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煞沉靜得令人感覺到無比可怕,彷彿在醞釀着難以想象的風暴,他冷聲道:“放開他!放開童莫!”
蒼無動於衷,童莫試圖反抗的手已經被蒼掐得通紅無比,英子煞上前,猛地從身後揪住蒼的一頭黑髮,向後一扯,然後拉到一邊,將他的腦袋用力地撞上了木質的走廊牆壁上,腦袋與牆壁碰撞發出幾聲巨響,而後迎接蒼的便是英子煞此生所打出去的最有力量的幾拳,蒼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打得七葷八素。
英子煞沉下臉,丟下一句“你們繼續收拾他”的話,便直直地走向因爲沒有依靠身體順着牆壁跌落的童莫,童莫喊出那句根本不認識他的話的時候,恰好被趕過來的英子煞聽見,或許是走廊太安靜太空曠,又或者是童莫因爲氣急喊得太大聲,總之距離還有些遠的時候英子煞已經聽到了童莫脫口而出的話語。
所以當時英子煞愣在了原地,從沒有想過一直對他那麼好那麼溫柔的童莫有朝一日也會說出這樣傷他的話,大概人就是一種犯賤的動物,當有人對你好的時候,你不在乎不懂珍惜,等到別人對你稍差一點,卻會立馬痛得鮮血淋漓。
如果不是因爲英子煞愣了好一會兒,或許蒼根本不會碰到童莫一分一毫。
儘管臉色蒼白,甚至有些衣冠不整,因爲時間的原因,英子煞的外套是簡單地披在肩膀上的,只扣了一粒鈕釦。
但英子煞依舊像風度翩翩的歐洲貴族般單膝跪在了童莫的面前,深邃的雙目牢牢地盯着童莫被別的男人吻腫的脣瓣。
這麼多年來,童莫從沒試過被陌生的男人突然襲擊,像是一直住在光明中的人突然懂得了黑暗,童莫幾乎是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看着英子煞似沉靜又似下一秒就會發怒的臉,童莫突然十分反胃。
“你說的男朋友是他嗎?但是我剛剛看到你在掙扎,是不是你心裡還有我所以纔會……”英子煞的話還沒有說完,迎接他的竟然是狠狠的一巴掌,童莫呆住了,他看不到英子煞被額發遮住的眼睛,只能看到英子煞的嘴角溢出的幾滴血珠。
“少自作聰明瞭!英子煞,我的心裡早就沒有你了,你有很多時間,可以再去找一個身體條件比我好千萬倍的玩具,你何必再來找我呢?你的身體遊戲我早已厭倦了!”童莫突然發泄般的怒吼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忘卻,英子煞不懂愛,英子煞不愛他,他再委曲求全有什麼用,再犯賤只會變成一個更大的笑話!
英子煞望着童莫通紅的雙眼,突然將手背向着童莫,讓他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現在你還這樣認爲嗎?你認爲我英子煞會大費周章地尋回一個玩具?童莫,你不是認定了我嗎?不是向我求婚了嗎?爲什麼現在我來找你了,你卻不相信我的心呢?”
童莫怔忡地望着那枚男戒,上面刻着的小字一個一個地腐蝕着童莫的心,耀眼的光芒灼傷了童莫琥珀色的眼睛,“爲什麼...我那天等了你一天,你都沒有出現,現在還有什麼用?你再來找我,對我來說只是傷上加傷,我本來...我本來已經快要忘記你了!”
童莫握緊了雙拳,英子煞雙眸緊縮,“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向我求婚的事,我不信你能忘記我,就憑你還戴着的……”英子煞一把抓住了童莫的左手,看到那雙仿若藝術家般修長的手除了剛剛被蒼掐出來的紅痕外空無一物,英子煞剩下的話哽在了喉嚨間。
戒指呢?爲什麼童莫的手上會沒有戒指!
英子煞不死心地抓起童莫的另一邊手,同樣是空無一物,那雙深邃的雙眸裡終於浮起深沉的痛,也許對童莫來說,最痛的就是在婚禮上等了他一整天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出現,而此刻英子煞感覺最痛的,莫過於自己已經戴上了童莫的戒指,答應了童莫的求婚,卻猛然發覺,童莫的戒指已經不知去向。
童莫猛地甩開英子煞的手,他已經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童莫站起身,用力擦了擦火辣的脣瓣,瞥了被英子煞的手下打得無比悽慘的蒼一眼,“別打了,不要鬧出人命。”
英子煞擡起手,那些手下瞬間便停止了動作,蒼狼狽不堪地爬起來,也不是沒被人揍過,但這還是第一次竟然從開始就沒有反擊的機會,是他太小看英子煞了,“莫...”
“我不想再見到你。”童莫說完後便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房裡,用力地關上了房門。
英子煞站起身,看着蒼道:“再敢接近童莫,我會讓你從哪裡來回哪裡涼快去,你是美國最厲害的攝影師是吧?若是失去這雙手臂,會怎麼樣?”英子煞陰森地道。
蒼不是第一次被人恐嚇,他也不是被嚇大的,卻是第一次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寒氣,令他預感這個男人說的話不僅僅是恐嚇那麼簡單,如果他不照做,很可能會成爲現實。
蒼在英子煞恐怖的目光下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雖然沒有得到童莫很可惜,但要是爲了童莫沒了小命豈不是更可惜,一頓毒打換來一個香吻,他也不算虧。
“哼,最厲害的攝影師麼?很抱歉,我看不慣與童莫齊名的人肖想童莫,從今天起,攝影界再也沒有什麼叫做‘蒼’的人,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英子煞冷哼道。
“是,族長。”
他已經調查過了,這個蒼,在國際上被譽爲唯一一個能與童莫的攝影技術相比較的攝影師,他不容許童莫的眼裡出現別人,什麼見鬼的男朋友,童莫的眼睛根本不懂撒謊。
英子煞走到童莫的房門前,頓住了腳步,擡起手想要敲門,又定在了半空中,也許童莫更需要冷靜,人已經找到了,童莫在他眼皮底下,跑不了,他不會再像那天在滑雪場裡一樣,輕而易舉地放童莫走了。
這一次,要不死不休!
“旁邊的房間有人住嗎?沒人給我定下,有人就給我趕走。”英子煞淡淡地道。
“是,族長,我們馬上搞定。”
英子煞的手撫上剛被童莫扇了一個耳光的臉,童莫是怎麼了,難道就真的那麼沒有安全感麼?是不是自己過去對童莫做的一切,使得童莫再也不敢相信自己是真愛他的?他到底該怎麼做纔好……
英子煞的手下很快替英子煞解決好了房間的事情,英子煞進了房間,坐在了沙發上,忍不住拿出隨身攜帶的清雪扔給他的照片,仔細觀察着照片上童莫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英子煞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那麼重要的結婚戒指,應該還在童莫的身上纔對,童莫沒有扔東西的習慣,過了那麼久,他居然還能無意間翻出當初戲語讓童莫穿上的小丑服,那套衣服對於童莫來說一定是個特別不好的回憶,可童莫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那套衣服摺疊整齊,藏了起來,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有機會看到。
戒指,童莫不會扔的,一定、一定還在童莫的身上。
童莫數不清自己漱了多少次口,口腔裡別人的味道似乎還揮之不去,只要童莫閉上眼睛,就會出現被蒼強吻的那一幕,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試過被人強迫,他和英子煞也不過是你情我願,他不想做的時候英子煞從來不會勉強他,雖然這樣的時候極少。
童莫無助地站在寬大的蓮蓬頭下,透明的水花在他的身上飛濺,一幅幅美好的回憶在童莫的眼前回放,童莫赫然發現,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他根本就還沒有放下英子煞,可他再也愛不起英子煞了,愛英子煞太累太累。
從這天開始,英子煞就像牛皮糖一般一直粘在童莫的身後,不管童莫要去哪個地方工作,他都默默地跟隨着,就像一個花不完時間的人,英子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童莫一個人的身上。
而蒼再也沒有出現過,工作團隊裡無緣無故少了一個人,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發問,童莫隱約猜到應該跟英子煞有關係,但是他了解英子煞的爲人,他不會做得太過分,所以童莫忍着沒有問這件事。
不管童莫怎樣抗拒英子煞的跟隨,英子煞依舊我行我素,每去到一個地方拍攝的時候,英子煞英俊的樣貌總會吸引很多漂亮的女人,然而不管被多少人圍在中央,英子煞的眼睛始終只看着童莫一個人,偶爾與童莫目光相遇的時候,還會展露出自信優雅的笑容,而童莫卻總會一次又一次心悸地移開視線。
卻總是忍不住手賤,看到英子煞高大挺拔的背影,又或者是在陽光中閉着眼的側臉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將他拍下來,大概某些人從生下來就帶着一種毒吧,而童莫就這麼無可救藥地戀上了這種毒。
英子煞曾經對他的好以及各種浪漫,曾經都像一把把刀插在他的胸膛上,因爲那不是愛,只是性,只是英子煞爲了逗弄他而做的一切,包括說的那些情話,全都不能當真,那麼現在呢?已經跟着他又跑了二十多個城市的英子煞,他的一舉一動,又能當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