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人言可畏
各位大人,實在是對不起,因爲5月30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書6月1日進入了強推,今天抽空到了網吧,才發現的,所以今日補發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後再予更新了。
此外,由於書中記述的需要,對一些歷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變,希望大人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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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不在意的,一雙眼睛躲閃在濃密的睫毛之下小心地看着我。她說:“妹妹今年也有十七了吧,若是在鄉下,妹妹這個年紀早就嫁人了,說不定孩子都有了一兩個。唉,我知道妹妹是做大事的,但這些事情女孩子家總要想一想的。娘在家裡,常常唸叨着這件事,說常年都見不到面,也不知道妹妹心裡是怎麼想的,讓這做孃的心呀,想操都沒法子操。”
我啞然,徹底無語。
忽然有些恍惚。嫁人?嫁誰?嫁給……劉邦?那個大我二十多歲的男人?
這究竟是呂雉的命運還是我的命運?
莫非,我真的要隨着這歷史起伏,竟不能稍作改變?
二嫂期期艾艾地說:“在鄉下,也聽說過妹妹的事。嗯,我想,若妹妹真的喜歡那個審……嗯,審……,爹孃也未必不會答應。釋之說,他原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後來父母早亡才家道敗落被惡親賣爲奴隸的,也是可憐人,如今只管脫了奴籍就是,倒不礙什麼。”
我失笑,怎的將我和審食其拉扯到了一起?雖然他這幾年陪在我的身邊,那也不過是得力的手下而已,再往好裡說,算是一個朋友,哪有其他?而且,這幾年我看他和紅玉倒處得不錯,配成一對看着也順眼。
我淡淡笑了一下,“嫂子,我心裡有數。”
但二嫂卻看了看我,神色裡一副你很沒有數的樣子。
因爲這件事,再看到審食其,不知道爲什麼有點尷尬起來,而審食其似乎也聽到了什麼風聲,每次看到我都眼神躲閃,讓人懷疑是不是得到什麼眼病。
更可恨我的那個二哥呂釋之,見了鏢局大喜過望,可投了脾胃了,居然成天泡在鏢局裡,和那些漢子們打熬力氣,丟下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理不睬,讓她閒得只能找我嘮磕,繞來繞就是三個字:嫁不嫁?
我也只能……閃。
惹不起,總還躲得起吧。
指使紅玉帶着二嫂天天出門逛街,不到天黑千萬別回來,若是喜歡什麼,金銀珠寶玉石首飾,買去,錢是用不着省的,只管把她哄開心了別煩我就行。
可惜,天下事總不遂人願,剛剛用大把大把的金錢培養出了二嫂的狂熱購物慾,讓耳根清淨了片刻,我便接到了母親病重的家書。
雖然聯繫到二嫂的言行,我頗爲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但信中,母親幾乎一字一淚的敘說仍然令我難過莫名。她,畢竟是我的母親,一個思女欲狂的母親。不管她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她對女兒的思念與擔憂卻是真真實實。
我,算是一個不孝的女兒吧。
思索再三,我終於還是決定回家。縱使回家後,必須去面對那莫測的命運,我也不能冒着與母親天人永隔的風險躲在咸陽。因爲我明白,有些事,如果不做,將會成爲終身的遺憾。
她始終是我的母親。
我喊來審食其和紅玉,告訴這兩個一直跟隨我的人,我將回單父一趟。至於他們,去留自願,決不勉強。
紅玉急切的道:“我當然隨小姐回去,小姐,我也有好幾年沒看見我娘了。紅玉……真的有點想我娘和幾個妹妹。”說完,眼圈竟然紅了。
我一陣慚愧,這些年一直在外面飄,對我來說可能是隨心所願,但對紅玉,只怕就是殘忍的一件事呢,我猶能不時捎封家書,她呢,有誰會專門爲一個丫頭奔波勞碌?縱有萬種思念,也只能藏在心頭吧。
“那,你就跟着我吧。”我說,又望向審食其道:“食其,你這幾年在咸陽也做得很不錯,以你的能力,在我門下當奴才確實是委屈了,我明日爲你脫了奴籍,你便在咸陽爲我掌管一應事務,你看可好?”
審食其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沉聲道:“請小姐還是帶着食其吧,如果必須是奴隸的身份才能跟着小姐。小人,寧願永不脫籍。”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嘆道,“不管你們以後跟不跟着我,我都會替你們脫籍。你們,說起來是呂家的家奴,可我心裡,實在是把你們當作了朋友。也罷,既然一起來的,我們就一起回去吧。”
“至於咸陽的事,你們也知道,我二哥是個成事不足的人,且只讓他看看玩玩的好。具體事務方面,鏢局這塊交給周信,食肆和當鋪這塊便由丁復來打理。”
這一撒手,又不知何日才能重來,終究是幾年的心血,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垮下來。周信和丁復都是隨我來咸陽的老部下,幾年看下來,雖然才具方面不是最佳,但做事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守成還是可以的。
待審食其將手頭事務交待完畢,紅玉也將遠行的一應事物打理妥當,我們三人踏上了回鄉的路。和我們同來咸陽的其餘幾名家奴都留了下來,輔助周信和丁復。他們畢竟是跟我時間最久的老人,信得過。
這一路上,又是一番風景。
當日來咸陽,茫茫然然,今番回鄉,卻是心事沉沉。那遙遠的家鄉,等待我的將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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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個多月的路途,我終於回到了單父。
叩開家門時,開門的家奴呂嬰居然已經不太認得我了,倒也難怪,我走時不過十三四歲,回來時已經十七八歲,身量容貌都變了頗多。呂嬰看着我怔了怔,轉眼看到我身後站着的紅玉才反應過來,喜得一迭聲地道:“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這可好了,夫人的病可就沒事了。”
原來母親真的病了,而且這病還一直纏纏綿綿不得好。
回家三天後,我才從母親的丫頭紫煙隱約的言詞裡得知,孃的病竟然與我有關。她的病,就是心病。
半年前,鄰縣大戶孫家託人說媒,求娶妹妹呂須。妹妹年剛十五,父母原捨不得,但孫家書香世代、家道殷實,孫家公子又一表人才、知書達禮,實在是個極好的人選,合了生辰八字後,俱是好的,這才點頭應了,互換庚貼,商定只待妹妹長到十七歲,便爲一對小兒女辦喜事。
這原本是件好事,怎知過得幾日,卻橫生變故,孫家竟然令媒人上門索回了庚貼,並道兩家親事從此作罷,再也休談。
母親吃驚不小,又急又氣,只管向那媒人討說法,那媒人居然冷笑一聲道:“呂夫人,你向我要說法,我卻向誰去訴苦。那孫家原是一心求親的,不料卻聽到了你家大女兒的事。有這樣的姐姐又能有怎樣的妹妹,那孫夫人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斷容不得如此家風的女子嫁進門來,退親一事自是理所當然。你若要怨,便怨你的大女兒不給你掙臉,在外面做出了醜事,敗了一家子的好名聲。”
母親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從此纏綿病榻,再不得好。
聽到這裡,我彷彿被人潑了一盆的冰水,從頭到腳,直令我渾身不停地顫抖,說不出話來。
“小姐,”邊上的紅玉急忙扶住我,連聲道:“小姐,你別生氣,這鄉下的人沒見識,哪知道世上還有小姐這樣的人。小姐,你這麼要強,這麼能幹,他們這些人哪明白,小姐,你別嚇着着紅玉啊。”說着,竟嚶嚶哭了出來。
而審食其立在一邊,整個人像如一座冰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