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一支強悍的軍勢,纔是安身立命之本,這幾乎已經成爲了共識,兩世爲人的秦旭,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在青州的狀況得糜家之助而漸漸好起來之後,秦旭就已經開始着手插足對於軍隊的“打造”了。雖然秦旭不懂得練兵,但秦旭懂得砸錢啊!呂布本軍不太合適短時間內就去大刀闊斧的改革,但精神上奉秦旭爲主的青州兵,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而且,自家大舅哥糜竺,一貫是“豪爽”的性子,特別是在因秦旭的制海鹽策躋身爲大漢第七大商賈世家之後,本就是打定了要愈發大力支持呂布軍的打算。既然自家妹婿整兵,那還不花大力氣支持?反正絕不會虧本就是。
整整兩萬套熟犀牛皮織就,外面罩着上好的青州特產的,柔韌性極強的蠶絲織網,關鍵部位還鑲着玄鐵護片的皮甲,無論放在哪個勢力中,都會是極其“奢侈”的裝備。別的不說,這單單一套裝備的造價,就超過了二十萬錢。
二十萬錢是個什麼概念?即便是現在大漢亂世初臨,各地物價飛漲,鬥米數百錢。這二十萬錢也足夠一戶五口的農戶之家,舒舒服服的過上一兩年。
那兩萬套皮甲所花費的四萬萬錢呢?!
就算是當年曹操他爹費盡家資,向靈帝買下大漢最高軍事長官太尉之職時,也不過花了一萬萬錢。而最直觀的對比,就是呂布軍如此大的攤子,近十萬大軍一年的軍費開支也不過千萬錢而已。若是用在擴軍上,足可以讓呂布軍再多出十萬可戰之兵來!
可以說僅此一項,就花費了糜家世代商賈,歷經數十年累積的絕大半家底。而糜竺一個不字也沒有說出口。非常痛快的買了單!足可見此番糜竺費了多大的心思。
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在秦旭本部所率青州兵集體換裝時,別說是呂布軍其他營部的將領紅了眼,就連呂布。也不止一次的用一種看土豪的目光。盯着秦旭。那直冒神光的眼神,若不是秦某人是呂布的女婿。說不得生搶的心思都有了。而糜家的聲望,也因爲糜竺此番如此大氣的大手筆出手之下,在呂布軍中如預期的上了個大大的臺階。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糜家的門檻都是油光瓦亮的。
不過。錢不白花!如此大的代價所造就的兵甲,穿在了青州兵身上之後,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原本因爲是步卒,而且是以長槍大矛爲兵器,捨棄了大部分的防禦力以追求最爲極致的攻擊力的青州兵,在自身防禦上。呈現了極其長足的發展。在秦旭率那五十名先登營兵士來至徐州之後,空暇時,私下做過“試驗”,即便是先登勁弩這等大殺器。除非是在十步之內,否則除了射中頭部等裸露在外的要害之外,能帶給青州兵士的,也就只有片刻不傷戰力的疼痛,根本破不了這層層防禦的皮甲。
因此,潘璋這回算是提到鐵板了!射聲營兵士手中的射聲弩,本就是仿造先登勁弩製成,無論是在射程和威力上,都弱了不止一籌。除非是潘璋下令拋射,否則此番隔着百步之遙,平射根本不可能對青州兵士造成有效的殺傷。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儘管潘璋憑藉着超人一等的戰場敏銳目光,很快便發現了青州兵身上這烏龜殼的“弱點”,但已經是來不及了!
“殺!殺!殺!”本就是黃巾戰兵出身,又尋回了“信仰”的青州兵之戰力,還有這等兵甲防護,比起雖然也稱得上是精銳,但畢竟成軍時日頗短的射聲營兵士,不管是在士氣上還是戰力上,實打實的要高出好大一截。而且,青州兵雖是步卒,但行軍速度卻是經過數次嚴格考驗的。百餘步的距離,對於這羣青州戰兵來說,只不過是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而已。等到潘璋欲要變換策略應敵時,青州兵的前鋒已經衝至了面前。潘璋都能看到衝至離自己不過五步之遙,被親衛兵士數人堵上才堪堪擋住的青州兵士眼中的寒意一片,使得自承悍勇的潘璋,都冷不丁自心中生出幾分顫意來。
“保護將軍!!”射聲營是步弩兵,在失卻了長距離的“優勢”之後,很快便棄弩持刀,同衝過來,手託着長槍大戟的青州兵戰在了一起。
在武術界,有句古話叫做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話同樣適用於眼下的戰事。孫策積聚無數心力,從家族古典中尋得方法,打造出來的這隻可稱之爲“科班出身”的精銳之戰兵,若是在人數對等,地勢堪平的戰場之上,對上青州兵這等只能在一次次的戰事中凝結戰法野路子,本來應該是有較大勝算的。只看雖然射聲營放棄了弩箭優勢之後,這成軍不過數月的近千兵士,根本不用潘璋下令,便自覺的以三五人成組,摘下身後揹着的刀盾,形成戰力加成頗高的小型陣勢應對兇如猛虎來襲的青州兵,只一碰上,就成功的阻擋了青州兵的衝勢,就足以看的出來,孫策以及那些孫氏老將,絕對可稱的上是練兵大家。只是眼下的情形,同當日在涪關時的態勢已經大不一樣了。在戰力基本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兵力的對比,就成了決定勝敗的關鍵。
五比一!太史慈麾下的青州兵已被秦旭補足至五千人,而潘璋麾下,除了本部兵士之外,射聲營滿打滿算纔不到一千人,而且青州兵還是持着丈餘長的長槍大戟,待射聲營兵士好容易欺近了身,又發現來敵竟然等閒刀砍不入,這場仗,估計是射聲營自成軍以來,打得最憋屈的一次戰事了。
“將軍!敵軍兇猛!我軍優勢已失!還是早作打算爲妙!”眼見着被親兵團團護在中間,勉強能抵得住青州兵強烈的攻勢的潘璋,恨不得將眼框瞪烈了。而此刻潘璋身側的親兵,卻又再一次的小聲說出了幾乎是潘璋本部所有兵士的心聲。
“你讓我早作打算!?你是想要嘗試一下惑亂軍心,某的反應麼?!”潘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自最終吐出來,惡狠狠的盯着開口說話的這位親兵校尉。臉上掛着幾分猙獰之色!手也放在了鳥翅環上的大刀刀柄之上,彷彿只要這位往日甚得潘璋喜愛的親兵敢再說出類似的話,潘璋就會毫不猶豫的梟其首以震軍心一般。
“將軍!主公的射聲營只有一千人啊!”也不知是福臨心至,還是這親兵校尉果然心思玲瓏。儘管被潘璋的目光盯的連動一動的心思都不敢生起。但這親兵校尉還是顫着聲兒。說出話來。
主公的射聲營!只這幾個字,便令潘璋心頭一顫。本是已經自鳥翅環上抽出長刀的右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帶着幾分莫名意味的看着平日間機靈的很的親兵校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親兵校尉的話。簡直就說道了潘璋的心裡去了。潘璋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和周瑜的舉薦以及孫氏兵勢中,新老兩代武將的爭鋒是分不開的。但潘璋本人也是清楚,這親兵校尉之言不假,別看現在孫策連麾下最爲精銳的兵卒都指派到了自己的麾下,可倘若此戰不勝,或者是射聲營損傷過大的話。即便是孫策現在可能過往不究,但只要戰事一結束,日後孫策掌了大全之後,第一個被清算的。或許就是他潘璋潘文硅了。因而剛剛見射聲營兵士二話不說就衝在了第一線的事情,潘璋還有幾分感慨孫策以及一衆孫氏舊將的練兵之術,能令兵士儘管損傷了近半,猶然悍不畏死呢,此番一經想通,隨之而來的,卻是隻覺得一股子涼氣自尾骨直達囟門,下一刻,潘璋幾乎是卡着嗓子衝戰意不高的本部兵士嘶喊道:“衆軍!對面就是險些在涪關成爲我等階下囚的秦賊大將太史慈!當日他們不行!現在仍舊不可能行!諸君,爲了主公的大業,給某殺啊!”
不得不說,潘璋是個極會做戰場動員的將領。不然也不會在歷史上孫權掌權之後,同此刻已間接投了秦旭的蔣欽周泰並稱爲彼時東吳中堅人物了。此番潘璋的一番話,也的確是在小範圍之內,令潘璋本部兵士的士氣略提了一截。
只是可惜,似乎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此番太史慈所率領的青州兵當中,雖然很大部分是由秦旭本部兵士補齊的精銳中的精銳,但畢竟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兵士,是當日同太史慈共同守護涪關受損,已經修養的差不多的舊部。此番對上當日幾乎所有人都“認識”的,當日爲了搶“先登”之功,而在涪關大大露臉的潘璋之後,那股子從心裡憋屈了很久的邪火,似乎也終於找到了個可以“發(泄)”的渠道。那瞬間迸發出來的戰力,加上有着超絕防護的兵甲,一個個都似乎虎入羊羣一般。即便是有幾個倒黴蛋被射聲營那強悍的數人合擊之法壓制,可等來的卻是青州兵士瘋了一般的猛攻救援,可以說,儘管射聲營兵士在小範圍爭鬥中有些微的優勢,可若想要有更大殺傷,那付出的代價卻又是絕對不能被承受的了。
“這……這可怎麼交代啊!”現在的戰事情況,已經距離潘璋半個時辰前的預想完全偏離了!在五千青州兵的猛攻之下,儘管是有潘璋本部兵士的加入,那一千射聲營精銳,人數也已是驟減了一多半了,讓潘璋幾乎要死的心都有了。費盡了心思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若當真是如自家親兵校尉所言那樣最終不好交代,對於潘璋來說,遠比一場戰事的輸贏更讓人鬧心。無奈之下,潘璋看了眼滿臉期待之色的自家親兵校尉,嘴脣動了動,“撤退”這兩個艱難的字眼,已經是涌上了脣邊!
“文硅休慌!孫某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