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顯然高估了曹仁、曹純哥倆的應變能力以及同他程昱的默契程度。
若是在聽到鳴金聲響之際,老曹家哥倆選擇相信程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說不定還真能和程昱異樣,在力抗五倍敵軍早已疲憊不堪的呂布軍眼前生生逃脫。
可惜這也僅僅是如果。不提曹純本就和程昱不太對眼;曹仁雖然得了曹操讓他必須配合程昱嚴令,但畢竟和曹純是一母同胞,程昱又不怎麼會做人,曹仁怎麼可能對程昱沒有些成見?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喪失了兩兄弟最恰當的逃跑時機!
亂成一團的戰場哪是想跑就能跑的了得?兩萬黃巾生力軍加入戰局,使得歷山之前本就不大的平地更顯得擁擠。曹軍兵士在看到本來寄以厚望的“援軍”們突然“臨陣倒戈”,還處於驚詫之中的一部分已經做了刀下鬼,剩下的不是乖乖跪地請降,就是驚慌失措的逃離戰場,場面一度失控。
這哥倆又不是呂布,有赤兔馬和方天畫戟,以及身後玄甲重騎的陷陣營做招牌,無論到哪不是令人趕緊讓出塊空地,兩兄弟被手下強行救出呂布的攻擊範圍已經很不容易了,在這混亂之中想要跑的快簡直就是妄想。
“兩位曹將軍!我家主公呂將軍,並沒有傷害二位的意思,只是非常心誠的想邀請您二位去臨淄做客,還望不要推辭,免得生出別的誤會!”能說出這麼損的話來的,除了秦旭不作第二人想。兩萬黃巾生力軍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勢,使得秦旭在先登營的護衛下,和呂布攔住兩人的時間趕了個前後腳。
“此役老成的飛騎營折了不少人,你不會又生出別的意思吧?這兩人是曹操的兄弟,你小子就別想着招降了!”已經經歷過一次類似場景的呂布衝秦旭撇撇嘴,示意成廉就在身旁,別太過火,說道。
“是啊,秦主簿,好歹給咱老成出口氣不成啊!”成廉嘿嘿笑道。也知道這次若不是秦旭趕來的及時,他這剛剛組建的飛騎營還指不定最後能剩下多少呢,因此對秦旭,成廉還真生不出點埋怨來。只希望秦旭別太寬容就是。
“主公,旭要這兩人有大用!”秦旭沒好氣的瞪了成廉一眼,可不想呂布軍好容易安穩下來的局面,就因爲成廉的一口惡氣,惹得兗州和青州成爲河北袁紹和公孫瓚那般不死不休之局。低聲在呂布身邊說道。
“兩個敗軍之將而已,明知收降不了,又能有何用?說來聽聽?”呂布雖然對時不時的要爲秦旭整出的事兒善後,又礙着呂玲綺在旁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搞的頭疼不已;但對秦旭的鬼主意倒是有興趣的緊,問道。
“主公你看這兩人像是什麼?”秦旭沒有直接回答呂布的話,反倒是衝着怒目而視的曹仁曹純哥倆指指點點,問呂布道。
“像是什麼?倆一般人而已,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啊?”剛剛打了勝仗,呂布的心情着實不錯,竟然當衆開起了曹家哥倆的玩笑,讓曹仁和曹純哥倆臉都綠了,就算你呂布僥倖贏了,也不帶這麼侮辱人的吧?
“不不不,主公,你再仔細看看!”秦旭一副神棍模樣,雙手隔空在曹家哥倆身上作勢攏了攏,做出一個十分誇張的大大的比劃,對呂布和身後衆將笑嘻嘻的說道:“諸位將軍也看看,這倆人像不像是好多好多糧食錢幣堆積而成的啊?閃閃金光,十分耀眼吶!”
“像!太像了!我看至少像是一萬石!哦不,每人至少都像三萬石!秦主簿您看呢?”成廉畢竟是和秦旭關係最好,最先“領悟”了秦旭話中之意,也附和着笑道。
“士可殺不可辱!”見熟識的秦旭和麪生的成廉這般戲弄,彷彿看貨物似的看着兩人,曹仁頓時面色鐵青的喊道:“諸君,曹公待人如何爾等自知,今日既然淪落於此,可敢同曹某再廝殺一陣?”
“寧死不降!”曹純不愧和曹仁是一母同胞,這茬接的恰到好處。加上這些步卒本就是濟北國跟着曹純出來的,所以曹純對自己手下的兵士還是蠻有信心的。
只可惜……
“哐當!”
“哐當!”
迴應曹仁的,是兩人身邊僅剩下的這二十多人將兵器扔到地上的聲音。
千古艱難唯一死!
在被兩萬多人團團圍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境況之下,想指望這些剛剛濟北國剛剛放下鋤頭加入曹操軍不到一年兵卒甘心同死,並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
“這就是人性啊!”呂布身後陷陣營兵士的嘴角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若是沒有經過同生共死的磨難,這些人是永遠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軍中袍澤兄弟的含義的。
“主公!不如就將這兩位財神交給成將軍看管吧!我想成將軍應該會將他們照顧的十分周到的!”剛剛成廉很給面子,秦旭也樂的投桃報李,對呂布建議道。
“準了!但有一條,千萬不能讓他們壞了性命!”呂布忍俊不禁的點了點頭,答應了秦旭所求。
“主公放心!咱老成肯定會好好“關照”他們的!絕對讓他們受到秦主簿之前說過的那什麼喂什麼屁待遇!”成廉臉上閃過一絲獰笑,揮手命令手下一擁而上,將曹仁曹純兩人緊緊壓住。
“豎子!小人!曹將軍不會放過你們的!”這是曹純在兩人被蠻橫的卸下下巴之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去濟南國!”挾此番大勝之威,呂布強勢的宣佈藉機入主濟南城。
這次大戰本就發生在離着濟南國治所濟南(歷下)城不遠的歷山附近,氣衝霄漢的嘶喊拼殺聲,早就驚動了城中大族。爲免殃及池魚,濟南城門被聚在一起的各大家族族長下令緊緊關閉,所有家兵集合一處全部上城牆防守,倒是有幸親眼目睹了整個戰役的全過程。
太令人吃驚了!本以爲這次持續了僅僅不到兩個時辰的不均等戰役,呂布軍戰力再強橫,要以不過三千騎兵面對一萬五千精銳步騎,就算是再樂觀也會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卻沒想到,就在戰役最關鍵的時刻,竟然發生了那般驚天的變化。黃巾助呂參戰!無論兵力還是士氣上,竟是直接壓潰了尚餘大半軍衆的曹軍的戰意,除去僥倖逃脫的少數人之外,全都做了呂布軍的俘虜!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呂布竟然悄然將爲禍青州多年的黃巾賊收降了不成?看呂布軍正率大勝之軍向濟南城而來,兵鋒正盛,畫戟所指之處,使得濟南城頭的各家族私兵頓有兩股戰戰之感!
呂布勢大,不可強逆啊!這個念頭一經生出,就佔據了濟南城中各大家族族長的心頭。
之前呂布新入青州,立足不穩,或許還能與之虛與委蛇一番,畢竟濟南國民政軍事被城中各大家族把持多年,早就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呂布就算是軍力再強,在四面環敵的情況下,爲了整個青州大局的穩定,也許尚能容忍軍政旁落他人。
可現在不同了,濟南國畢竟是青州治下,而呂布作爲青州牧,代天子行軍政牧養之職責。儘管大漢亂象已顯,連天子都屈身事賊了,但這奉行了幾百年的規矩,卻仍然是大漢天下所共遵的準則。
袁氏服軟了!曹軍兵敗了!陶謙不敢出聲了!公孫瓚也無力下手了!甚至連黃巾都能當呂布援兵了!呂布據青州之勢已成,及早歸附,或許還能趁着呂布新取濟南之際,爭取個主動,以期保住家族榮耀,世家地位;若再認不清形式強行阻止,可就要背上犯上作亂的朝廷反賊名聲了。到時候,別說你傳承多少代的世家,煊赫多少世的豪族,在呂布軍絕對的實力和大義之前,唯有被碾壓、剿滅,最終落得個毀家滅族之禍!
能在漢末混出點名堂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濟南國這些竊權秉政多年的世家豪族們自然也不會拿自家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就在呂布率軍到達濟南城下之時,以城中常自稱孔氏偏枝旁系的孔家家主孔昶爲首,與濟南城中其他周陳秦等大小算的上世家大族的家住們,恭恭敬敬的長身施禮,列隊迎接呂布大軍到來。
這些應酬的事情是呂布最頭疼的,同這些人云裡霧裡的假意周旋下來,令呂布一個頭兩個大,也深切的體會了一把臧洪調理臨淄的難處,若非秦旭在側,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的下來,竟是讓呂布生出比剛剛大戰一場還要累的感覺。
呂布手下本就文官不多,能夠擁有治理一國才幹的更是屈指可數,加上濟南國地處要衝,不比他地。這裡毗鄰兗州、徐州,即要提防曹操惱羞成怒來找茬,又要保證徐州糧食入青州的道路暢通。主官人選既要用的放心還要能力出衆才行,可問題是,除了要主政臨淄的臧洪之外,呂布手頭沒有其他人了!
不得已之下,頭疼不已的呂布也只能同意了秦旭的提議,大膽使用家眷安置在臨淄的袁氏舊臣許攸、逢紀、審配三人衆爲濟南國相、別部司馬和功曹。並留下成廉飛騎營和剛因功被任命爲飛騎營副統領的韓廣所率黃巾一部五千人,就地整編訓練,加強濟南國整體實力,同時做好準備同曹操做場“交易”的佈置。
底層行政方面,好在本地的士族也不忍放棄久佔的既得利益,在呂布的懷柔政策之下,底層行政官員就從這幾家中選拔,倒是暫時免了有上官而無下屬的尷尬。
漢末最重要的是什麼?和二十一世紀一樣,人才!呂布現在也終於體會了什麼叫做求賢若渴!淄川國的歸附表尚在路上,臨淄城中那些面同心異的行政官員們也不堪大用,官員缺口大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