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妍兒……”
“婆夷……”
“小影兒?”
乍一看到這四塊石碑,這四大家族的首領卻幾乎都是同一個反應,脫口而出。
石碑上綁着的,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家族少主!
若在一個月前,他們看到了這四人,可以說定然欣慰難言,但在此時忽然間就如此輕易的看到了他們,心裡卻頓時升起了一種莫名複雜的意味……畢竟在此之前,他們是真的以爲這幾人都已經喪命了,不然毫無道理解釋此前與仙帥等人一起前往亂流海時,帝流絕口不提他們幾人的事情,也無法解釋這一個月來,他們屢次上門吵鬧,這位帝子都避而不見,他御下的仙使幕僚也一臉沒有主心骨的模樣,而且他們的推洐中,也看不見這四人的生機……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口口聲聲的來要人,要交待,原因就是因爲以爲他們死了!
堂堂大赤天諸候,結果傳人卻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們自然不能不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而且他們也根本不理會究竟誰是誰非,不理會究竟這幾人是怎麼死的,只是認準了帝流與大赤天四子之死有關,便忙不迭的來問罪,來逼宮,好爲他們背後的勢力掙回臉面!
前前後後已經鬧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說他們想着把人找回來的心思,還真的不多!
因爲此前他們推洐過,只要這些小輩們還沒死,那必然會在卦像上有所顯示,但當時的卦像上,卻實實在在是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了,道理上講,這隻有兩個可能,要麼便是這些人已經死了,徹底的煙消雲散,要麼便是到了一方隔絕天地,與現實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聯繫,而第二種可能,基本上是不會出現的,再高明的小世界,也無法完全隔絕現實世界!
正是因爲認準了方行害了他們各方的少主,所以他們才怒氣衝衝,討個交待!
畢竟,在大家的內心都明白,哪怕是我家少主參與了帝子之爭,得罪了你,但我們的身份與地位在這裡,底蘊在這裡,你也不能對他們下殺手,不然就是想和我們徹底翻臉!
可這等怒火與理直氣壯的底氣,在方行將他們家要找的人亮了出來,並反他們討要一個交待的時候,卻立刻變成了難言的尷尬與恐慌,四方人馬的目光,都齊齊向着那石碑之上被束縛着的少主看了過去,內心又是驚愕,又是擔憂,以致喚過一聲之後,便是大片的沉默!
而在這時候,完全掌握了主動的方行卻是心底冷笑,怒火暗升。
實際上當初留下這幾人的命來,便有着想從他們身上發崛點潛力的意思,只不過後來自己的修行出了岔子,不知不覺間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卻拖到了今日,而拖延的這部分時間,也使得五大勢力會錯了意,反倒像一個個不知死活一般的來找自己的麻煩了,此時將這四人放了出來,望着這些本來盛氣凌人的老不休那一個個又驚又怒的表情,他心裡也是暗爽!
“呵呵,這四個王八蛋,還有七昧天一個紅頭髮的王八蛋,居然敢與烈陽王、聶狂一聯手,趁我平亂流海叛逆之時行刺於我,結果實在太高估了自己的本領,被我拿了下來,之前一直閉關修行,最近纔剛剛騰出手來,好好審了一審,雖然他們究竟爲什麼來行刺我,這件事還沒有說清楚,不過行刺這件事卻都是承認了的,我倒實在有些好奇了,你們怎麼想的?”
望着他那陰瘮瘮的臉色,四大勢力之人同時臉色大變!
“究竟爲什麼行刺你,你當真不知道?”
他們心裡都在暗罵,以他們的地位,自然也知道家族背後,要與帝釋親近的意思,也知道這幾位少主出手幫助帝釋,以示誠意之舉,行刺這件事的本身,他們是相信的……
可就算相信如何,這件事能擺出來講嗎?
別說他們了,就連帝釋自己,怕也不敢亮明車馬說想殺自己的親弟弟!
而且人有一張嘴,怎麼說怎麼行,若是這帝流認定了他們是帝釋派來的也好,但若是他非要一口咬定少主刺殺他,是背後家族、宗門的意思,那五大勢力就徹底頭疼了……
閒着沒事刺殺帝子,這是要造反嗎?
“事情還沒有確定,帝子慎言!”
暗霜天的一位白袍老仙忽然間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極是凝重,冷聲開口道:“我們倒沒想到,冰妍她真的在帝子的手上,還扣留了一月之久,剛纔帝子說她是在行刺你的時候被你擒下的,這件事只能算一念之辭吧,且不說我暗霜天冰氏一族向來都是對赤帝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有行刺之事,就算她真的承認了……帝子殿下用刑折磨,也很容易逼她承認吧?”
“不錯,帝子殿下,倒打一耙太過了吧,你說他們是行刺你時被你真壓,才落進了你的手裡,那爲什麼不早將人交出來,一直拖到現在?而且看他們身上傷痕累累,卻是沒少在你手下受罪吧,莫說逼着他們承認行刺之事,性命威脅下,讓他們承認行刺赤帝都行得通吧?”
“帝子殿下,人既在你手裡,還請還給我等,待我們問過之後,是非公道,自然明瞭!”
“我可憐的小影兒,你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緊跟着那白袍老仙的話,四大勢力的首領人物盡皆色變,連聲開口,有人直接駁斥方行言語站不住腳,就算是有這些人的口供,那也是用刑逼迫得來,有人則喝罵方行倒打一耙,還有人直接便要討還他們,那個夢家的大長老,則更是心疼的心肝肉一通亂叫起來……
老實說,認定了帝流用過刑之事他們倒是確定的,因爲他們相信自家的少主會這麼蠢,輕易承認行刺之事,甚至他們都不相信他們是真的在行刺之時被抓到的,因爲他們這幾個世家、宗派一開始的目的,便不是真要被那帝釋當槍使,行刺帝流,只是表示親近之意,在帝子之爭裡稍稍的摻與一下,表示一下對帝釋的支持而已,這些少主們,也不可能真的親手去行刺帝流,因爲他們一開始盯上的行刺人選,便是那個背後沒有勢力罩着的烈陽王……
當然了,更合適的角色就是聶狂一那個瘋子!
所以,他們相信事情的真相應該是帝流發現了這些少主們站到了他的對立面,然後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便將他們拿下了,而後又用了足足一個月時間,嚴刑逼他們承認!
某種程度上,他們猜測的真相其實與事實相差並不遠!
“想要人?”
方行臉色一變,十指微揚,那四塊石碑,立刻飛到了他的身後,而他則斜坐在了太師椅上,神情陰鷙,殺氣暗浮,眼睛盯着表情各異的場間諸人,冷笑說道:“究竟他們是不是行刺我,是不是我冤枉了他們,辯別起來很困難麼?呵呵,大赤天一脈三位仙尊,應該就有這等抽魂煉真的手段吧,將他們交到三位仙尊手裡,讓他們去想辦法找一下真相不就好了?”
“你敢?”
“上仙之身,豈能被人抽魂煉真?”
諸方勢力之人盡皆色變,大聲喝斥了起來。
且不說他們心裡有鬼,根本就不敢讓方行把人交到大赤天三位仙尊手裡,就算他們很有底氣,這種事也不能做的,太乙上仙,神魂一體,真個被人抽了魂,那就成了廢人……
“呵呵,沒事,如果抽魂之後,真證明他們無辜,我賠你們幾個上仙!”
方行笑盈盈的,似乎覺得這很有趣。
“上仙也有賠的?”
“帝子休要胡鬧……”
一時場間倒是亂成了一團,這五方勢力之人眼睜睜看着有些心亂了。
“都給我閉上嘴!”
一片吵鬧聲裡,滿面笑意的方行忽然間臉色一冷,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巨大的力道使得偌大宮殿一顫,石案被擊成齏粉,下方地面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一路向着殿外延伸了出去,殿下的諸仙也皆被嚇了一跳,忽然間寂靜了下來,無數雙目光“唰唰唰”看向了他。
“呵呵,這些人究竟有沒有行刺我,又在我與帝釋的暗鬥裡充當了什麼角色,你們心裡清楚,少在本帝子面前裝糊塗,當初在亂流海,我本可將他們隨手宰了,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爲了給你們點警告,若是我將他們交給三位仙尊,你們真覺得他他就沒有手段搞明真相?你們這些個老謀深算的世家,真覺得可以沒有任何代價的在我與帝釋之間左右逢源?”
聽得方行這一番話,諸大勢力的人同時都是一片沉默。
有些人說破了之後,便是以他們的油滑,都不好再繼續裝糊塗下去了。
“那麼……帝子的打算是?”
不知沉默了多久,忽然那九嶺鳳凰天的鷹鼻男子,輕輕的開口發問。
“我怎麼打算,當然就看你們有多少誠意了!”
方行冷笑了起來,五指叉開,然後又緊緊握住,彷彿握住了什麼,目光一片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