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東,三萬大軍已經趕到,呂布安排人去準備渡船,三萬大軍要渡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實最好的渡河點應該再多走八十里,走蒲阪渡渡河,那邊收集渡船更容易一些,潼關這邊已經沒什麼人了,只能去對岸的風陵渡去找尋船隻渡船。
“將軍,軍中糧草已經用盡,將士們如今已經浮躁起來,若是到了午時見不到糧,恐怕立時就會譁變。”李蒙策馬來到呂布身邊,看着呂布老神在在的拄着方天畫戟曬太陽,他可做不到這麼閒,一臉焦慮的道。
皺眉看了李蒙一眼,爲將者這般急躁,很容易吃大虧,不過終究還不是自己部將,呂布也不好說什麼,看了看時辰道:“莫要着急,還有一個多時辰。”
“只剩一個多時辰了……”李蒙焦躁的聲音說到一半,見呂布定定的看着他,胸中一堵,到嘴的話卻是再難說下去。
“出了事,自有我來承擔,李將軍只管督促將士渡河便是。”呂布見李蒙不說話了,一臉冷漠道。
“唉~”李蒙只能點頭,反正如今做主的是呂布,自己瞎操什麼心?當下轉身便去繼續指揮將士們渡河。
呂布繼續在原地閉目養神,又過了一刻,姜冏飛馬過來,對着呂布一禮道:“主公,兄長的糧隊已經到了,按照主公吩咐,是走水路而來。”
“讓他直接將糧食送到風陵渡,這邊留下一部分便可。”呂布點點頭道。
“喏!”姜冏答應一聲,躬身告退。
呂布身後,典韋和馬超同時鬆了口氣。
呂布看了他二人一眼,馬超忍不住問道:“主公,你方纔真的絲毫不緊張?”
“爲何要緊張?”呂布反問道。
“若糧草沒能及時送來,或者那段煨不願供應糧草主公可想過會如何?”馬超忍不住問道。
“三軍譁變,還能如何?”呂布理所當然的道。
“呃……”馬超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了,片刻後方才問道:“主公,若真的譁變……末將是說若真的糧草延誤了時辰,又當如何?”
“該如何便如何!”呂布看着前方道:“便是三軍譁變,只要有糧,自然會回來,不過晚兩日出發而已。”
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知道了最壞的結果和如何應對之後,馬超突然覺得也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典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年輕人就好大驚小怪。”
馬超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汝年紀倒是大我許多,方纔也未見得比我好多少。”
“討打麼?”典韋捏緊了拳頭黑着臉瞪他道。
馬超不說話了,別過頭低聲念道:“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
雖是壓低聲音,但身邊的呂布和典韋絕對聽到了,顯然是故意爲之。
典韋臉上肌肉跳了跳,盯着馬超,馬超卻不理他,只是看向四周。
“糧草已至,準備渡河吧。”呂布看了看天色,今日三萬大軍恐怕是難以全部渡河了,船隻不夠,他得先過去準備,大半糧草也要先送到那邊去,免得李蒙和樊稠有了糧草突然改變主意,那呂布就白忙活一場了。
“喏!”典韋和馬超點頭答應一聲,跟着呂布來到河邊。
正在指揮將士渡河的樊稠策馬過來,對着呂布一禮道:“將軍,將士們已經開始渡河,只是這午時將至……”
“糧草已經運到,我讓他們將糧草運至對岸的風陵渡,而後將運糧船划過來協助三軍渡河。”呂布點頭道。
樊稠聞言如釋重負,雖然沒像李蒙那般急躁,但對於糧草是否能夠及時送達,他心中也是一直吊着,如今聽到糧草已至的消息,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灰了肚子裡,當即放下心理負擔,開始全力指揮將士們渡河。
就算有糧船相助,三萬大軍完全渡河後,已是次日清晨。
呂布着人在風陵渡用過早飯之後,便立即啓程,一路浩浩蕩蕩趕往安邑,不過安邑這邊對於呂布的到來卻沒有太大反應,或者說不是沒有反應,而是來不及反應,起因卻跟這段時間從晉陽一帶流竄過來的胡人劫掠河東有關。
時間要回溯到路粹扮作相士騙得牛輔殺掉董越說起。
鄭泰和衛覬在衛家爲路粹接風,鄭泰舉觴微笑道:“文蔚兄,此番西涼軍損一大將,文蔚兄當記首功!”
衛覬笑道:“不止如此,董越一死,那段煨必然對牛輔生疑,此二人相互猜忌,西涼軍便不足爲懼,只需司徒請陛下下詔,當可免除關中兵禍。”
董卓畢竟死了,西涼軍羣龍無首,如今最有可能帶領西涼軍的三大將軍一個死了,另外兩個相互猜忌,西涼軍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一半。
但任誰都想不到王允會在接下來的幾日裡,連續改變對西涼軍的策略,可以說,呂布能說服李蒙和樊稠,王允這個操作功不可沒。
路粹舉觴道:“舉手之勞爾,公業兄,此間事了,我等何時啓程?”
“明日便走。”鄭泰看着路粹笑道:“到時候,還要護送蔡翁之女同往,如今這關中兵荒馬亂,還請伯覦兄派支人馬於我等,免得遇到些不開眼的,我與文蔚兄倒是無妨,就怕衝撞了蔡公之女,我等回長安後不好與蔡翁交代。”
“這個自然,不過家中壯勇爲了避免那牛輔生疑,不在府中,兩位還需多等待幾日,我且遣人去將各地壯勇召回,湊足五百之數,再護送諸位上路。”衛覬微笑道。
董越已死,安邑之事已了,西涼軍也威脅不到朝廷了,因此鄭泰和路粹也不急於這幾日,再說衛覬都開口挽留了,他們也不好推辭,當下各自答應一聲。
接下來幾日,鄭泰比較留意牛輔的動靜,牛輔在路粹不告而別之後,明顯察覺到上當了,派人來衛家詰難,不過路粹並非衛家舉薦,而是牛輔自己聽到名聲之後過來請走的,怎麼算,這帳都不能算到衛家頭上。
軍中糧草都是衛家供給,牛輔也不好太過,再說董越都死了,還能怎樣,在讓衛覬幫忙留意路粹裝成的相士之後,牛輔悻悻回營,這件事也就算了不了了之了,但他不是傻子,這件事肯定跟衛家有關,這口氣,牛輔卻是有些咽不下去。
如此過了五日,衛覬爲鄭泰等人湊足了五百壯勇後,將人馬交給鄭泰,又給蔡琰備好了車架,以及不少送給蔡邕的禮物,算是衛家沒能照顧好蔡琰的賠禮。
“代我向蔡翁賠罪,仲道命薄,讓昭姬受了委屈,實在慚愧。”衛覬對着二人一禮,又對着蔡琰車架方向一拜。
“人各有命,仲道之事,我等也有耳聞,伯覦莫要掛心,蔡翁乃海內名士,心胸廣博,定不會因此事而見怪,我等先回長安……”鄭泰正想說什麼,卻見一人風塵僕僕趕來,鄭泰視之,正是自己門客,當即將其招來。
“你怎來了!?”鄭泰看着來人,皺眉道。
“家主,大事不好,司徒要殺伯喈公,楊太尉、趙司空等人都攔他不住,命在下前來請家主回去商議對策!”那門客見到鄭泰也是大喜,連忙急促道。
衆人一時間沒能轉過彎兒來,片刻後,才紛紛色變,鄭泰怒道:“荒謬,子師爲何要殺蔡翁!?”
“在下不知,但聽說是伯喈公祭拜董卓,引得司徒不滿,遂將伯喈公下獄。”朝廷的事情,門客哪裡知曉,他只是奉命前來傳話的。
路粹面色變得難看起來,衛覬面色也不太好看,蔡邕不說其他,單說名聲就遠在王允之上,更是帝師,與先帝有師徒之誼,這些且不論,單說這件事情,董卓怎麼說對蔡邕也是敬重有加,董卓死了蔡邕祭拜一下怎麼了?王允是瘋了竟然因爲這等事情便想殺蔡邕。
“事不宜遲,我等速速啓程,莫要讓司徒鑄成大錯!”鄭泰對着路粹道。
路粹面色難看的點點頭,而後兩人對着衛覬一禮道:“伯覦兄,先行告辭了。”
“嗯,慢走!若有需要,隨時派人前來通知,衛家一月之內散盡家財也能集結五千精銳!”衛覬面色也不太好看,蔡家怎麼說跟衛家也有姻親之好,哪怕衛仲道已經死了,這份姻親不在,但兩家關係還是不錯的,蔡邕出事,他也着急。
鄭泰和路粹點點頭,告別了衛覬後,匆匆上路。
就在鄭泰和衛覬上路沒多久,衛家一名家將風塵僕僕的趕回安邑,找到衛覬後道:“家主,大事不好。”
“又出了何事?”衛覬有些煩躁,這幾天好像諸事不順一般。
“回家主,有大股南匈奴胡人自太原流竄過來,四處劫掠,我們在各縣的家業被劫掠了不少。”家將苦澀道。
“混賬,區區胡蠻,必然是趁關中大亂之際跑來搗亂,立刻派人去通知牛輔,請他出兵鎮壓胡蠻!”衛覬悶哼一聲,怒喝道。
“喏!”
不過這次,牛輔惱衛覬算計自己,對於這支胡人不管不問,只做沒有看到,那些胡人見這邊有大量駐軍,也不敢貿然跑來找事,繞開安邑朝着解縣一帶席捲而去。
“不好,危矣!”衛覬聞訊後,面色大變,鄭泰他們剛剛離開,正是走的那邊,很容易遇到胡人,五百壯勇怕是敵不住這些殺戮成性的胡人!
當下,衛覬匆匆命人帶了禮物和不少糧草去往牛輔大營,希望牛輔能夠出兵,若是鄭泰等人在河東被胡人所害,衛覬都沒臉再自稱河東衛氏了。
大量糧草和綢緞布匹被送入牛輔大營,牛輔心情纔好了一些,答應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