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馳……”
戰獄不擅長安慰人,他看到喻馳的雙眸裡盡是破碎,竟然不敢直視。
喻馳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我怎麼做,他們都不會回來了,即使殺了青爺,解了心頭之恨,爸媽還是死了,向嘯還是死了,他們都離我遠去,不會因爲我殺了青爺,就回來……”
喻馳清冷的聲音在戰獄的耳邊響起,彷彿正在奏響着一段無比哀傷的樂曲。
戰獄用雙臂緊緊地摟着喻馳的肩膀,在他堅實的胸膛前交握,“喻馳你聽着,報仇就是報仇,只是了了自己的心事,雖然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至少能讓你的心好受些,不要想太多,青爺本身就罪大惡極,不管最後怎麼死,都是他活該!”
戰獄說到最後加重了語氣,安慰着喻馳不安的心。
喻馳微微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便點頭道:“也是。”
戰獄用手指撫平喻馳皺起的眉頭,“早點兒睡吧。”
喻馳睡到半夜猛然驚醒,自從向嘯死後,喻馳漸漸習慣了晚上被戰獄緊緊抱着入眠,可今天睡到半夜突然被冷風吹醒了,喻馳眯着眼睛探手往旁邊一摸,果然,本該躺着戰獄的位置,是冷的。
喻馳猛地坐了起身,揉了揉眼睛,在房間裡看了幾眼後,發現戰獄站在陽臺外抽着煙。
房間外有個小陽臺,用推拉玻璃門隔開,只要玻璃門關上,煙味便不會飄進房裡,戰獄睡不着,只好站在陽臺上抽菸,說不清是不是因爲青爺今天說的話,總之戰獄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
戰獄沉着臉,腳邊扔了不少的菸頭,喻馳在室內可以清楚地看見戰獄那被煙霧繚繞的側臉,發生了什麼事嗎?
戰獄和喻馳一個在室外一個在室內,這一夜,誰都沒有睡着,夜色漸漸被魚肚白吞噬殆盡,太陽緩緩地從東邊升起,戰獄捻熄了從煙盒裡拿出來的最後一根菸,拉開玻璃門,帶着一身寒氣進了房間。
剛踏進房間戰獄便愣住了,“這麼早就起來了?”看到喻馳眼眶下隱隱約約的黑眼圈,戰獄皺眉道:“一晚沒睡?”
“發生了什麼事嗎?”喻馳仰着頭看着戰獄,眼中帶着戰獄最喜歡的光,戰獄驀然想起當初自己拼命想要打贏喻馳,爲的就是好好地探索他眼中的這一抹光。
戰獄搖頭,“頭疼怎麼處置青爺而已。”
喻馳微微一笑,“嚇死我了。”
“?”戰獄不明所以。
喻馳低頭,“我還以爲是我令你煩惱了……”
脣被堵住,戰獄挑起喻馳的下巴,霸道而又強勢地掠奪了一個甜美的早安吻,“笨蛋,都想什麼呢?等我們報完仇後,別忘了你還欠我什麼……不然,現在先討點兒小利息吧!”
“幹什麼?”喻馳被戰獄的壞笑弄得心驚膽戰,推開他的手往被窩裡躲去,戰獄又將他拉了出來,“男人之間互相幫忙不過分吧?”
這天早晨,兩個一夜未眠的大男人在被窩裡“糾纏”了將近三個小時才離開房間。
雖說還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這個早上戰獄也算討到了不少的“利息”,至少喻馳的全身都被刻上了他的印記,戰獄坐在餐桌前邊喝着咖啡邊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喻馳,嘴角掛着饜足的笑。
喻馳低着頭吃着金黃色的西多士,感覺到戰獄投過來的炙熱目光,頭更低了些,連耳根也有些發紅,戰獄...戰獄還真是不放過他,仗着他打不過他...
“別看了!”喻馳懊惱地用叉子叉了一塊西多士塞進了戰獄的嘴裡,一邊喃喃自語道:“不過是因爲我暫時打不過你而已,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也能拿到主動權……”
“被你這麼一說,今晚更不能放過你了。”戰獄將西多士嚥下了肚子,淡定無比地道。
“你!”喻馳瞪着戰獄,眼裡帶着耀眼的光芒。
戰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真好,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欣賞喻馳充滿活力、戰鬥力和生命力的樣子,因爲這樣的喻馳,從頭到腳都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喻馳對上戰獄灼灼的目光,想起今天早上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自己,臉上一熱,移開了目光。
不讓戰獄做到最後一步除了因爲向嘯和青爺的心結還沒有解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對於戰獄當初不分青紅皁白地以爲他跟別人發生了關係的事,喻馳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耿耿於懷,畢竟那天雪夜,他真的被戰獄傷得很重。
喻馳將面前的牛奶一飲而盡,如果戰獄哪天突然想起來,知道那晚上的人是自己並向他道歉的話,那麼就原諒他好了……
吃過早餐後兩人到了地下室,那個時候青爺正因爲巨大的痛楚暈厥了過去,又被僱傭兵用冷水潑醒,就像青爺曾經對喻馳的那樣。
青爺的視線模糊不清,一張臉已經被打成了豬頭,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囂張的氣焰也降了不少,可見受了不少苦。
喻馳走近了一些,鮮血的味道幾乎令他想吐,喻馳突然想笑,當初青爺殺他父母,折磨他,殺了向嘯的時候一定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你來了,嘿~想爺嗎?”青爺從模糊的左眼裡看見了喻馳的臉,不怕死地挑.逗道。
喻馳見他嘴裡不乾不淨,站起來踩住了他的半邊臉,低吼道:“亂說什麼?”
“咳咳!”青爺咳嗽了幾句,接着道:“做過了就不怕認……”
“王青!”戰獄突然暴跳如雷地舉起了槍支,槍口對準了青爺的腦袋。
喻馳瞪着他,“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青爺“嘿嘿”一笑,“怎麼?怕他知道嗎?那幾夜,你在我身下...也是很享受的唔!”青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戰獄一鞭子抽得幾乎翻起白眼。
“再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戰獄用嗜血的目光瞪着青爺。
喻馳驀然想起青爺那晚撕了他的衣服的場景,愣了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雙眼射出凌厲的光,“你胡說什麼!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事!”
“喔?你別忘了,當初關着你的房間裡,是裝着攝像頭的,咳咳咳——”青爺笑得極爲滲人,喻馳拔出一把軍刀,抵在了青爺的脖頸上,回頭看着戰獄,“戰獄,你不會相信他的話,對嗎?”
“我……”戰獄額角暴起了青筋,臉上明顯帶着猶豫,喻馳更氣,這只不過是青爺臨死前玩的“無中生有”的小把戲罷了,沒想到戰獄竟然一點兒也不信任他!
那些溫情,那些誓言,都是假的嗎?
只被青爺這麼簡單的幾句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喻馳攥緊了拳頭,他不爲自己留任何餘地所捧出去的真心,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嗎?
戰獄竟然因爲青爺這樣的人,動搖了對他的信任!
“王青,我殺了你!”喻馳咬牙切齒,血紅的雙眼中沾滿了對青爺滔天的恨意,手下一個用力,軍刀已經嵌入了青爺脖頸上的皮肉之中,只要再往前幾寸,這個可惡的仇人就會死在他的面前……
“呵~”青爺得意地笑了笑,戰獄猛然想起了青爺昨天說的最後一句話,正想阻止喻馳動手,一個僱傭兵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大聲喊道:“不好了,少爺,不好了!”
戰獄神情一凜,“發生了什麼事?”
被那個僱傭兵這麼一喊,喻馳的動作頓住了,他清楚地看到了青爺揚起了一抹殘忍的笑。
“鬱少出事了!鬱少被青爺的人挾持了,凜爺正發着大火呢!”僱傭兵戰戰兢兢地把話說完,不敢對上戰獄恐怖得像要吃人的視線。
“爸爸!”戰獄低低地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該死的!說,你讓他們把爸爸帶到了哪裡去?!”戰獄冷着臉朝青爺低吼道。
青爺“哈哈”大笑起來,“戰獄,我就說我還沒有徹底地輸,有種你們就殺了我吧!”
喻馳將手裡的刀緊了緊,皺着眉警告道:“你別以爲我不敢……”
“喻馳!”戰獄喝斥了一聲,“住手,爸爸還在他的手上,先不要輕舉妄動。”
喻馳回過頭,深深地看了戰獄一眼,眼神十分複雜,有失落、有失望、還有受傷,以及委屈,他只不過是嚇嚇青爺不讓他那麼囂張罷了,在這種明知道鬱梓在青爺的人手上的時候,他又怎麼會不明事理地要殺了青爺?
雖然他很想,但是喻馳從不會做令戰獄爲難的事情,從不會做令戰獄難過的事情,哪怕最後的結果是令自己難過。
戰獄呼吸一窒,正想開口解釋幾句的時候,喻馳已經站起身,利落地離開了,寂寞的背影令人心涼。
此時此刻,戰獄卻沒有空顧及喻馳的心情,喻馳就在那裡,等處理好鬱梓的事後,他再好好地跟喻馳說說就好。
只是戰獄萬萬沒有想到,還沒有等到所有的事情解決,事態已經朝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此後每當戰獄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會心痛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