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昊的五指用力的扣着於夢綺下巴,彷彿五把鋒利的刀尖刺入她的骸骨,被割碎了一般的疼痛。
“好!”西門昊陰冷的眸光直刺於夢綺的眼睛,那雙毫不畏懼,帶着倔強的眸子在挑釁着他的底線,仿若是從喉嚨裡發出沉悶而憤恨的聲音,“你不是很想留在本王身邊嗎?本王成全你!”
音落,西門昊猛然一甩,於夢綺再次被甩在了地上,僵硬的地面撞的她渾身散了架般的不聽使喚的疼痛,讓於夢綺一時之間彷彿回到了童年時期在荒島上參加魔鬼訓練一般,殘酷狠絕。
雙拳暗自緊握又張開,於夢綺低垂着頭,掩去眼底的那抹在面對危機時,產生的寒光,她想過要拋棄做殺手時的種種的,可是在這個令她岌岌可危的時代,真的能拋棄嗎?一個柔弱的女子,怎能經受得住種種的折磨?
“王爺。”屋外,傳來丫鬟小心翼翼的聲音。
“進來!”西門昊冷冷的道。
丫鬟輕輕的推門而入,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碗湯藥與一碗溫水。
“請王妃用藥。”丫鬟恭敬的道,雖然瞧見於夢綺狼狽的倒在地上,但卻本分的收起了詫異的神情。
“她需要吃什麼藥?”西門昊不屑的掃了眼於夢綺,瞬間收起了渾身的怒氣,恢復成了如常的冷漠,帶着幾分嘲笑。
“是白小姐囑咐柳太醫開的,都是補血養氣的良藥。”丫鬟道,“白小姐說王妃身子虛,要好好的補補,別給落下個什麼病根。”
“依依就是心善,不過她蘇染畫不配領這份情。”音落,西門昊揚手打翻了丫鬟手中的托盤,瓷碗的碎片與湯水飛濺了一地,還有幾片毫不客氣的濺在了於夢綺的身上,將本已凝結的血痂再次劃開一道道血口,滲出奪目的血漬。
“王妃!”丫鬟掩口驚叫,怔怔的看着於夢綺,又瞧瞧西門昊,不知自己該不該去幫助北王妃。
“退下!”西門昊冷冷的道。
“是。”丫鬟不敢久留,很同情的瞥了眼於夢綺,趕忙跑出了屋子。
“想喝藥嗎?那就去喝。”西門昊冷眼掃向一地的藥漬,走到於夢綺面前,蹲下身,一手狠狠的揪住了她的頭髮,令她的頭不得不擡起,“養好身子,才能幫着你爹去做他想要的事。”
於夢綺仰頭,瞪向西門昊,頭皮的痛意沒有令她眨一下眼睛。這樣的傲然,令西門昊的心底微微錯愕。她與昨夜甚至以前見到的蘇染畫完全是判若兩人,究竟哪一個纔是真實的她?或者都不是,不同的面孔不過都是爲了想要誘惑自己,此時的倔強的面對更像是在用一種令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策。
不過,這樣的蘇染畫還真的令他刮目相看,就算是蘇洛城的一枚棋子,也是上佳的,只是實在可恨!
西門昊猛的將於夢綺的頭按在了地上,砰的一聲響,額頭上紅了一片,所幸沒有扎到瓷碗的碎片。
於夢綺掃了眼僅差那麼一點的一枚瓷片,暗自慶幸沒有破相,她可不相信跟前這位殘暴的王爺會手下留情。
不過,西門昊的手確實在落下的時候,微微的抖了一下。
驀然起身,西門昊大步走出屋門,伴隨着極重的關門聲,隔斷了通往屋外的視線。
於夢綺強用力的支撐着,挪到了桌邊,扶着桌腿小心的站了起來,桌上的銅鏡裡映照着一張瘦弱的臉。她知道那就是被稱爲蘇染畫的女子,也就是此時的自己。
蘇染畫的五官雖然不算精緻,但卻很耐看,純正的古典模樣,不施粉黛,帶着幾分清淡。頭髮很凌亂,額頭一片紫紅,下巴上的淤青歷歷在目,肩頭上的血痂顯眼的很,即使見慣了生殺死傷的於夢綺看着也要對這個王妃報以同情。
坐在一個足以令人羨慕的位子上,卻遭遇着非人的待遇,更沒有一絲出自宰相府的千金小姐的派頭,如此的不堪,讓於夢綺很難想象,她是怎樣與王爺口中的宰相爹爹使用美人計,陷害到了這位強霸的王爺的?
這就是自己此生的身份嗎?
於夢綺摸摸自己的臉,觸碰到了下巴,很疼!
蘇染畫,對嗎?這就是自己此生的名字,很好聽,但是也很悲哀。你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過去?於夢綺盯着銅鏡裡的面孔在想。
蘇染畫,於夢綺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擁有了她的身份,那麼就用她的名字活着吧。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就像她在組織裡叫魅影一般。
所以——從此於夢綺就成了蘇染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