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怔忡間,睡意轉醒,視線終清晰,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俊朗的面容,三年改變的東西太多,她看着他發間那根白髮,她說:“等等——”她湊近,認真的爲他拔下,孟宸軒看過,輕掩過眸底,若有若無的擡眼看着她:“蘭兒,”
“嗯?”
“是不是我老了?”
若蘭怔着:“怎麼會?是你揹負了太多的責任。”
他淡淡笑過,憶起那句老話,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他伸手撫摸着她白皙的臉頰:“你才二十六歲,女人最美的年華,是一朵綻放的花束,可在我眼裡,你永遠還是個丫頭。”
若蘭鼻尖微酸,是的,不管時光如何逝去,也不管他們結局如何,她永遠是他的丫頭,他的傻丫頭!她笑過:“我彈首曲子給你聽。”推拒過他身邊,若蘭起身,坐在白色椅上,輕拂過琴面,孟宸軒依舊坐在鋼琴角邊,擡眼,在這個角度晲着她。
晨曦印在她身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圈,靜謐流瀉,看上去,她整個人熠熠生輝。她十指輕放在鍵盤,琴聲悠揚,似如水般繾綣流淌。依稀的唱起當年那首曲調——《忘記他》,她喜歡它歌詞的深寓,想忘記一個人,才發現無法忘卻;
那年的‘奼紫嫣紅’,她鬼使神差的唱着這首歌,他就在對面,靜靜的聽過。
“從來只有他,可以令我欣賞自己,更能讓我去用愛,將一切平凡事,變得美麗。”
他倚着鋼琴,聽着她如訴的歌聲,太久了,久到只在夢裡聽見過。他站起,只在她身後俯下,雙臂圈住她頸項,聽着她唱完最後一句:忘記他,怎麼忘記得起,銘心刻骨來永遠記住,從此永無盡期。
琴音繞樑,她若有所思過,
孟宸軒從身後抱着她,只埋在她頸邊,她側目,餘光瞥見他閉眸細細的啄吻着她頸項,啞着聲音說:“你想忘記我?”
他一手捧過她臉頰,擡眼,她卻看見他幽深裡氤氳情yu,他重吻上她柔軟的脣,卻順勢抱起她,一股腦將她按壓在琴鍵上,凌亂的琴音肆意響起,伴隨着她的shen吟和他的低chuan。在這緊密的空間裡,演奏出愛的交響曲。
“蘭兒......”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宸軒......”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
對彼此的渴望,時隔三年,終於又迸發到一個頂點。
直到最後,他she在她體內,未有任何避孕措施,他擡眼,輕捋過貼在她臉頰上的發:“我們再懷個孩子吧?”他輕聲試探的問過,望見她怔忡的神色。
“你知道...我們曾失去過的那個...”
他低頭強吻過她,打斷她所有的話語,那個他們不願再揭開的傷口,那個他們失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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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單獨邀約喬磊一起吃午飯,一來是禮尚往來,還他的人情,二來,她拒絕了他的提議。
若蘭給喬磊點了一份他喜歡的熱飲,看着他,只靜靜的告訴他:“喬磊,找一個你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吧。”
喬磊放下手下的飲品,擡眼,詫異的望過她:“——”
“即便曾遭受過愛的背叛,也不要心灰意冷對這世上所有的情意絕望而將就的度過自己餘生,小石頭需要媽媽,可你更要找到那個重拾愛戀的女人,而你要找的那個女人不是我。”
喬磊不可置信,只問道:“那你呢?”
“我?”
她垂首,別過視線,望過窗外的車流,她不敢確定這個決定是否會後悔,更不知道他們的結局如何,只是人生真的沒有預演,任何事情都有它潛在的風險,她好似一個賭徒,下盡所有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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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回家,她剛開屋門,便聽見男人的聲音,她探過身子,只望見孟宸軒一手接聽電話,一邊沿着餐廳裡的西餐桌,繞圈的徘徊着,聽他語氣,像是在吩咐何事:“好,儘快給我答覆。”
他另一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香菸,含在脣邊,轉身之際,直望過杵在門前的她,她瞥過他,孟宸軒怔過,又睨過她,他脣角微咧,看着她走近,只朝他伸手,遞了個眼色,孟宸軒明白,她不喜歡他抽菸,只取下脣邊的煙,遞交在她手心,可另一方又不忘與電話那端交代。
若蘭取過,又指了指他褲子口袋,孟宸軒挑眉,淺笑的望過她,無奈的從口袋裡取出那一包香菸,無奈上繳,凌若蘭這才滿意,垂首打量着,正當此刻,孟宸軒掛斷電話,輕倚在餐桌旁,湊近,曖昧的睨着她:“煙我都上繳了,還看什麼?”
“我在看,這煙上明明寫着‘吸菸有害健康’,你們男人怎麼還鞠躬盡瘁要爲中國的菸草事業做一份貢獻?”她擡眼瞥過他,卻見他脣角微揚,淺笑過:“好,你說不抽就不抽!滿意嗎?”
“還有…這個牌子的煙不常見。”
“嗯,”
“以前我在我家樓下卻見過這個牌子的菸蒂,現在想來,是不是你在樓下守了一夜?”
“你以爲呢?”他認真的看着她:“現在像我這樣癡情的男人所剩不多了。”言語中似玩笑又似認真,若蘭輕笑着,
“還有,這個——”不料他從一個陳舊的文件夾裡取出一張按壓平整的白紙,上面卻有摺疊過的痕跡,孟宸軒打開,望過上面一行英文:loveneedcourage,只遞在她眼前:“你知道嗎?你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我和你之間的距離,只是相隔‘勇氣’這道鴻溝。”
若蘭看過,驚訝過:“原來是你撿到我的紙飛機。”
愛需要勇氣,可他不知道這句話裡暗藏的秘密卻是蘭需要宸,她笑過,那些時光,那些美好的記憶,每當憶起時,都彌足可貴:“沒想到你一直都還留着。”
他順勢將她摟入懷底,她似乎又想起什麼,只擡頭,仰視着:“對了,看你最近很忙,有時工作到一兩點,累不累?”她感覺到他一直在秘密籌劃着什麼,他會每天定時通話,他從沒告訴過她,她也從未開口問過,可她感覺的到與李亦然有關,似乎已籌備許久。可還有一件疑慮,他和俊炎最後到底怎樣?
孟宸軒別過她發:“你心最軟,又見不得我辛苦。你個傻女人,每次都坐在能看到我的地方陪着我,卻不擾我,有時看你困的昏昏欲睡,像小雞啄米似的點着腦袋,那時我就覺得,有你在,人再累,心卻不累!”他垂首,吻過她的發:“我不知道你離開我的這三年來,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只祈求,不要讓我再重蹈覆轍經歷失去。”
那襲話落在她耳畔,她怔過。
他一手緊摟過她,又問道:“今天你和那男人說清楚了嗎?”
她點頭,
“如果...我放任你,你是不是就答應了和他交往。”他問起。
若蘭思及,幾分失神:“或許吧!”
他眉心蹙起:“爲什麼?”他不悅,甚至有些吃味,他跟她一牆之隔,卻只能眼睜看見她和那個男人走的很近時,卻不敢想象他們交往,或許親密無間,他們會接吻,會做愛,每當想起這些時,他只覺胸口似被巨石壓抑着,不得喘息。
她想了很久,卻給不了他答案。
因爲她以爲她只想要安穩的生活,和一個平穩的家,可是她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他。
見她不語,孟宸軒挑起她下顎,指尖的冷意染過她:“你喜歡他嗎?”
“——”
“你喜歡小石頭爸爸嗎?”他又再問起。
若蘭只看着他,
他卻告訴她:“那段時間我告訴自己,只要就覺得幸福就好,我尊重你的決定,後來我發現,就像你當初決定把我推給寧瑞一樣,你以爲那樣的我會幸福,我們就對爲彼此着想,爲彼此祝福。也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若蘭淺笑過,不覺間摟過他的腰際,只埋在他胸口,聽着他繼續說下:“可那個男人要跟你交往,我不知道該不該阻攔下,理智告訴我該放你自由,更接受你的選擇,可我腦海裡每次想起我們在一起的一點一滴時,理智和感情就像是一場割據戰,終於,我怕真的失去你,看着你爲別人穿上嫁衣,看着你牽着別的男人,還有你們的孩子,一家三口那個畫面…太殘忍。”他低聲說着,下顎只抵着她柔軟的發,將她緊摟:“所以蘭兒,我謝謝你。”
“謝我什麼?”她喃喃。
“謝謝你讓我選擇了自己的心意;更謝謝你願意把手又交給我。”他輕取過她手心,拇指撫摸過。
她頷首,望着他幽深的眸底,蘊着那抹溺斃的柔情,
他拉着她手,放在脣邊,細細吻過,擡眼回望她,只啞着聲音告訴她:“我只想說以後的路我們繼續一起走,如果你累了就靠過來,我揹着你慢慢走,好不好?”
若蘭鼻尖微酸,不知是感動,還是難過,當一個男人百轉柔情的輕訴他的承諾時,不顧結局,你已經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