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一種沉雷也似的聲音,緩緩響起在四周,就好像是一盤沉重的大磨,在以一種沉緩的速度,慢慢的推動着,而隨着這個大磨的轉動,在方行等人被囚的空間裡,也有一種緩慢到幾乎不可察覺,但卻又無法遏止的力量悄然運轉,隨着這種力量,他們每個人都震驚的發現了一個變化,那就是,自己體內的力量,居然在被周圍的大陣,一絲一絲的抽離了出去,雖然數量並不多,但卻一刻也不停,而且根本無法遏止,像是磨盤中的豆子一般,榨去所有!
“沒想到神族之中,居然會有這等大陣,這是傳聞中的顛倒陰陽陣啊,咱們被囚在了這裡,身上的力量會被大陣不停的抽離出去,到了最後時,所有陣中的人,都會化作乾屍!”
鹿叟陣法高明,辯識出了這一方大陣,唬的臉色都變了。
其他仙兵仙將,感同身受,自然也不可能發現不了這一古怪,人人震驚了起來。
他們根本抗衡不得這一方大陣之力,自然也就阻止不了這大陣抽離自己力量的舉動……
“看樣子他還不想殺掉我們!”
而方行也沉着臉,感受到了這種大陣的運轉,體內力量的流失,沉着臉,暗暗猜測:“若是他想對我們不利,又何必這般慢吞吞的,大陣催動了起來,不過一時三刻,所有人都會變成乾屍,但現在瞧來,這大陣運轉的極是緩慢,只能一絲一絲的抽離走我們的仙氣,便是普通的散仙,在這大陣之中,估計也能撐上兩三天,有了仙命,便至少可以撐上十幾天了……”
“不錯,他這樣做,只會讓我們越來越虛弱!”
鹿叟點頭,同意方行的猜測,只是臉色仍然猶疑不定:“可他……究竟是爲了什麼?”
“莫非,他這只是威脅,想用這等慢刀子割肉的方法,逼我們同意某些條件?”
文先生也暗暗猜測了起來。
一衆截道道徒,十萬浮屠仙裡殺出來了這麼幾個,倒是個個不凡,基本的城府還是有的,此時已經很快的保持了冷靜,沒有了最初時的慌亂,而鹿叟與文先生更是當初在天元那有限的條件下,可以修行到世間絕頂的存在,自然也不會如此輕易的驚亂,皆保持了冷靜。
“若是如此,這廝估計很快就會找我們了吧!”
方行亦沉着臉,並不驚慌,想了一想之後,朝鹿叟道:“老鹿,你帶幾個人去探查一下,看有沒有方法破開此陣,其他人都不要亂,盤膝坐下,不要運功,在這破陣裡,運功越是厲害,被抽離的仙氣便越多,若是凝神守心,那就可以把仙氣被抽離的速度降到最低……”
鹿叟答應了,衆一衆仙兵裡挑了幾個擅長陣術之人,自去探查。
而方行則盤坐了下來,眉頭緊皺,暗暗思忖。
直到如今,他還不知道,這通古神王的計謀,究竟是對付大赤天的,還是對付帝流?
若是對付大赤天的,也倒罷了,但若是對付自己這個“帝流”的……
那就有一個非常可怖的問題擺在面前了!
通古神王完全沒有理由對付自己,若是這般做了,就必然有他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又是誰給他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用盡各種方法探查,神識如絲,向外衝去,只可惜,他很快便已經發現,此陣隔絕天地,陣力如磨,每當自己的神識衝到了邊緣時,便會被這大陣之力磨滅,根本無法探查外面的局面,失去了這神識,他也就像是瞎子一般,根本瞭解不了外面的情形!
“道主,這顛倒陰陽陣,怕是根本無法從裡面破解……”
很快的,鹿叟也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此陣簡單至極,便是一個囚禁之陣,配合上了一個逆轉的聚靈陣,不過建陣之人當真氣魄通天,她以星爲陣,卻是龐大無邊,教人難以想象,如今卻是難辦了,愈是這等簡單的大陣,愈是難以破解,因爲它根本就沒有給咱們留下什麼破綻啊,除非……除非是在外面,有人幫助咱們打開這方大陣,可尤爲困難的是,在這大陣之中,咱們根本連個消息都遞不出去,簡直就是磨盤裡的豆子,只能等死啊……”
方行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這等局面,實在不算明朗。
一力降十巧,愈是簡單的大陣,破解起來反而愈是困難,便像這顛倒陰陽陣,破解方法非常的簡單,那就是在外面,破壞掉它數面陣旗中的一道便可以,甚至是那些陣旗上做某個手腳,就能讓此陣出現漏洞,可在陣內,卻是根本沒有絲毫破解的方法,簡直渾然無缺!
不過望着鹿叟那緊張的模樣,方行卻也是一笑,道:“你先不用急,還沒到絕望之時!”
“這還不算絕望?”
鹿叟呆了一呆,失聲問道。
方行點了點頭:“先耐心等上一等,自然會有辦法!”
鹿叟見了他這模樣,也只能遲疑着點了點頭,耐心等待。
一絲一絲的仙氣被抽離,諸仙的耐心也在一絲一絲的被消耗着,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自己在不停的流血,流上一滴半點的自然無防,但一直留下去,卻會越來越虛弱,直至死亡,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那種等待最是可怖……
但在這時候,方行的威望卻也體現了出來,諸仙一直無人驚擾。
大陣之中,除了陣力運轉,抽離仙氣的變化之外,似乎一切都凝固了,久久不聞一言,不過,也終於在差不多半日時間過去之後,就在方行等人眼前的虛無黑暗之中,卻忽然間起了某一絲變化,一點淡淡的影子出現,很快勾勒出了一個人形,卻是一個身材枯瘦,身穿灰衣,揹負着雙手的男子,兩鬃頭髮斑白,目光平靜而沉默,淡淡的向着方行看了過來……
“遺餘神王……”
乍一見此人,鹿叟等人皆吃了一驚。
卻是萬萬沒想到,補囚許久,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通古神王,而是這位遺餘神王!
他似乎也是這一方神域裡留駐的三大神王之一,只不過不像通古神王與幽隱蟲母那般常常得見,自他們這一行人來到了神域之後,便只在第一天見過這位神王一面,並無交道!
“你終於來了!”
相比起鹿叟等人的驚詫,方行卻顯得平靜至極,似乎早猜到了他會來。
“我當真沒有想過,原來你就是大赤天帝子!”
那位遺餘神王打量了方行半晌,才忽然間開口,微微一笑,然後目光又淡淡的掃過了鹿叟與文先生的臉上,頗有幾分鄙夷之色,這卻讓鹿叟與文先生心間感覺詫異萬分,瞧那眼神,這位遺餘神王似乎識得自己,可他們無論怎麼想,都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位神王……
“我也不會想到,你居然是神主的座下大弟子!”
方行也打量着這位遺餘神王,也是微微一笑,輕輕一點頭,故意說道。
“只是機緣巧合,或說走頭無路,才拜在了她門下而已……”
遺餘神王似乎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微微皺着眉頭看了鹿叟與文先生一眼,道:“大約和這兩個人拜在你門下的道理一樣,不過你居然敢收了他們,倒讓我有些吃驚……”
“不必多言,我知曉他們兩人的來歷,自有我的用意!”
方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平靜的說道。
“我不關心你什麼用意,現在值得我關心的事情本來就不多!”
那位遺餘神王低低的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開口道:“當初我欠你一個人情,既然遇到了你,自然要還了這個人情,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幫你?”他頓了一頓,又道:“但你須記得,我只欠你一個人情,而且我修爲有限,或許可以幫你打破外界的一面陣旗,放你等出去,但出去了之後,通古與幽隱一定會發現,到時候我是無法幫你們從他們手下逃脫的!”
“他可以救我們出去?”
鹿叟等人心裡皆是一喜,升起了些許希望。
雖然出去之後,也同樣免不了與通古神王等人大殺一場,尤其是在有了防備的神域重圍之中殺將出去,怕是一場血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離開,但終究比囚在這裡好的多……
“這個不急,你先告訴這是怎麼回事,神主知不知曉?”
卻沒想到,方行居然非常的淡定,挑挑眉毛,問了遺餘神王一句。
“囚禁你們的事情,神主自然不知曉,她並沒有與大赤天結下死仇的打算!”
遺餘神王說的非常簡單,淡淡道:“這件事,只算是通古的自作主張而已,與大赤天結盟的事情神主是知道的,可她不會知道通古借了她的旨意,額外生出了這許多事情來……”
“也就是說不是她想對大赤天做什麼了?”
方行鬆了口氣,口吻也有些輕鬆了起來:“她現在何處?”
遺餘神王微微一怔,還是老實回答:“便在多寶仙河的某處,推洐一件大事!”
“那好!”
方行笑了起來:“你不用幫我打破大陣,只助我傳遞一個消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