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之上,一個虛浮的淡淡影子出現,觀其形貌,隱約便似肖山河一般。在這影子上,宛若實質一般的威壓鋪天蓋地,充斥了整座小千巖空間,在他面前,方行便似一隻弱小的可憐的羔羊,被這似乎力達萬均的威壓鎮懾,要將他壓迫的雙膝屈軟,跪在地上。
肖劍鳴滿身是血,獰聲大喝:“小鬼,還不是要死在我手裡?”
此時的他,恐懼與得意交雜,瘋狂與興奮同現!
剛纔那短短的時間裡,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方行身上那強烈的殺意,就算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他也要承認那一刻他害怕了,因爲他發現方行是真的想殺他,而且有能力殺掉他,那恐怖而詭異的秘法,讓他受到了無比恐怖的壓力,身處漫天劍影之中,隨時會喪命。
那道道劍光,與他所施展的青雲九劍裡劍氣幻化不同,竟然凝實如真劍……
肖劍鳴頹喪之餘,也不得不承認,方行的戰鬥力在那一霎已經超過了他。
不過也幸好,他還有一招。
他的叔叔肖山河不惜本命精血,在他劍上封印下來的築基期一擊。
這是五年前他離開青雲宗時他的叔叔給他的傍身之技,畢竟他是肖氏一脈這一代裡惟一一個修行者,他的叔叔不可能一點保障不給便讓他獨自外出,只是,就連他也沒想到,在外遊歷四年,不知碰到了多少兇險,都沒有解開這一封印,卻在此時用到了……
瘋狂的威壓,洶涌着向方行蓋落。
這一刻,方行皮膚都通紅色的,似乎要滲出血來。
皮膚下面,則隱隱通明,似乎有明晃晃的火焰在他皮膚之上瘋狂灼燒。
他沒有被鎮壓下來,勉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一是因爲他修煉十萬八千劍的時候,逆百丈巨瀑而上,對強大壓力的抵抗力極強。
再就是,經過了差不多四年時間的三昧真火鍛鍊,他的體魄之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的靈動境修士,就連肖山河這築基中期的威壓,仍然不足以讓他下跪。
“今天,就算把你爺爺搬出來,小爺也得宰了你!”
方行大吼,背後金劍雙翅嘩啦一聲捲起,便如人形金鵬,向着肖劍鳴衝來。
面對築基期修士的威壓,他赫然選擇主動出擊。
肖劍鳴似乎沒有想到方行這麼狠,登時被嚇了一跳,慌忙將鐵劍揮舞了出去。
“轟……”
狂爆無匹的力量隨着劍勢涌出,鋪天蓋地,無可匹敵。
方行背後的金劍雙翅,在身前交織,替他抵擋着這強大力量的襲擊,嘩啦嘩啦聲不斷,不停的有虛幻的劍影被狂暴的力量磨滅,劍光破碎,金翅逐漸消失。
終於,在他衝到了肖劍鳴身前丈餘距離時,雙翅全部消失,而他則被狂暴的力量擊退。
“譁……”
方行單掌撐地,身形在地面上生生滑出了近十丈,臉色蒼白,脣線腥紅。
還是太強了!
築基期的力量果然不是靈動期可以抵擋的,便是他修煉了妖族玄訣也不成。
再加上,此時的他十萬八千劍只修煉出了三十六道翔實劍光,連小成都算不上。
到底還是無法成功將肖劍鳴斬掉!
如今的他,金翅破碎,靈氣枯竭,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再凝聚金翅了。
他靈氣雖然精純,但畢竟修爲只是靈動七重,因此靈氣量遠不如肖劍鳴多,這也是他初時通過種種方法,激怒肖劍鳴,在他的進攻下又堅持不動用十萬八千劍的原因,他在消耗肖劍鳴的靈氣,同時也尋找一個破綻,好以十萬八千劍一擊奏效,將對手斬殺。
因爲他明白,若是各以最強的攻擊手段對決,自己根本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本來這個計策就要奏效了,卻沒想到肖劍鳴還留了這樣一招。
“嘿嘿,這小鬼靈氣消耗的差不多了,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肖山河面容陰鷙,驟然揚聲大喝:“劍鳴,斷其四肢,毀其經脈……留一條命!”
旁邊的鐵如狂大怒,跳了起來叫道:“肖山河,只是內門演武,爲何如此狠毒?”
肖山河陰冷的看了他一眼,寒聲道:“這小鬼還沒認輸,劍鳴無論怎麼做,都合規矩!”
鐵如狂暴吼一聲,掌中多了一柄大錘,就要劈頭向肖山河砸過去。
然而旁邊的陳玄華驟然出手,抵住了大錘,無奈的向鐵如狂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便是鐵如狂與肖山河大戰一場,也於事無補了。
反倒會使得鐵如狂與肖山河的樑子結深,日後待他突破了金丹,定然會找鐵如狂的麻煩。
“斷四肢,毀經脈,留一條命?”
小千巖內的肖劍鳴聽到了叔叔的吩咐,臉上現出了一抹冷笑,緊緊盯着方行道:“我很喜歡叔叔的這個安排,小鬼,我要將你做成人棍,日夜拷問你……”
之前的肖劍鳴,並沒打算留方行一命,他只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不過此時勝劵在握,再加上忽然得知方行就是那鬼煙谷逃離出來的第十大盜,這讓他心裡的執念也難以歇制的升騰了起來,他要抓住方行,逼問九棺異寶的下落。
鐵劍一揮,其中蘊含的築基之力涌出,化作道道鎖鏈一般的幻影,將方行牢牢束縛住了,面對這鐵鏈的捆縛,方行根本連躲的能力都沒有,築基之力對於他,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根本不瞭解的力量,與靈動期的力量性質上已有不同,不可躲閃,更無法抵抗。
肖劍鳴手持鐵劍走了過來,面帶森然冷笑,揚手提劍,直向方行的左臂斬了下來。
小千巖外,鍛真谷弟子、秦杏兒、劉黑虎等人,都忍不住別過了頭。
不忍心看到下一幕血肉飛濺的場景。
這時的方行,怒火如海,牙齒咬的咯崩作響。
在肖劍鳴這一劍斬落下來之際,一股介於生與死的危機感剎那間浮現在了方行心頭,生死倏關之際,他眼中忽然掠過了一道奇異之芒,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抹血光,耳畔響起一聲嘶吼,那是一副圖曾經在方行心中留下的不可磨滅的投影。
“斬首圖……”
方行呢喃,福至心靈……
他的體內,識海之中,金翅大鵬王正驚恐無比的看着眼前的火海。
他也不知爲什麼,忽然間方行的識海之中,熊熊三昧真火都憤怒的燃燒了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躲到方行的真靈祭壇下面,才能避免自己被煉化的下場。
這種不屬人間的三昧真火之恐怖,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而更讓他感覺到驚恐的則是,在那火海深處,竟然蘊孕着一道劍光。
僅僅是一道劍光,若隱若現,卻赫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揣測的恐怖之感。
看不透,看不懂,卻深知其恐怖。
須知道,大鵬邪王本是金丹期妖王,如今雖然失去了妖軀,沒了修爲,但見識還在,可是就連它這等見識,都完全無法揣測那道劍光的深淺與玄奧……
那種感覺,就像是天意!
天意之劍,莫測深淺!
“嗡……”
在肖劍鳴這一劍斬落下來之際,被築基之力束縛住的方行身邊,忽然有一道奇異的顫鳴之聲響了起來,這種聲音清越悠遠,就像有人持劍輕彈,非常悅耳,但卻蘊含着無比恐怖的力量,在它響起之時,束縛在方行身上的築基之力忽然間便節節破碎,宛若撕紙。
就連一劍斬落下來的肖劍鳴,也是臉色大變,踉蹌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的看着方行。
他感覺到,在方行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隱約難測的恐怖氣息。
僅僅是這一道氣息,便讓他驚恐非常,甚至產生了下跪膜拜的衝動。
就好像面對着天意!
縹緲無蹤,卻莫測其威的天意!
天意,那是高於仙的存在!
築基之力又如何?
在天意麪前,小如芥子!
小千巖外,肖山河等人的臉色也漸漸變了。
修爲愈高,愈是能感受到方行身上那一抹奇異的恐怖氣息。
肖山河雖然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氣息,但他心頭浮現的危機告訴他,那很危險!
“不好,肖劍鳴速退……”
肖山河驟然大叫,不顧一切,要讓肖劍鳴從內部打開小千巖逃出來。
雖然這樣就代表着肖劍鳴輸了,但這也顧不得了。
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此時的肖劍鳴心神皆被懾住,竟似聽不到他的話了。
“快快快……打開小千巖……”
肖山河大吼,飛身掠起,來到小千巖外,要從外面打開小千巖。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下一秒鐘,肖氏這一代裡惟一的一個傳承者便會丟了性命。隨着他身影掠來,一道紅影也跟了過來,與他一起出手,另有一道青衣掠來,正是青鳥長老與書文谷長老陳寶硯,三個人齊向小千巖出手,靈光道道,拼命破解小千巖的法陣。
只是,小千巖法陣繁複無比,從外面開啓非常之難,即便是三人,也無法短時間內破解。
肖山河憤怒的轉過頭,吼道:“你們兩個人要見死不救嗎?”
看臺上,陳玄華輕輕嘆了口氣,慢慢走了過來,那速度比八十歲的老太太也快不了多少。
而鐵如狂則乾脆的轉過了頭,冷笑了一聲,道:“比試還未結束,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