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下,戰獄跪在雪地裡失魂落魄地找着曾經戴在他腳踝上的生日禮物,黑色的溫暖大衣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就連鼻頭也被凍得發紅了。
在哪裡?在哪裡?
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雪,沒有那顆他最熟悉的子彈,曾沾過他的熱血的子彈。
他找不到,找不到……
戰獄頹然地跪坐在地,不死心地挖着,額前淌着細汗,心裡卻越來越冷。
鬱梓感覺到這兩天戰獄的心情似乎很沉重,便想找戰獄聊聊天,誰知道去了戰獄的房間敲了半天的房門也沒見有人出來開門,鬱梓皺着眉推開戰獄的房門,入目的是一片黑暗,看來人不在。
“戰凜,怎麼沒見御天?”鬱梓蹙着眉心走到戰凜的身邊問道。
戰凜揚了揚下巴,鬱梓順着他的下巴轉移了視線,便看到自己高大的兒子正跪在雪裡好像在找着什麼東西,“這麼冷,他在找什麼?”
戰凜微微搖頭,鬱梓走過去喊了戰獄一聲,戰獄回過頭,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這麼冷的天,爸爸怎麼不待在別墅裡?”
“你還說我,你看你的手,都快凍成冰棍了,你到底在找什麼?爸爸幫你一起找。”鬱梓蹲下身道。
“不用了,自己弄丟的東西,必須自己親自找回來,更何況,那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鬱梓從沒見過戰獄如此堅定不移的眼神。
鬱梓吶吶地道:“你還在爲林叔的事傷心嗎?”
“林叔……不,我相信他離開後也會過得很好,爸爸,喻馳、喻馳不見了。”戰獄悵然所失地道。
鬱梓大驚,“好好的怎麼會不見呢?”
“他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到,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一天一夜了,還沒有任何消息……”戰獄忽的一拳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滿臉黯然。
鬱梓擔憂地抱住戰獄寬厚的背脊,“一定會找到的,別擔心。”
“如果不是我,他也許就不會不見了,爸爸,我做了件愚蠢的錯事!”戰獄悲痛欲絕地道,在鬱梓面前,在爸爸面前,再頂天立地的男人,也只是一個脆弱的孩子。
安慰着戰獄的鬱梓突然想起了那天喻馳憂傷的臉,戰獄做了什麼傷害喻馳的事情嗎?可那個孩子,喻馳那個孩子依舊護着戰獄,包括連那個晚上也絕口不提,更要他答應不許告訴戰獄。
這兩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沒有錯呢?”鬱梓嘆道。
“爸爸,愛一個人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十幾歲的戰獄有些迷茫地向鬱梓提問。
鬱梓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自己的青蔥歲月,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如今回想起來,竟刻骨到難以忘懷,曾經的醫生大人紀哲謙,現在的戰凜……
“很久以前我以爲愛一個人就是希望跟他一直在一起,後來遇見戰凜,我才知道什麼是‘百轉千回,難改初衷’,即使中間橫亙着血海深仇,也無法說服自己放開手,這就是我愛他的感覺。”鬱梓在月光下的臉沒有一絲皺紋,因爲他跟戰凜在一起後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人只有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纔會越活越年輕。
“我知道了,天氣冷,爸爸進去吧,我要繼續找。”戰獄對鬱梓道,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爸爸不要告訴禽獸,這是我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們不用擔心。”
鬱梓欣慰地點頭,戰凜的兒子也像戰凜,只希望喻馳平平安安,不要像他和戰凜從前那般,受太多的苦。
“你不要找太久,天冷,實在找不到就算……”鬱梓還沒說完,戰獄已經插了嘴,“不行,我一定會找回來的。”
鬱梓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戰凜的身邊,“回去睡吧,他沒事的。”
戰凜突然一把將鬱梓抱了起來,鬱梓驚愕地道:“幹什麼?等下被御天看到了!”
“怕什麼?你以爲他還小嗎?”戰凜低下頭用脣堵住了鬱梓的嘴,穩穩地抱着鬱梓回房。
房裡不斷傳來“唔唔唔”的聲音,夾雜着難言的甜蜜……
戰獄找了一整晚,終於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挖出了深埋於地下的鏈子,戰獄用手指刮開了沾在上面的透明的雪,低喃道:“喻馳,我找回來了,對不起……”
只是時間又過去了一夜,已經三天兩夜沒有喻馳的消息了,戰獄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兩位隊長沉重地搖頭,“已經查過青爺,青爺這兩天沒有任何異動,他的手下也各做各的,並沒有誰談論起喻教官。”
戰獄握緊了鐵拳,“不可能,除了他,還會有誰敢碰我的人!如果青爺知道喻馳就是當年……”
“當年?”兩個隊長一驚,難道少爺跟喻教官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過去?
“不,沒什麼,你們派幾個人密切注意着青爺的行蹤,不管他去哪裡,都要暗中跟着,如果喻馳在他手裡的話,不管藏匿的地方多麼隱蔽,他一定會去那個地方。”戰獄低沉的聲音傳入兩位僱傭兵隊長的耳際。
“是,少爺。”
喻馳曾經是他們軍火基地裡最厲害的人,連戰獄都無法將他打敗,而現在,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戰獄的教官的頭上,而且那個教官的實力還不容小覷,兩位隊長誰也不敢掉以輕心,而且事情也得瞞着其它的兄弟,不然一定會人心惶惶。
“你們出去吧。”戰獄揮揮手,在兩位隊長離開後,戰獄挺直的腰背終於如釋重負般鬆了下來,眼前閃過喻馳許多笑着說話的瞬間,這才驚覺那些瞬間有多麼的美好。
戰獄咬着牙進了丁言的房間,“我已經給了你十分充足的時間,考慮好了沒有,告訴我喻馳在哪裡,也許我能好心把你還給青爺。”
丁言靠坐在牀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遠方,他知道此時戰獄就站在他的面前,可心中卻再也沒有了高興的感覺,只覺得一陣陣冷意,撲面而來。
從前戰獄對他有多千依百順,在這些好盡數被顛覆的時候,才發覺這一切都這麼假、這麼殘忍,丁言淡淡地道:“我說過,我不知道。”
“是嗎?我勸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否則,你真的會生不如死。”戰獄的聲音極度陰冷,他雖然是道上的人,手段也不算少,卻還沒有機會真正實施過,道上的人僅僅聽到戰獄的名字就已經不寒而慄了,又何須戰獄真正動手呢?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戰少是後悔了嗎?真可笑,我也後悔了,既然一切都無法挽回,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你好過。”丁言無比平靜地說着幾乎能令戰獄喪失理智的話。
戰獄將丁言猛地從牀上拽了下來,“說得真好,那我真的不能讓你好過了。”
“你要幹什麼?你……唔!”丁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戰獄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嘴巴,丁言從頭到腳泛起一股深切的恐懼感,他知道,戰獄生氣了,因爲一個喻馳,生氣了,這一次戰獄一定不會再放過他。
丁言的心,漸漸地涼了。
“向嘯。”戰獄拍了拍向嘯的房門,坐在沙發上的向嘯頓時一激靈,箭步過去開了門,“少爺?”
“跟我出去一趟。”戰獄說完便拽着丁言轉身離開,不知道戰獄打什麼主意的向嘯愣了愣,隨即關好門也跟了上去。
充當司機的向嘯坐在車上,啓動了車子後回頭問道:“去哪裡?”
“英皇大酒店。”戰獄目視前方道。
大掌鬆開了丁言的嘴,丁言立即不淡定地嚷叫了起來:“你想幹什麼?你帶我去哪裡……”
丁言拍打着車窗玻璃,還試圖拉開車門,可車內已經反鎖了,不管丁言怎麼拍打怎麼鬧都無濟於事。
丁言一把抓住了戰獄的手,“放我下車!放我下車!”
戰獄眼一橫,直接從後腰摸出了一把槍,抵在了丁言的鼻尖上,“你聽說過英皇大酒店的最底層有一個sm俱樂部嗎?那裡面的男人都有嚴重的性.虐傾向,而且往往喜歡羣.攻,你本來就是mB,這對於你而言,應該很熟悉吧?”
“不...”丁言恐懼地搖着頭,他雖然是mB,可因爲受歡迎的原因,他做生意向來是一對一的,而且還有自行挑選的權力,即使服侍過有些許sm傾向的男人,也從來沒有試過被一羣男人……
不,這絕對是個噩夢!
“他們一定會十分疼愛你的,聽說前幾天才玩殘了一個mB,你應該也認識吧?跟你出自同一個地方的……”戰獄滿意地看着丁言盡失血色的臉,收回了槍支,丁言已經被嚇愣了,沒有槍,也無力去鬧。
黑色的車子就像一個黑色的囚籠般,而丁言的身邊,坐着他因爲一時傾心而愛上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正用那雙曾經擁抱過他的手,將他緩緩推向地獄。
戲啊,果然一切都是戲,戰獄對他從來就沒有過半點情,不然怎會對他如此狠!
可他有什麼辦法?青爺行事謹慎,關着喻馳的地點他又怎麼會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這麼做,我真的不知道……”
丁言在車裡求饒,卻依舊無法阻止車子疾速地開往英皇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