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染畫坐着沒動,鴨公嗓那幾根禿掉的眉毛一抖,變了臉色,“蘇染畫,你聾了嗎?皇后娘娘還等着呢!”
蘇染畫脣角微勾,下了地,款款的走到鴨公嗓面前,橫豎的打量了一番,瞧的鴨公嗓很是不自在,瞪着蘇染畫,身子後傾,想要躲避開那種迫人的視線。
“莫非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就都這麼沒有規矩?見到了王妃都是這骨架子?嗯?”蘇染畫的最後的一個音節陡然轉了個彎兒,落在鴨公嗓耳中,就像一柄彎刀在身上劃了個圈兒。
鴨公嗓不由的心中一抖,驚詫的望着蘇染畫,怎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她不過是個隨時會廢掉的棄妃罷了。
想到此,鴨公嗓又重新抖擻起精神,傲慢的瞧着蘇染畫,拖長了音調冷笑道,“規矩雜家自然懂,該怎麼用雜家清楚的很。想要擺規矩還是等從宮中返回到北王府以後再說吧。”
蘇染畫眼底一凜,她自然聽懂了鴨公嗓的畫外音,此次進宮凶多吉少。
“帶走!”鴨公嗓朝身後的兩名隨身太監揮了揮蘭花指。
兩個年輕力壯的太監聽命,朝蘇染畫逼近。
這是要把人強綁進宮了。蘇染畫知道,面對皇后娘娘的旨意,反抗是沒用的,是狼窟還是虎穴,必須去面對了。
“住手,本王妃自己會走!”蘇染畫厲聲道,一記冷厲的目光掃退了那兩個想要綁架她的太監,橫了眼鴨公嗓,大步朝門口走去。
那眼神,鴨公嗓好熟悉,就像……北王那般的冷冽,讓他的心又不由的顫抖了。
北王府離皇宮不算遠,坐着馬車裡很快就到了。
那兩個隨從太監在外面趕車,鴨公嗓跟蘇染畫坐在車廂裡。蘇染畫一臉坦然,偶爾還掀起簾子看看這個時代的街道,京城很繁華,頗有清明上河圖裡的那番意境。
“哼,別這麼悠閒了,還是擔心下自己吧。”鴨公嗓恨恨的道。他可是皇后跟前的紅人,宮裡哪個妃嬪見了自己不禮讓三分?一個小小的朝不保夕的王妃竟然如此無視自己,真是瞎眼了。
“擔心有用嗎?”蘇染畫瞥了眼鴨公嗓。
這樣淡漠的語氣,簡直是對自己的不屑。鴨公嗓狠狠的瞪了蘇染畫一眼,就等着皇后去教訓她吧,越狠越好。
馬車徑直駛入宮門,在一所宮苑前停下。能享受到如此級別的待遇,看來皇后是很急着見她的。蘇染畫下了馬車,掃了眼宮苑門口上方懸掛的三個燙金大字——錦華苑,想必就是皇后的寢宮了。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進去,皇后娘娘已經等久了。”鴨公嗓催促道。
蘇染畫走進宮苑,一道冷風猝不及防的從側面襲來。前世的潛能帶着這具瘦弱的身子嗖的閃開,靈敏度雖然不高,但也完好的避開了這突然的襲擊,回頭警惕着查看着敵手的所在。
那個手持杖棍,想要打蘇染畫的人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閃躲,一時呆住了。
“好啊,來到本宮的錦華苑,還敢做出違逆的舉動,給本宮好好的教訓,打!”
一道陰狠的聲音在正前方高高響起。
蘇染畫循聲望去,一個衣着華貴,打扮精緻的中年女子站在苑中,她的容貌讓蘇染畫很快想到了白依依,二人很像,只是白依依是高貴而溫柔的,眼前的女人渾身上下則透着一股強硬的氣勢,一雙狠絕的眼睛正瞪向自己。
這一定就是皇后了。蘇染畫了然,同時也似乎明白了白依依與皇后定然有着血緣上的關係,也難怪她在西門昊跟前不一般了。
就在蘇染畫晃神之間,棍子又朝她的後下方襲來。
蘇染畫一回身,照她以前的水準,肯定輕而易舉的就捉住棍棒了,然後就會回手朝那個出手的人倒打回去。
可是,如今操控的是一具陌生又瘦弱的身子,縱使她的腦子反應靈光,可身子卻達不到配合,失手了。
於是,那根棍子掃過蘇染畫的手,準確無誤的打在了她的臀部,整個人不由的重重趴在了地上。
鴨公嗓終於露出解恨的笑容。
“皇后憑什麼打人?”蘇染畫忍痛站起身,面朝皇后高聲質問。就算要刁難人,也總得先說出個理由吧。
“憑什麼?”皇后冷笑道,“就憑你所做的事,捱打還是輕的。本宮現在打你,是先教訓你的無禮,等了這麼久,你向本宮請安了嗎?還敢張狂的質問本宮,簡直目無尊上。給本宮接着打!”
於是,又一棍子朝蘇染畫擊去。
這一次,蘇染畫沒有迎擊,而是選擇了避讓。身子一閃,躲過了這一擊。
別說她一時不適應這宮廷的禮數,就算她要做戲,這個惡皇后給她機會了嗎?一進宮門就是一棒子襲來,自然是躲命要緊,哪兒有機會向她施禮?問一下緣由,還沒扣上了張狂目無尊上的罪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染畫很是惱怒,寒光在眸中一閃而過,畢竟她此時弱不禁風手無寸鐵,懂得審時度勢的她將那股惱怒壓在了心底,默不作聲的迎向皇后。
但這對於皇后來說也是大不敬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哪個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抗拒她下的命令?哪個不是縱然有千般委屈,只要說罰,就得一聲不響的捱過?
這個蘇染畫簡直太無法無天了,說她殺了小柔,定然不會冤枉了她。皇后怒目瞪向蘇染畫,“好大的膽子!莫非你還想在本宮面前殺人不成?”
殺人?蘇染畫一下明白了,皇后此番不由分說的要打她,一定跟小柔的死有關。
“我沒殺人。”蘇染畫迎着皇后的目光,平靜的道。
“沒殺人?難道小柔是自殺的?”皇后冷笑,“你以爲北王府將你做的醜事嚴密封鎖,本宮就不知道了嗎?本宮不管北王有什麼樣的想法,定要親自替依依做主,爲死去的丫頭討個公道。”
“此事北王都還沒有定論,皇后憑什麼一口咬定是我做的?”蘇染畫反問,“就憑那支髮釵?莫非皇后也是如此的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