講義氣靠得住啊。就憑剛剛呂玲綺的一番話,也不能讓袁紹得逞。
“袁公虎踞河北,兵強馬壯,剛剛擊敗公孫,正有擁河北以拯天下之志,你這孺子,焉能如此說他?”呂布沉聲問道:“再者我與之同盟,又非棲身投靠,自有自保之策,有何不妥?”
看來呂布對袁紹的觀感還是不錯的,現在的袁紹還不是八年後那個河北霸主,由於討董之戰積累的大量名望和四世三公的家世背景,俊才豪傑爭相投靠,正是袁紹借勢發展的時候,一些爲後世詬病的作風也被袁紹很好的隱藏起來,不爲世人所知。就算是秦旭說出來,呂布也未必信,只能另闢蹊徑了。
“袁紹此人不地道,人品也不咋地!”秦旭撇撇嘴,不屑的說道,“還擁河北拯天下?這是袁紹的說客說的吧?”
“這個……”
“那他有沒有說公孫瓚實力猶在,黑山賊虎視眈眈?怕他手中兵力不足以兩面開戰,才拉咱們去當炮灰?”這個年頭的袁紹還是表現很完美的,秦旭不得不想別的辦法盡全力抹黑老袁。
“哼!區區蟊賊,正好試試我這方天戟之厲,我呂布有何懼哉?”呂布不在意的說道。“那打下來之後呢?”秦旭突然問道。
“自然是和袁公……”呂布順着秦旭的話說下去,卻發現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和袁紹平分河北?”秦旭的臉上露出一絲蔑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呂布鷹眸一閃,猛吸了一口氣。
見火候差不多了,秦旭心中暗噓一口氣,下猛料道:“主公之猛,冠絕天下,就算是主公你無英雄之志,棲身投靠老袁,一心爲他賣命,你以爲袁紹能容得下功高蓋主之人麼?淮陰侯英魂,尚未走遠啊!”
呂布似乎被秦旭說動,閉目沉思,沒有說話。掙脫了嚴氏懷抱的呂玲綺一臉驚訝的看着秦旭,沒想到秦旭竟然能令呂布如此動容。就連蔡琰也美目迷朦的看着秦旭,突然眼神一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走到秦旭身邊,說道:“若是玲兒妹妹嫁過去,呂將軍與袁本初就是兒女親家,袁紹若是真做出這番事來,不怕天下恥笑麼?”
“琰姐姐!你怎麼?”呂玲綺眼見呂布就要被秦旭說動了,蔡琰突然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反駁秦旭似的,當下小臉上一副着急的神色。
當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沒有捧哏的就是說服力差啊。有了蔡琰這似是而非的給袁紹說話,秦旭給了呂玲綺一個放心的眼神,笑吟吟的說道:“兒女親家好啊。溫侯只此一女,還在袁紹手上,當真是能令袁紹放心驅使呢。”
“哼!你這孺子不須激我!大丈夫豈能賣女求榮?!”呂布怒道:“袁紹竟然用心如此險惡!差點誤了我愛女終生!端的不爲人子!我這便去斬了袁紹來使!”
成了!
現在的呂布可不是那個被曹操劉備逼得,不得不將女兒揹負在身上去向袁術求救的落魄英雄,敢捋呂布虎鬚,純粹找死。
“主公且慢!袁紹來使萬萬斬不得!”秦旭連忙說道。
秦旭可不敢想象若是在這個時候呂布和袁紹開戰,會有多少人開心不已。至少曹操肯定是極力贊成呂布的想法的。
“你這孺子,究竟何意?莫學那些道學先生,七拐八拐不說人話。不像我那……你們秦家的作風!”呂布怒道。
我那?我那什麼?秦旭敏感的聽到呂布話中似乎有些自己尋找了許久的信息。最後雖然呂布警覺,但至少已經可以確定,這具身體的主人,和呂布絕對是關係不尋常。
不過現在秦旭暫時沒心思關注這些,不趁着這個機會給呂布描繪一個大大的餅子,怕是呂布不久後又生出其他心思,忙對呂布說道:“敢問主公之志?”
好像每個大謀士在有好計策的時候,秦旭照搬照用。
“怎麼這般聒噪?”呂布也似乎感覺到剛剛有些失言,沒好氣的說道:“無非是和袁紹結不結盟,卻偏生弄出這麼多的名目,我說要一統天下,你也有主意嗎?”
這麼快就等到了你這句話?
驚喜來的太快,讓秦旭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雖然知道呂布這是說出來的氣話,但秦旭還是故作高深的說道:“那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