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程鳶正和秦苒在微信上溝通調查的事。
宋思沐領着心外科的主任來到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宋思沐的聲音傳來，“我也勸了，可她就是不說家人的事。”
程鳶聞訊，收起手機。
下一瞬，宋思沐推開病房門。
心外科的主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進門打量程鳶一番，見程鳶氣色恢復差不多，他問：“程小姐，你確定你的不通知家人嗎？”
“我確定，”程鳶十分肯定。
心外科主任嘆口氣，“你的情況，你自己瞭解吧？”
程鳶點頭。
心外科主任：“說說看。”
程鳶說：“姑息術不是根治術，只是減輕症狀地術式，後期有復發可能性，我的情況就屬於復發。”
“是，”心外科主任說：“你的病……還需要二次手術。”
“這個我也知道。”
心外科主任說：“我們這邊，甚至東大一院，可能都做不了你的手術，你的病，需要找帝都或者滬市那邊的專家，看他們那邊有沒有能做的。”
程鳶面色凝重，“他們那邊，能做的概率也不高吧？”
心外科主任不忍心，但卻不得不告訴她真相，“嗯，還需要開胸。我聽說你比較排斥開胸手術。”
程鳶撇開頭，沒回話。
她真的不想再開一次胸了，那幾乎是她這輩子的夢魘。
“我們姜院長已經在想辦法聯繫帝都和滬市的專家，這幾天就會有迴音，我們的建議是，希望你能儘快手術，你的情況越拖越嚴重。目前，你的右心室還只是代償性肥大，如果不手術，後面心臟無法代償後就會演變爲心衰，甚至心機壞死，到時候就只能考慮心臟移植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程鳶低頭，食指攪在一起，很是糾結，“費用呢？能估計一下嗎？”
“三五十萬吧。”
程鳶又猶豫了。
一旁的宋思沐卻突然推程鳶一把，“錢的事你別擔心，不就是五十萬，我來想辦法。”
程鳶更過意不去，“別這樣，沐沐，你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知道，宋思沐說想辦法，歸根究底還是得問宋家二老張口要。
宋思沐卻說：“只有你願意手術，我立馬和蕭佐領證結婚，這樣我爸媽肯定會給我一筆錢，你的問題分分鐘解決。”
感謝之情，程鳶無以言表，擡手握住宋思沐的手，她只能深深道一句：“謝謝你，沐沐。”
見兩人姐妹情深，心外科主任卻笑了。
“程小姐，費用問題，你完全不用擔心。如果你能同意手術，並且同意從我們醫院轉過去，手術結束後，你還願意做我們的特殊病例，全程配合我們的治療記錄和隨訪，我們醫院會承擔你的所有費用。”
“真的？”程鳶難以置信。
“當然，”心外科主任又說：“我們是縣人民醫院，條件不比東大一院，像您這樣的疑難病例，是要被我們當做典型案例來分析的，以後給學生們上課，醫生們培訓，都是院內教材撰寫的素材。”
程鳶將信將疑。
真有怎麼好的事？
再看這位主任的臉，的確沒什麼破綻可循，她這才勉強相信。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屋內的人還沒應，外面的人便推開了門。
不過只打開一道門縫，露出半個腦袋，做賊似的問：“請問是心外科的錢主任麼？”
“是，怎麼了？”心外科主任面色很不悅，走上前，不客氣地說：“你有什麼事？”
那人立即埋頭從包裡掏出兩張宣傳單，遞給心外科主任，說：“這是我們公司最新款的心臟瓣膜，您看一下。”
心外科主任一看是醫療器械場的代理推銷員，更是面色嚴肅，“這裡是vip病房 誰允許你進來的？”
精瘦的男人皮膚黝黑，堆疊抱歉地笑容，死皮賴臉說：“錢主任，您要是看不到我們的瓣膜，我們還有支架，還有介入用的各種導絲……”
“行了，趕緊離開這兒，”心外科主任催促。
男人臉皮很厚，被下逐客令也沒打算走，反而往裡邁一步，“我們的產品價格很便宜，這位姑娘，你的瓣膜……”
男人話鋒對準程鳶，本想問問她用的瓣膜多少錢，但在看到程鳶的臉後，驚的說不出話來。
程鳶也是，渾身怔住。
一旁，扶着程鳶肩膀的宋思沐也突然覺得，懷裡的程鳶像飽經風霜之後，被凍僵了一樣。
“程鳶？”門口的男人喃喃驚呼，眼裡的驚喜過後是一抹深深的不懷好意。
程鳶的心咯噔一下，眼神躲閃，不敢看他，人也往宋思沐懷裡鑽了鑽。
宋思沐感受到程鳶絲毫像受了什麼驚嚇，抱着她，輕聲問：“怎麼了？”
程鳶木訥，瘋狂搖頭，她懇求道：“主任能讓他出去嗎？我要休息。”
錢主任將手裡的宣傳單往精瘦的男人胸前一拍，很不客氣說：“出去，這裡是病房，我們的病人需要休息，如果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程鳶，你裝什麼不認識，我可是你哥啊，”男人開口。
宋思沐和錢主任同時愣住，紛紛看向程鳶。
程鳶卻緊緊靠在宋思沐懷裡，怯生生地看着門口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宋思沐緊張地問。
程鳶還沒回答，男人卻開口自報家門，“我叫張法，是程鳶的表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是吧？程鳶。”
程鳶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恐怖，“你走！滾！離開這裡！”
程鳶瞬間暴走，抓起枕頭，向門口的男人砸過去。
然而她力氣不夠，枕頭剛飛過牀尾，便在空中墜落。
張法收起宣傳單，態度越發玩味囂張：“別啊，你跑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見着，不敘敘舊？我爸媽可一直在找你呢？他們養你到這麼大，你不得回去孝敬孝敬他們？”
“滾！滾！”程鳶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叫罵。
張法輕笑一聲，“我以爲你能跑多遠呢，這麼多年，還是在漫山縣。你放心，我會通知你的舅舅舅媽，也就是我父母，他們會來看你的，會好好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