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一般奉行兩餐制,在長安時沒有顧得上,這幾天因爲趕往河內,時常擔心背後李傕郭汜的追兵,本就沒什麼胃口,再加上在見識了這個時代簡易版的所謂肉羹,更是覺得反胃,被後世養刁了的五臟廟不時造反,加上呂玲綺對秦旭“高強度”的訓練,令秦旭苦不堪言。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天,秦旭在看到老許虐待一隻本可以成爲絕頂美食的野山雞時,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秦旭在前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雖然經常自詡成功人士,卻常常呼朋喚友大口灌着啤酒一起燒烤作樂,因此雖然做飯的本事不怎樣,唯獨練就了一番好燒烤手藝。
在秦旭如同變戲法似的將一隻黑乎乎的垃圾變成泛着金黃色澤香氣漫溢的美食的時候,被香氣吸引過來的呂玲綺二話不說就搶了去,美其名曰孝敬嚴夫人和蔡邕。當不長時間後,秦旭質疑的目光看着呂玲綺油光光的嘴脣時,被呂玲綺羞怒的增加了一天的訓練量。
秦旭無語,只能在呂玲綺嚴厲的監督下,苦不堪言的蹲着馬步,眼巴巴的看着蔡邕一邊罵着秦旭不務正業,說着什麼君子遠庖廚之類的風涼話,一邊有滋有味的啃着一隻雞腿,不時的點頭。
高順等陷陣營兵士,因爲出來的匆忙,本就沒有帶多少的乾糧,平日中嚴氏和蔡邕等人還有肉羹可以吃,秦旭也因爲體弱也可以分到一些,而這些人大多是像老許那般打些野味,胡亂弄熟了填填肚子而已。見秦旭這個小主簿,竟然會有這等化腐朽爲神奇的本事,頓時一個個眼中放光,恨不得將秦旭當成寶貝看待,每到飯點,這些人總是提着打來的野味,有事沒事的就往秦旭身邊湊,就連高順這等軍紀嚴肅,喜怒不形於色的軍中驍將,也在嘗過了秦旭的手藝之後,默認了這些人的行爲。
“秦主簿!你是不知道,今天俺們運氣真好,守了一夜,竟然打到了這東西!”幾名沒有輪崗的陷陣營軍士,擡着一樣大大的物事,向秦旭邀功道。
幾日來秦旭已經同這幾名軍士混的精熟,美食的誘惑加上秦旭前世商場上拉關係攀交情的“本能”和口才,很快這些性格豪爽的漢子就同秦旭稱兄道弟起來。再聯繫到之前的秦主簿十分嚮往陷陣營,不管不顧只想加入的笑談,短短几日間,秦旭宛然已經被他們當作了陷陣營的一份子了。
“這是野豬?”秦旭前世曾在動物園見過這些家豬的近親,長長的獠牙上還有着未曾乾涸的血跡,和豬頭上亂七八糟的血痕,皺眉道:“弟兄們中誰受傷了?”
“秦……秦主簿,俺……俺們沒人受傷!”其中一名壯漢憨憨的說道。這人秦旭熟悉,姓孔,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每次作戰都衝在第一線,據說和北海太守孔融還是族親,表面上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說話也憨憨的說不囫圇,老許等人都喚他孔二愣子。
“沒人受傷?”秦旭盯着已經死透的野豬,心中泛起猶疑。雖然秦旭不通軍務,但這豬頭上的刀痕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被人砍的,而且豬牙上的血跡也表明砍傷這野豬的人也受了不輕的傷。秦旭不相信這麼明顯的特徵,連他這個小主簿都看的出來,這些刀頭舔血的陷陣營兵士會發現不了?
“是啊秦主簿!甭管這畜生傷沒傷過人,既然落在了咱們的手中,就活該被秦主簿大卸八塊!”一旁的司馬冒起鬨道。看向這髒兮兮的野豬,彷彿看着一頓豐盛的豬肉大餐。
“是啊秦……秦主簿!剛剛蔡大人見到我們也催我們來着!”孔二愣子指着不遠處林中蔡邕歇息的地方說道。
“這個老吃貨,怎麼就對咱這個救命恩人這般不待見,總是想方設法的折騰……”當時董卓火燒洛陽遷都長安,爲了使人無法半路逃離,連帶着將這一路上的村莊也都遷往了長安四邊,導致長安通往河內的路上也很是荒涼,也不知道傷的是誰,秦旭一時也想不出來個頭緒,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在孔二愣子等人期待的目光中指揮幾人動手施爲起來。
燒烤其實無非就是火候和材料。材料秦旭手中只有鹽巴和劣質酒,但經過秦旭在大塊的豬腿肉上用陷陣營的短刀割開幾道深口,拿酒和鹽巴塗抹在上面略略醃製,用粗壯的樹枝架好一個簡易的燒烤架,不一會的功夫,油脂低落到火炭上,油煙帶着香氣便瀰漫開來。樹林中蔡邕父女、貂蟬同嚴氏呂玲綺母女也似乎約好一般,相繼在高順的護衛下,向這邊“散步”而來。特別是蔡邕,竟然還一步三搖的四下觀望,似乎在欣賞這四周的“美景”而來,秦旭無語之餘也只能當看不見。
“踏踏……踏踏……”
香氣愈發濃郁,燒烤架上穿着的厚厚的烤豬腿上油滴四濺,隨着不停翻動,發出一陣陣噼裡啪啦的響動,陣陣的香氣令人舌底泛酸,忍不住大吞口水。縱是秦旭這般嘴刁的人,也忍不住食指大動。就在衆人不顧身份的搓着手,等待着秦旭宣佈燒烤完畢可以開動的“軍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聽聲音數量竟然在十數騎,而且好像已經到了附近。
“不好!”高順第一個反應過來,陷陣營十名軍士在瞬間就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一股肅殺的氣氛,頓時充斥在林間,幾人以高順爲首,立時散成半月形狀,將秦旭等沒有反抗能力的幾人保護在內,正是秦旭曾在詔獄外見過的半月形兵陣。
“籲……”
果然沒過半柱香的時間,一隊騎兵出現在了秦旭等人面前。爲首一人身披皮甲,帶着鐵盔,正是是大漢官軍中低級軍官的標準打扮,只是騎在馬上,隔得又遠,看不清楚長相;此人身後所帶軍士,皆是一身輕裝,身背弓箭。看這一行人的裝扮,似乎是匆匆而來。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聽着這熟悉的問話,秦旭好懸沒有笑出來。太耳熟了,前世電視劇中經典臺詞啊!這麼經典的話竟然出現在東漢末年,看來中華民族的文化傳承,真真是點滴見真行啊。
“我等在遠行之人,正在此處朝食,未知將軍有何見教?”高順等人出長安時就已經變幻了裝束,棄了重甲馬匹。但常年在軍伍中的養成的習慣,在同樣是軍人的眼中根本不起作用,再加上高順等人瞬間擺出的軍陣,更是令幾人軍人的身份暴露無疑。高順也彷彿知道了自己等人已被對方看破,但他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龐上不露一絲驚訝,依舊自承是路人,反問道。
“徐都尉,你看!應該就是那畜生!”
對方還沒答話,一名明顯同對方的騎兵裝束有些不同的人,指着秦旭手中握着的半邊豬腿,對這爲首之人低聲說道。聲音順風而來,頓時使秦旭明白了對方的來意。狠狠的瞪了眼面露微赧的孔二愣子,竟然使得五大三粗的孔二愣子被秦旭的一撇給嚇得低下了頭。
“唔?這畜生既然已成他人盤中餐,也算是給王校尉報了大仇,是我等無緣效力!既然被他們所獲,想必也頗費了一些功夫,鄉民疾苦,我們也不必與民爭利!走!”爲首之人掃了秦旭衆人一眼,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也不答高順的問話,轉身撥馬便要回走。
“徐都尉!這幾人……”剛剛說話那人不捨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野豬,正待要隨“徐都尉”轉走,但卻好像想起什麼,突然盯着秦旭等人仔細看了幾眼,同這徐都尉並馬而行,低聲耳語。使得高順等人連帶秦旭都緊張起來。
秦旭這一行人,實在太好辨認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這個時候秦旭才隱約明白高順不顧隱藏的身份,見到這些人後立馬擺出陣勢的原因。高順也曾經追隨呂布在董卓軍中效力過,自然對同爲董卓軍序列的西涼諸軍的裝束十分熟悉。而這人稱呼他們爲首之人徐都尉,方向又是長安而來,怕正是李傕郭汜派出來抓捕自己這一行人的西涼軍?
“怎麼?”這徐都尉聽到這人興奮的話語聲,竟是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意思,撥弄着戰馬一側鳥翅環上的長柄宣花大斧,反問那人道。
“這幾人彷彿就是李將軍的軍令上要抓的那些人!”那人一臉的喜色,道:“這可是呂布的家眷啊,李將軍可是說了,可是要封將軍,位列侯,賞萬金,徐都尉,你我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
“你還知道他們是呂布的家眷?”徐都尉眼帶寒光的問道:“你就不怕呂溫侯得知,找你麻煩麼?”
“徐都尉說笑了!”那人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說道:“呂布已被李郭二位將軍嚇破了膽,狼奔豕突似的帶着數百殘兵不知去向,怕他甚的?”
這人見徐都尉依舊不搭話,反而陷入沉默之中,嘴角一挑,譏諷道:“呂布勇猛,天下皆知,可現在已經是平陽之虎,有李郭二位將軍在,不足爲慮。難道徐都尉被呂布那廝嚇破了膽。就連這區區幾人護着的老弱婦孺也不敢動手了麼?”
聽這人說話的語氣輕佻,徐都尉眼中寒光一閃,但好像在顧忌着什麼,依舊是抿着嘴脣,深深的看了秦旭所在的這一羣人,沒有答話。
場面一時僵持,雙方此刻已經從那人同徐都尉對話的隻言片語中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徐都尉不知因何遲遲沒有動手,高順等人也因爲沒有重甲馬匹在身,又顧忌身後的老幼婦孺,一直也沒有貿然輕動,兩方的氣氛愈發的壓抑起來。
“我堂叔常聽楊將軍說,徐都尉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我韓某算是見識了。呵呵!果然勇!猛!回去我自會替徐都尉揚名!”自稱是韓某的那人見徐都尉和那十數名騎兵都要走,出言譏諷道。
“請便!”徐都尉臉色鐵青的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劍拔弩張的“兩軍陣前”,秦旭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