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第二哨下哨,這時已經午夜十二點了。我回到班帳篷裡,班長在玩着手機,我也躺在牀上,蒙着被子開始‘加班’。
在上鋪,我的左邊是任堯慶,右邊是朱晨曦,如同驚弓之鳥,不敢大意。任由被子裡手機屏幕刺眼,大汗淋漓。
突然,被子被掀開,我有些茫然失措,但還是鎮定下來。
“你在那幹嘛呢?”任堯慶問。
“我剛下哨,睡不着。”我說。
“下去。”
我下了牀,不敢多說什麼,立刻把手機塞到了褲襠裡。
直愣愣的穿着拖鞋站在地上,任堯慶在我的牀鋪上一陣摸索,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站在地上不敢有大動作,八一槓內褲穿在身上雖然舒服,但是鬆鬆垮垮,生怕一個大動作,手機從褲襠裡掉出來。雖然表面一臉平靜,但心臟彷彿就要跳出來了。班長繼續玩着手機,沒有正眼瞧我。
“上來吧,早點睡。”任堯慶說道。
我向前挪着步子,正準備上牀時,帳篷門突然被掀起來一個角,發出刺啦刺來的聲音,班長立刻把手機塞了起來,裝睡。
進來的是連長,手裡拿着強光手電照在我的臉上問道:
“你站着幹嘛?”
“我剛下哨,正準備睡覺。”我說。
連長拿着手機四下裡巡視了一番,見沒有什麼異常對我說:
“上去睡吧,早點休息。”
“是”
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生怕一個不小心手機從褲頭裡漏出來。
連長轉身要走,我準備上牀,邁開右腿蹬在下鋪,正準備借力,只聽哐啷一聲,心想大事不妙。
連長又轉身過來,不等我反應,先從地上把手機拾了起來,我心跳加速,腦袋發懵,一片空白,連長看着我,手裡把玩着手機笑着說:
“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
隨後出去了。
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溼鞋,最害怕的還是發生了。班長沒有說什麼,黑暗中我悉悉索索的把帳篷門重新粘上,上牀睡了,一夜惴惴不安,輾轉反側,班長越是平靜,就說明事態越是嚴重。這就是暴風雨來領的前奏。
後來我才知道,那晚是連長查哨,看到我們帳篷裡有光,才突襲我們帳篷,等於說我是替王超擋了子彈。
次日,吃完早飯,班長從連帳篷裡灰頭土臉的出來了,把我叫到班裡,他坐在牀上,我蹲在他的面前。
看樣子是怒髮衝冠,我盯着他的眼睛,做好了一死的準備。
‘啪,啪’上來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迎面胸口又是一腳。
我向後一個趔趄,後仰躺在了
地上,眼淚不爭氣的流淌,忍也忍不住。
又爬到了班長面前,保持着剛纔的蹲姿。
班長站起身迎面有是兩拳,我沒有流血,只是臉上有些紅印子微微有些發腫。又從爬起來保持着剛纔的蹲姿。
班長氣力卸了大半,開始和我講道理,說:
“我以前說沒說過義務兵不準玩手機。”
“說過。”我說。
“說過你還敢用手機”迎面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比老兵還吊,朱晨曦去年就是我帶的兵,你問問他,他像你這麼時候敢用手機嗎?你一個新兵竟然比老兵還要吊,說吧,你的手機是從哪來的?”
“家裡寄的。”我說。
“家裡寄的,倒想問問你爸你媽,到底給你寄手機什麼用心,他媽的,金朝勇你的座機電話呢,拿過來,讓他給家裡打電話,聽聽他爸他媽把娃怎麼教育的。”
副班長把座機遞了過來,我被逼着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電話那頭“喂”。
“喂,媽,是我。”我帶着哭腔,聲線變得顫抖。
“哦,強啊,咋了?”
“沒事,我就是可長時間沒給你們打電話了,想你們了。”我說。
“你聲音怎麼變了?”
“沒事,就是我玩手機被發現了。”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良久,傳來了一句:
“那咋弄啊?,被誰發現了?”
“被連長。”我說。
“那你給你班長說說好話,別給你處分啥的。”
“某事,那你都不用管了,恁自個照顧好自個都中了”說完這句話我就急忙把電話給掛了。
班長那邊抽着煙,我已經哭的稀裡糊塗的,剛纔的一通電話更加重了淚腺的分泌,鼻涕流了就用衣袖拭去。
這時連長進來擺手說:
“行了,王超,差不多行了。”
班長又從後背踹了我兩腳,趴在地上,再也不想站起來。
呼吸越來越急促,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了,心臟砰砰的跳的厲害,肺彷彿就要炸開,同時伴隨着抽搐,側躺在地上,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顫抖,側躺在地上,縮成一團,手指頭憑意識怎麼也伸不直。
我知道,我又犯病了,這是什麼病我也不知道,曾經也出現過一次,當兵前體檢的說的有疝氣,我問我爸什麼是疝氣,他說就是生氣了蛋包會氣的很大。但這次我覺得我有點像是羊癲瘋,只是沒有電視上演的那麼誇張。
班長在一旁傻了眼,連長回過來神,趕忙說:
“快,王超快把他扶起來。”
我拼命的想直起身子,身體
怎麼也不聽使喚,臉上眼淚鼻涕混成一片,連長取臉盆倒水,給我洗臉。
廢了半天勁,終於做了起來,控制住了呼吸,慢慢的平緩下來。
連長說:
“王超,你也別打他了,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王超點頭說:
“知道了連長。”
連長又對我說:
“這事我也不在追究了,你給我寫份檢查,明天給我,兩千字以上。”
說完,出去了。
班長又點了一根菸,說:
“把椅子取出來,寫吧。”
我伏在牀邊上,寫着檢查,再次擡起頭時,班長趴在牀上最裡角位置,趁着大家都去訓練的檔,玩起了手機。
當我沉下心來時,竟然有些高興的成分,因爲要寫檢查不用參加連隊的訓練了,但是兩千多的字數對我又是一個大難題,寫到最後開始胡謅起來,內容離譜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其中有一段話竟然是:
殘陽諜血,餘輝灑向蒼茫無垠的戈壁灘,遠處土丘上幾個單薄的身影,我走在前頭,被押赴刑場,罪名是泄漏軍事機密罪。隨着砰的一聲槍響,鮮血從我的眉心噴涌而出,汩汩而流,屍體漸漸冰冷失去知覺。只恨當初沒有按捺住好奇的元素,才釋放了潘多拉的惡魔,眼眶裡流乾了最後一滴眼淚後瞳孔漸漸放大。突然醒來,才發現那是一個可怕的夢。
我手裡握着幾沓稿子,踹踹不安來到連帳篷門前:
“報告。”
“進來”。帳篷裡傳來連長的聲音。
進去後,指導員在一旁把玩着我的手機,看到我笑臉相迎。
我把檢討放在了連長面前,指導員在一旁問道:
“這是誰的手機。”
“我的。”我說。
“是嗎,我在你的qq裡怎麼看到有一個張允浩的頭像,你老實說,這是不是他給你的?”
“不是,是我家裡寄的。”我說。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可能當時思想太單純,只是一味的想着一人做事一人當,況且張允浩還給我說過,“出事了,不要說是我給你的。”現在想想真是可笑,現實的想法應該是什麼事都往別人身上推也就不會有後來坎坷的經歷了。
連長翻了幾下檢討書,說:
“行了,回去吧。”
“那手機。。。。。。。”我說道。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把手機還給我了吧!”
連長指導員也心領神會反問到:
“怎麼,你還有事,這個你還想拿回去?”
指導員揚了揚手裡的手機,我也不敢在說什麼,悻悻的出了帳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