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太守治所懷城的練兵場上,呂布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正在操演軍陣的兵士,也一個個膽戰心驚,唯恐不小心觸了呂布的黴頭,惹來飛將的怒火。
看着一隊隊驍勇精銳之士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卻毫無怨言的樣子,使得河內的郡兵們連連感嘆,不愧是天下第一猛將的軍隊,這操練強度,這軍容軍紀,嘖嘖!
呂布軍的威名再次在河內傳開,有些出乎呂布的意料,卻是怎麼也讓呂布開心不起來,自出長安後,西涼軍的追擊更像是在作秀,吃了幾頓呂布軍的馬蹄灰之後,連接戰的勇氣都欠奉,在呂布踏入河內郡同出來接應的張楊軍會師後,便灰溜溜的龜縮回了長安城,很是讓本想來個半路截擊過過癮的呂布鬱悶非常。
更讓呂布煩躁不已的是,到河內已經半月有餘了,呂布手下其他諸部的軍士也已經陸陸續續的到達河內會和,卻還沒有高順等人的消息。每日灑出的探馬無數,河內太守張揚更是派軍馬向長安方向縱深三百里探查,也沒有絲毫的消息。
“奉先!奉先!哈哈!好消息,你這廝也終於不必整日間這般臉色了。”一個豪爽的聲音,出現在只有喊殺聲的練兵場上,顯得十分的突兀。
一匹快馬,如同烈風一般,衝入練兵場,一個瘦高的身影,穿着一身文士常服,打馬直衝呂布而來。
呂布陰沉的臉上在聽到來人的呼喊之後,並沒有因爲來人話中的詼諧之意而惱怒,反倒是露出一抹狂喜之意,飛身上前一把抓住來人的馬轡,叫道:“稚叔兄長!可是有了玲兒他們的消息?”
這人馬術非常,被呂布控制住馬匹之後,竟然借力拉起馬首,穩穩的落在地上,隨意的給了呂布胸口一拳,笑道:“哈哈,若非如此,何須我這堂堂河內太守親自前來?”
敢這樣對呂布的人,縱數整個三國,也只有一個人敢這般了。
張楊,字稚叔,曾是十八路討董諸侯之一,原爲上黨太守,後遷河內太守,是呂布爲數不多的至交好友,而張揚這人也很夠朋友,歷史上曾經爲了救援呂布,而被部將楊醜所殺。
“稚叔兄長!布承大恩,容後相報!這……玲兒他們現下已在河內?”呂布緊握住衣斜冠歪,顯然是聽到消息就直奔這裡而來的張揚的手,激動的問道。
“奉先忒也虛僞!”張揚佯作不渝,道:“我一聽斥候回報,便立刻前來報於你知,哪個貪你報答?”
“是是是,兄長所言甚是,那……”呂布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微赧,苦笑道:“兄長便告訴小弟吧。”
“現下你麾下高順將軍連同二位弟妹皆已在我府中安歇,奉先,這下你該放心了吧。”見呂布難得露出這般模樣,張揚也不想在衆軍面前太落呂布面子,趕忙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呂布放開張揚的手,沒有理會張揚的調笑,在原地轉了一圈,不停的喃喃自語道。
“奉先莫要做這等小兒女狀,平白令軍士笑話,可速去同二位弟妹相會吧!”張揚見呂布這般情狀,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吩咐了軍中醫者,隨後便一同去見見小玲兒。”
“什麼?玲兒受傷了?”呂布本來一副欣喜的模樣,就要牽馬去太守府,卻聽到張揚說要請醫者的消息,呂布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驚喜之色盡去,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滔天的殺氣,喝問道:“玲兒受傷了?嚴重嗎?誰幹的?”
呂玲綺是呂布的逆鱗,聽到張揚的話,寶貝女兒受傷了,這還了得?
“奉先莫要如此!玲兒沒有受傷!”縱使呂布的怒氣不是針對張揚,但還是令張揚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說道:“據高將軍說,是奉先麾下的一名主簿,只是有些脫力,並無大礙。”
“主簿?脫力?”呂布並沒有因爲張揚的話而平靜下來,臉上的青色愈顯,也不說話,衝張揚拱了拱手,扯過張揚的馬匹,飛身上馬,衝轅門而去,只留下張揚看着呂布的背影,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張揚口中所說的主簿,自然是秦旭。
自一怒殺了濫殺無辜的曹洪之後,秦旭就覺得身體中的力氣好似被抽乾了似的,渾身軟綿綿的,一分力氣也使不出來。
高順替秦旭看過,又聽呂玲綺說了秦旭當時的情形之後,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脫力了,別想太多,好好休息。”之後,就沒有再多說別的。就因爲這個,還惹得呂玲綺好一陣子沒有去理高順,令高順苦笑不已。
反倒是蔡邕,在聽了秦旭的“事蹟”之後,像模像樣的來給秦旭把了把脈,摸着雪白鬍子搖頭晃腦的嘟囔了一大堆秦旭聽不懂的名詞後,吩咐老許和司馬冒去採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草藥,熬成濃濃的一碗不知所謂的藥,非要秦旭喝下去。
秦旭畢竟是來自後世,雖然對華夏傳承了幾千年的中醫沒有什麼偏見,但對這個張口閉口罵秦旭“豎子”,又總是防賊似的盯着秦旭的倔強老頭,秦旭心裡總是不太踏實,再說那藥花花綠綠的,看着就讓人不放心,秦旭是死活也不肯喝蔡邕配的藥,氣的蔡邕吹鬍子瞪眼罵聲連連。
被秦旭用計剿滅的曹軍不過五十餘人,唯恐附近還有曹軍的衆人,爲了擺脫不必要的麻煩,只得改行他路。好在徐晃之前在楊奉麾下爲白波賊時,就是在這附近活動,對着一帶的地形十分熟悉,七拐八繞之下,竟只晚了幾天,到達河內郡境內。
這幾天秦旭的小日子過的十分安逸,因爲掛了個“病號”的名頭,呂玲綺對秦旭的態度好了許多,也許是秦旭當日殺曹洪時的“勇猛”,讓這小姑娘一直對秦旭這小身板嗤笑不已的態度有所改觀,這幾日更是給秦旭喂水餵飯的忙來忙去,有時候才秦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蔡琰更是對秦旭的照顧那叫一個無微不至,若非秦旭苦苦堅持,方便等事蔡琰也欲代勞。
令秦旭感到奇怪的是,兩女這般照顧自己,嚴氏和貂蟬沒有什麼異議倒也罷了,畢竟秦旭怎麼也算是呂布的屬下,呂玲綺這般也勉強可以算的上是替呂布邀買人心。但一向防秦旭如同防賊一般莫名其妙的蔡老頭,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在秦旭拒絕喝藥之後,就一直沒有再理會過秦旭,縱使蔡琰天天往秦旭這裡跑,蔡邕竟然也裝作看不見,怪異的很。
其實秦旭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脫力或許是真有一點,但遠遠沒有衆人想象中的那麼嚴重,秦旭之所以一直表現出使不出力氣來的樣子,一方面是秦主簿兩輩子都沒有享受過兩個國寶級美女如此體貼的伺候,現在好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傻子才那麼快好起來。
再者,一怒殺了曹洪,痛快是痛快了,可秦旭之前投奔曹操的想法也隨着那一刀紮下去,完全破碎了。雖然很奇怪的沒有預想中的失望情緒涌出來,但卻也讓秦旭心裡空落落的。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徐晃要離開了。
當初秦旭同徐晃的賭約,徐晃可是說是一絲不苟的遵守了,而且還同秦旭一同做下了好大的禍事。
但隨着河內郡越來越近,徐晃的臉色也越來越沉默,幾次好像都要對秦旭有話要講,卻最終都沒有說出口來。看的出來,徐晃在楊奉麾下,其實遠沒有歷史書上寫的那般受到重用,而且徐晃對西涼軍攻佔長安恐怕也有自己的一番顧慮,否則也不會將計就計的中了秦旭的算計,暫時脫離了長安城那個政治漩渦。
不過秦旭就算是之前算計徐晃,也不過是想在折道投奔曹操時候有個保鏢而已,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畢竟徐晃在歷史上也是曹軍五子良將之一。
但現在去投靠曹操已經不現實了,曹老闆可不是什麼善茬,知道了曹洪之死的真相後,能饒的了秦旭纔怪;再者細想曹操的一些舉動,也讓秦旭越想越膩歪,反而令秦旭的心思之與徐晃,也隨之變的有些意動起來。
“公明兄,楊奉此人……”
馬上就到了河內郡地界,見徐晃手下輕騎已經開始收拾行裝和陷陣營軍士相擁惜別了,秦旭纔不得不試探着對徐晃說道。
“秦兄弟不必多言。”徐晃卻不等秦旭說完,彷彿已經知道了秦旭想說什麼似的,止住了秦旭往下說的話,道:“楊將軍於我有知遇之恩,又無慢待我徐晃之處,我是不會背主他投的。”
“公明兄誤會了!”見徐晃說的決絕,秦旭反而不那麼心急了,說道:“能與公明兄相處這十數日,已是秦旭天大的榮幸,自然不敢再做他想,只是……”
“秦兄弟有話儘管直說。”徐晃見之前“誤會”了秦旭的意思,有些赧然的說道:“只要晃能做到,定不推辭。”
秦旭心裡撇撇嘴,讓你跟我老闆一起混你也答應麼?嘴上卻是一副慨嘆的模樣,說道:“旭只是想說,楊奉雖然有恩於公明兄,但目光非遠,且將身所託非人,實非明主啊。”
止住了徐晃張口欲言,秦旭繼續說道:“小弟所求無他,若是有一日,楊奉果有他事時,公明兄可願同小弟再相聚首?”
“這……”徐晃沒料到秦旭竟是這般說,面露遲疑之色,沒有立即回答。
快答應啊!快答應啊!秦旭心中叫道。這可是歷史上大耳劉勾引子龍哥的經典招數,據傳說成功率很高的啊。
“既然秦兄弟如此說,晃便答應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