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古來征戰幾人回

渤海!

本初兄好謀無斷,外寬內忌,吾主心胸之大遠非本初能比,吾主麾下郭嘉!郭奉孝有鬼神之謀,本初不知善用,反觀吾主。

郭嘉鬼才之名已傳遍天下,同時本初有眼無珠, 臨陣換將殺將,昏聵令人髮指,想麴義何等勞苦功高竟落的如此下場,張郃、高覽被逼無奈下只得投靠明主。

如今吾主已威加四海,擁兵百萬之衆,本初如同公路般已是日落西山,還望本初看在天下疾苦的百姓莫要再起戰火,早日向吾主請降, 仍不失封候保全袁氏一族名望。

莫待戰火再起悔之晚矣。

許子遠親筆。

袁紹手中握着這封親筆書信, 臉色是越發難看,“好!好一個許攸匹夫!匹夫啊!”

怒氣攻心下,袁紹更是一陣臉色難看,尤其是一側的盒子,打開後粉紅紗衣更是刺眼不說,上方還有一張紙條。

‘本初不如穿女子衣衫’

刺眼!

對於許攸的恨意,縱然是傾盡五湖四海之水都無法澆滅袁紹心中的怒火, 甚至對於許攸的恨意遠超呂布,遠超天下任何人!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十二月。

年底時分, 袁紹不僅沒有發起反攻,反而勒令各郡縣嚴加防守, 一副與北涼涇渭分明意思。

同時袁紹聯絡中原的曹操, 隨着袁術勢力的消亡, 袁紹損失慘重更是丟了半個冀州後, 曾經威震天下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再不復曾經之輝煌。

袁氏一族再不復曾經鯨吞天下之勢, 曹操與袁紹結成同盟聯軍, 共同對如今聲勢滔天也是天下公認的第一諸侯呂布形成了對峙之勢。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二月, 呂布攜大勝之勢從冀州路徑幷州、河內、河東洛陽一路直至長安, 其赫赫無上神威更是威震天下。

十萬大軍凱旋而歸後,天下在此陷入了詭異的平靜時刻,同時呂布的兇威也提升到了最高。

長安。

“爹爹。”

一年多沒見,自家的女兒都長高了,還有自己的兒子也都能在地上小跑了。

“呵呵,玲兒。”

闔家團圓下呂布臉上充滿了笑容,自家夫人各個妻妾下。

尤其是回來突然又多了兩個妾室,還是名震江東的二喬,呂布也是宛然一笑。

冀州,常山。

“常山趙子龍回來了,常山的大英雄回來了。”

這一日常山郡內的一個縣城內,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無數人興奮的望着騎着白馬身披銀甲的年輕將領趙雲。

一路上的百姓們更是紛紛露出自豪的神色,這就是他們擅長的少年英雄啊。

“咱們常山的少年英雄趙子龍,那可是天下屈指可數的猛將啊,白馬坡一戰,銀槍挑顏良, 更是在長安科舉中的武舉中一舉奪魁。”

“譁~我滴個乖乖啊,咱們常山竟然出了這麼一個蓋世英雄。”

“可不是嗎, 老趙家是真有福氣啊。”

“誰說不是呢,老趙家簡直就是祖上燒高香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咱們常山的大英雄。”

一路上常山的百姓是熱鬧非凡,騎在白馬上的趙雲也是苦笑不得,但嘴角那彎彎勾起來的笑容,卻顯示着他的內心。

回來了!

離家六七年了,他趙雲終於回來了。

熟悉街道,還有一個個比記憶中多了幾分成熟或者蒼老的臉頰,一時間看的趙雲更是充滿了回憶。

家!家的味道,他終於回來了。

咚咚咚~

銅鑼興奮的敲打下,終於來到了一處佔地頗大的府邸。

趙府。

熟悉的牌匾,還有熟悉的大門,此時一位中年之人面目剛毅的屹立在門口,身後還有一人臉色有些虛弱蒼白,眼神中透着欣喜,長相和趙雲有三四分相似。

“父親。”

當看到那個比記憶中更加滄桑,鬢角都多了些白髮的身影后,趙雲一個翻身下馬,頓時眼眶內透着一股水霧,激動難言顫抖的說出一句話。

趙父看着離家七載未歸的兒子回來後,頓時熱淚盈眶,再也忍不住男人的堅強,大步上前抱着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頓時激動的用力狠狠的拍打。

趙雲發紅的眼圈,他看到了自家父親激動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他更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父親淚水。

淚水侵溼了衣襟,但趙雲不僅沒有介意,反而激動的沙啞道:“父親,子龍回來了,沒有丟趙家人的臉。”

“好~好~好~”

激動的趙父幾乎已經說不話來,隨後更是急忙擦拭了下眼角的淚痕,激動的對着身後的下人大喝道:“今日趙府擺宴,同時城內設立粥棚三日,祝吾趙家虎兒得勝而歸。”

哈哈~

“二弟。”

“大哥。”

另一個也是激動的望着自家的弟弟,而趙雲也激動的望着自己的哥哥,就這樣趙雲激動的再次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佈局還是。

“雲兒,嗚嗚~”

當回到府內的趙父再也忍不住直接大聲嚎啕起來,年過四旬的父親直接拉扯着自家兒子。

“雲兒,莫要父親心狠啊,爲父也不捨你,可真的沒辦法啊。”

趙父流着淚水激動的不斷訴說着自己這麼多年的悲痛,每個父母都期盼着自家兒女成才,可逼着兒女出去闖蕩後,在家又後悔萬分。

矛盾!自古以來父母期盼兒女成才又不捨遠走,從來都一直存在。

聽着自家父親的哭泣聲,趙雲也是眼眶通紅,強忍着心酸扯出一個笑容。

“父親,你看。”

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包裹着的金印,趙雲激動的對着自家父親道:“父親,這是虎賁校尉的金印。”

哈哈~

激動的趙父熱淚盈眶,顫抖的捧着金印,嘴角更是激動的喊道:“我兒子出息了,列祖列宗,你們的子孫光宗耀祖了。”

臉紅脖子粗興奮的嘶吼下,趙父更是激動的雙手捧着金印大步踏入了祖祠內,對着趙家歷代先祖激動的叩首磕頭。

“哈哈,列祖列宗在上,咱們趙家出麟了,哈哈~”

激動下,但趙父仍然顫抖的捧着金印放在了供奉桌子前,不斷激動的叩首,更是自豪的不斷說着自己如何如何。

趙雲光宗耀祖了,還不都是他這個父親教導有功所致,當然他自豪了。

“走走,子龍餓了吧,爲父早就給你備好了你喜歡吃的飯食,還有咱們家珍藏了百年的好酒。”

興奮的大笑下,趙父激動的拉着這個給自家光宗耀祖的兒子。

熱鬧的氣氛在趙家足足渡過了三日後,趙雲這纔不舍的來到了隔壁的一個縣城。

羅府!

當地縣城內的豪強,在當地也算是頗有威名。

這一日,身後更是有五十多名護衛的趙雲出現後,羅府內的下人急忙一個個驚呼起來。

“家主,家主快來出來啊,有帶兵的來了。”

嘩啦啦~一陣騷亂過後,府邸外四周更是圍滿了人影一個個嘰嘰喳喳小心翼翼的看着這一幕。

“這是什麼回事?莫非是羅家之人惹上了不該惹之人?”

“誰知道呢,不過你看今日這將軍,聽說是溫侯帳下的校尉,可不低啊。”

“哎~這什麼世道啊,剛打完仗,當兵的又來找事。”

“噓~可不敢亂說。”

就在四周百姓議論紛紛看熱鬧時,羅府內一位年過五旬,已是白髮蒼蒼之人在下人的護持下走出了府邸。

“這位將軍,羅富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

走出來的白髮羅富一副慚愧的模樣,上來便是認錯,這一幕更是看的四周圍觀的百姓一個個暗中落淚,這個時代的豪強又如何,碰到這羣當兵還不是乖乖的。

羅家在當地風評向來不錯,尤其是羅老爺更是出了名的心善之輩。

看着出來之人,趙雲急忙上前扶起羅富,“伯父慚愧。”

看着趙雲如此的尊敬下,羅富心中的忐忑也緩緩消失,擡起頭仔細看着年輕不像話的眼前小將,他心中也在暗暗嘀咕,他們羅家可認識此人啊。

只見趙雲強忍着悲痛,轉過身緩緩從馬背上取出了一個包裹。

打開後,露出了一個陶罐,這一剎那,羅富彷彿心有所感般,眼眶頓時升騰起一股淚花,顫抖的指着這個陶罐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羅大哥戰死沙場,趙雲前來送羅大哥魂歸故里。”

趙雲悲傷的這麼一句話,直接令羅富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老三,你個混賬東西,老子不就是打了你幾下嗎,至於跑了不回來。”

“你個不孝子!從來都是黑髮人從白髮人,你個混賬東西,不孝!讓老夫白髮送黑髮!你當真是不孝啊。”

悲慼的痛哭下,到了這個年紀的羅富早就知天命,更是不斷懊悔曾經年輕時候的過往,尤其是他離家出走的三子。

雖然大罵不已,可羅富還是顫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兒子攬入懷中,不斷悲聲痛哭。

“老三啊,爲父不是厭惡你啊,咱們家總共就你們三個兒子,爲父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厭惡你。”

“實在是你和你二哥日後不用功,如何出人頭地啊,你大哥可以繼承家業,你們兄弟倆呢。”

“嗚嗚~爲父錯了,不該逼你,爲父真的錯了。”

“嗚嗚~早知如此,老三你縱然浪蕩爲父也不該打你罵你啊。”

年輕時候的嚴父此時化作了一個悲傷的老人,他後悔了,不該太過苛刻了,縱然老二和老三無法繼承家業,但也能混個衣食不愁啊,哪像現在天人兩隔。

“伯父,羅老哥早就原諒你了。”

趙雲上前,對着羅老三的父親低沉說道:“伯父,羅老哥在長安成家有了一個兒子後,便體會到了您的心情,他早就後悔了。”

“甚至在長安時便說,日後打回常山後,定要親自登門向你請罪。”

聽到這話後的羅富更加悲痛萬分,憤恨的揮手下,但落在瓷罐上時卻又輕柔小心翼翼起來。

“你個不孝子啊,後悔爲什麼不回來,咱老羅家不求你大富大貴,不求光宗耀祖,爲父只求闔家團圓就夠了,就夠了啊~”

四周的人羣聽後更是一個個唉聲嘆氣的搖頭。

羅家老三當年在本地也是出了名的忤逆啊,經常和自家老父是對着幹,當年可是十分出名,後來聽說一氣之下直接離家出走,自此再無任何消息。

從那以後,原先以脾氣火爆的羅家家主沉默下來,再無曾經的火爆脾氣,反而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之輩。

“伯父,羅大哥在長安有一子,名‘羅安’。”

最後在趙雲的安慰下,羅家的家主羅富這才緩緩起身,悲慼的大罵道:“你個不孝子,成家都不知稟報下老父,算什麼東西。”

雖然不斷破口大罵下,令無數人彷彿看到了曾經脾氣暴躁的羅父回來了,可衆人知道,永遠回不來了。

羅富悲慼又小心翼翼的抱着小陶罐,最後在下人的扶持下,這纔回到了府邸內。

趙雲更是眼眶發紅的看着這一幕,不由喃喃道:“羅老哥,咱們回家了,咱們打回常山了,老哥你也回來了。”

趙雲眼眶內泛着淚花,彷彿看到了羅老三那大大咧咧的模樣笑着出現了。

彷彿羅老三大大咧咧的朝着他一拱手,隨後轉過頭對着自己傷心痛哭的父親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隨後走入消失在了府內。

“羅老哥你放心,羅安小子吾已寄出書信了,日後他便是子龍的徒弟,只不過日後他一日不成家,子龍絕對不會帶着他上戰場。”

趙雲露出了笑容,羅老三是不幸的,但也是幸運的。

天下大亂,不知多少人埋骨他鄉,又有多少父母妻兒在家苦苦等待着消息。

這個信念一直支撐着他們,或許無數的父母妻兒已經悲痛猜到了什麼,可他們不願相信,每日傍晚時分都期盼着那個日思夜想的家人能推開房門,對着他們露出笑容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可惜!又有多少人回來呢?

古來征戰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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