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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被金錢豹脅迫下水,既害死情人,又失去未婚妻。他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樑寶嚇傻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抓住。他還年輕,他還要報仇,他還不想死!
當路明向他交代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將功贖罪,從輕處理的政策後。樑寶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怎樣被表哥金熾利誘威逼而拉下水,並被脅迫作案的過程,毫無隱瞞。
他像做了一場噩夢。
正如雨琦分析的那樣,樑寶曾是一個品學兼優的中學生,由於父親被打成右派並自殺,他報名參軍沒人要,政審通不過;想考大學又家裡窮,父親死後,是母親含辛如苦把他拉扯成人。他深愛母親,也頗講孝道,母子倆相依爲命。由於他聰慧過人,深得同班女同學黃彩雲的傾慕,未出校門,倆人已山盟海誓。苦戀了多年的他,忽見彩雲翻臉無情,嫁了個有錢有勢的半大老頭,心中的氣憤可想而知,發誓要殺了她方解心頭之恨! ̄米 ̄花 ̄在 ̄線 ̄書 ̄庫 ̄?h
然而緣分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他一次偶然的邂逅,遇上了殘疾少女曾秋盈。
一日午休,樑寶因失戀撕毀了黃彩雲所有的照片,事後又後悔,拿着一張底片來照相館重印。見秋盈在那寫着什麼東西,就沒打擾。定睛一看,她在默寫李清照的《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此刻正寫到下厥: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樑寶脫口吟出: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秋盈吃了一驚,擡頭見是個文靜的小夥子,報之一笑,紅着臉說:讓你見笑了,你也喜歡李清照?
樑寶是喜歡李清照,幾乎能背出李詞的所有佳句,於是笑道:看來你也喜歡李清照嘍?李清照是封建時代爲數不多的女作家中最優秀的一個,即使在屬於男人世界的封建文壇上也堪稱大家,在文學史上佔有重要一席。
哦,爲什麼?秋盈明知故問,想進一步考考他吧。
因爲李清照自己創出了個易安體;更何況她的《詞論》在文學批評史上佔有重要地位。
沒想到你如此學識淵博,失敬!秋盈調侃道。
不敢當,我這可是關公面前舞大刀,飯店門前擺粥攤,獻醜!不過,拋磚是爲了引玉,還望您多多指教!
他不僅是拋磚引玉,更是在投石問路,下班後,咱們去公園裡聊個痛快,好嗎?
秋盈臉兒紅紅,心兒咚咚:嗯,在哪裡?
下午五點,人民公園假山旁,不見不散。樑寶說完一溜煙跑了。
哎,你不是要印照片嗎?
不印了。
樑寶回家梳洗一下,換了身乾淨衣服,於四點半就等在了約定地點。一直等到五點半,也沒見到秋盈。
怎麼回事?
是不是地點不對?
明明說的是假山旁!
從5點零5分開始,他就圍着假山轉,因爲不是星期天,遊人並不多,好像有個坐輪椅姑娘從面前經過,也沒見過其他什麼年輕姑娘啊,他怎麼會想到秋盈是殘疾人?連正眼也沒朝輪椅上看!
壞了,難道坐輪椅的姑娘就是她?
第二天午休時,他又去照相館,希望秋盈說昨天臨時有事沒有赴約。
秋盈見到他,平靜地說:昨天我去了公園,你沒理我,我不怪你。
樑寶已有思想準備,對不起,我昨天沒認出你。今天我等你下班。
就這樣,他倆好上了。
樑寶媽聽說兒子有了女朋友,樂壞了,催着兒子把女朋友帶上門來見見。
樑寶便找秋盈商量,秋盈說他們還剛認識,沒跟家裡說過。
樑寶只能對媽媽支支吾吾,推三阻四。
他媽起了疑心,逼他說出真相。
樑寶說姑娘是個雙腿殘廢的人,怕媽媽不同意。
樑媽媽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乍一聽,心裡一涼;再一想,認爲只要兒子喜歡,當媽的不必多管,她教兒子慎重考慮,不要輕率行事,誤人誤己。再想想現在的家境,能找到媳婦已經不錯了,條件太好的姑娘靠不住,於是堅持要請秋盈來家做客。
當秋盈再次聽樑寶說是他媽媽邀請她上門時,不便推辭,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嘛,便欣然領命。
當她走進樑寶家門的一剎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他家徒四壁,如此貧困。但見母子兩人相依爲命,倒也清淨、溫馨,最重要的是人好,也就不計較他家的貧寒了。
今天,樑母爲迎接未來的兒媳婦上門,買了雞鴨魚肉,又不知母子倆要吃多少天的鹹菜了。
樑母見秋盈美麗賢淑,就把家裡的實際情況先說了,請姑娘考慮好,免得日後反悔,對大家都不好。
樑母的真誠打動了純情少女的心:伯母請放心,您的話我聽懂了也記住了。我不會計較經濟問題,關鍵在於真心相待、倆情相悅!
樑母一聽,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這樣交往數月,樑寶並不知也不問秋盈的身世家門。秋盈只說自己也是工人家庭出身,父親年老多病。樑母說你們真是同命相憐,應當相互珍惜。秋盈有時在這玩晚了,也不回家,與樑母同睡;每月的工資,也悉數交給樑母。
時間一長,樑母爲兒子着想,竟創造條件,到親戚家去住了一段日子,讓他倆品嚐了愛情禁果。
秋盈在頭一次經受了刻骨銘心的陣痛之後,牀單上洇紅一片。她緊緊抱着樑寶,淚流滿面:樑寶啊,我雖是殘疾之軀,卻是完整之身,我把我最寶貴的貞操獻給了你,是以報答你對我的真情。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可以對我明說,我不會妨礙你的!
怎麼可能,我對你永遠愛不夠!我媽又那樣喜歡你!如果我將來對不起你,天打五雷轟
不許胡說!秋盈伸手捂着心上人的嘴,誰要你發毒誓啦!
樑寶趁機說:那,我們結婚吧!
秋盈說:別急,現在太早了點。
爲什麼?
你還沒通過我父母的關口呢!
哦?困難嗎?樑寶假裝害怕地問。
這當然要看你的造化啦!秋盈調皮地答。
但願能順利通過。樑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以爲然,心想一個殘疾姑娘,能找到我這樣的女婿,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樑寶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老丈人竟是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大名鼎鼎的橋樑專家曾倪博士!而秋盈的家,竟在一座鬧中取靜的花園洋房內,人家的停車庫比他家的房間還大。人家的浴缸比他的牀還大,嗨,這不是自己一不小心一跤迭進糖缸裡了嗎?
樑寶以爲是在做夢!
不是夢!也是夢!
夢纔剛剛開始。
曾倪博士年近花甲,膝下無子,只有秋盈這麼個寶貝女兒,視爲掌上明珠。
人之將老,對女兒關心更切,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女兒的終身依託。現在好了,女兒自己找到如意郎君,看起來人還不錯,大爲寬心。他是一家之主,通過了他這一關,當然沒什麼障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