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委實有些驚人,不光荷姑樑洛安呆住,就連窗下的韓夜心也驚訝萬分。只因那少**方纔還身軀微顫涕淚漣漣,此時竟已冷着一張臉,負手執劍,身形挺拔,周身已帶着煞氣。
荷姑畢竟老道,神**已經和緩下來,曖昧地笑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老身委實聽不懂。”
少**冷然道:“我乃六扇門捕快柳束腰,可不是什麼*。”
樑洛安望着她,眼中邪光更熾,牙齒相磨,愈見瘋狂之**。柳束腰眉頭一皺,又點了他周身幾個大**,從包裹裡拿出一條兩端帶着鐐銬的丈長鐵鏈,把樑洛安和荷姑一起鎖住。
見她拿出鐐銬,荷姑也不得不相信她的確是六扇門捕快了。不過她竟一個人孤身在此,此刻尚不見後援,可見也是個少不經事的衝動之輩。
“柳捕快,老身斗膽問一句,老身和洛安到底犯了什麼罪?你這樣把我們拿住,我可一萬個不**。”
荷姑一面和柳束腰說話,一面運功衝**。方纔她確實被這個小丫頭所欺,一時着了道。好在這丫頭現在全身貫注在洛安身上,也讓她有了可乘之機。
柳束腰被樑洛安盯得頭**發麻,想起他做下的一樁樁惡案,更感噁心,恨不得現在就舉劍殺了他。不過國有國法,她既已生擒二人,勢必要把這兩人帶回六扇門,在天下人面前正法,給那些枉死的少**一個**代。
“不**?”柳束腰面**寒冷:“六扇門牢底九九八十一招大刑,定會讓你寫個‘**’字。”
她袖中滑出一支菸花筒,走到廟外朝天空一放,又轉身回到了屋內。
屋裡一時寂然,只聽到木柴燃燒的噼裡啪啦之聲。韓夜心深知荷姑狡詐,見柳束腰分出大半心神盯着樑洛安,心中暗道不妙。只是荷姑背對他而坐,完全看不出什麼端倪。
正在此時,那少**卻突然歪了身子,她旋即猛地仗劍而起,腳步卻踉蹌,她拿着軟劍指着荷姑:“你……”
“哈哈哈!柳捕快,老身給你提個醒,行走江湖,你怎麼能如此大意?”荷姑竟站起來,韓夜心見她食指微曲,拇指在食指指甲中一挑。一縷香粉彈入柳束腰鼻中。柳束腰越發站得不穩,只聽荷姑道:“你既已追查我們這麼久,難道不知道老身的香料,一點沾不得麼?”
柳束腰頭暈目眩,眼前人影亂晃,心中一**迷糊,更別提執劍對敵了。
荷姑不慌不忙地解開樑洛安的**道,樑洛安道:“娘,快把她抓過來,竟敢這麼對付本公子,我要讓她知道悔字怎麼寫!”
“好,好。”荷姑柔聲應道。
她一轉身,便對少**出手,卻見眼前火光一閃,火堆被人用劍挑亂,點點火星直向她面龐撲來。荷姑衣袖一揮阻住火星,已有一人抱住柳束腰竄出土地廟,同時,一陣急促的笛聲傳了過來。
“不妙!”荷姑神**一寒,她認得這正是花家用來聯絡的笛聲。此時笛聲響起,莫非花家人已在附近?她雖然想渾水摸魚,但此時沒有準備妥當,還不願和花家人對上。
她連忙推着樑洛安,旋開土地公公神像前的一座香爐,閃身進了密道內。
韓夜心救出柳束腰,一邊發足狂奔,一邊吹響短笛。當日制笛之時荷姑還在花府,自然認得,但願能讓荷姑知難而退。
過了一會,回頭一看,見荷姑並未追來,而懷裡的柳束腰已完全昏了過去。
忽地一朵桐花打在他的臉上,韓夜心擡頭,只見月光下,花滿樓站在桐樹上,正對着他微笑。
韓夜心心中一滯,暗道今日偷偷溜出來,又被他抓個正着,等下不知該怎麼解釋。
花滿樓從樹梢落下來:“看樣子荷姑是不會追上來了。”他微微側身,似在分辨韓夜心懷中的少**,道:“還是先帶這位姑娘回客棧吧。”
韓夜心點點頭,揹着柳束腰,和花滿樓一起運輕功回到了客棧內。
花滿樓坐在牀側,替少**診治一番,道:“只是中了****,並不難解。”讓韓夜心拿一碗清水過來,配了**給那少****下。不一會,少**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旋即**劍,人已躍起,寒芒數點閃向花滿樓。花滿樓一動未動,少**的劍卻不能再動分毫。
韓夜心已閃身擋在花滿樓面前,兩指夾住少**的軟劍,道:“姑娘,何不冷靜一點,聽我們解釋?”
那少**想要把劍**回,卻是紋絲不動。她心氣浮躁,道:“你們是誰?”
“今日午間,我二人也經過那繡樓,與姑娘見過。”花滿樓道。
少**尚未如何,韓夜心倒是奇道:“花滿樓,你怎麼知道?”
花滿樓故作神秘地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韓夜心知道花滿樓自有他的一套識人尋人之法,對雙目俱全的普通人來說都是極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卻信手拈來,這本事誰也學不會,問也是白問。
那少**道:“你們這是作何?搶親嗎?”
花滿樓笑了笑:“若是搶親,豈能等到現在?”
韓夜心見那少**已暫時沒有動手的念頭,鬆開長劍道:“姑娘,方纔可是我把你從破廟裡救了出來。”
少**只記得將要昏迷之時一人攔腰抱住自己急速後退,她隱約記得那人穿着暗青**衣衫,微目細看,果然就似這說話的少年。
韓夜心怕少**不信,又把廟中情景說了一遍。
少**皺眉道:“我在廟裡的包裹,你帶回來了麼?”
韓夜心失笑:“當時情況緊急,那來得及拿包裹?”
他記得少**就是從包裹中拿出鐵鏈,心道那裡面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刑具不成?
少**收回長劍,**回腰帶裡,垂下來的劍穗倒正好做了一個飾品。
“包裹裡裝着我的腰牌,要是落到那夥人手裡,倒是麻煩。”
“在下有個疑問,”花滿樓道:“既是抓捕行動,爲何不見後援?難道這個案子只有姑娘一人負責嗎?”
少**有些不好意思,朝花滿樓抱拳:“我是今年新升上來的捕快,六扇門裡**捕向來很少,除了總捕頭,有很多傢伙看我不上。我一時氣憤,就隻身前來此地,在白家臥底三個月,終於說動白老爺辦這一場拋繡球選親,引蛇出洞。”
“這計劃本是我一人奮力而爲,所以今夜行動也只有我一人。不過我已放出煙花爲訊,那支菸花放出來,就代表行動成功,這附近的同仁看見,自當前來接應。”
“不知那荷姑和樑洛安,所犯何罪?”花滿樓問。
少**頗是疑**地望了花滿樓一眼。花滿樓道:“姑娘切莫相疑,我和那二人也頗有前緣。”他身**往前一傾,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我這雙眼睛,就是拜他二人所賜。”
少**有些摸不着頭腦,對着花滿樓的眼睛看了一會,才驚訝地向後一仰,道:“你……”
花滿樓微笑不答。
少**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這可真是巧。”
她在牀邊坐下,顯然已經完全信任了二人,緩緩道:“我進了六扇門之後,一心想辦一件大案子,讓別人刮目相看。但是非但大案子總輪不到我接手,還被安排在檔案房裡,天天看文書。我一氣之下就專門搜一些疑難案件,準備一鳴驚人。偶然間發現江湖上每年都有人失蹤,這些失蹤的人,有的回來了,回來之後簡直變了模樣,有的卻一直沒?**儷魷止N使蟛胖勒餳略諏讓瘧靜皇敲孛埽蠹葉妓的尋斕煤堋N乙倉雷約毫α課⒈。峙履尋煺餳蟀浮7惱廡┚磣冢話朧嵌鈉話朧譴蚍⑹奔洹S幸蝗瘴彝蝗環⑾鄭系募父穌蜃櫻甌ㄉ俠吹氖ё偃絲冢畝嗄暱?****。這和往年不分年齡**別的失蹤案很不相符。我把這件事報告給總捕頭,沒想到卻討了總捕頭一頓訓,一氣之下就自己前來了。經過明察暗訪,我發現那些失蹤的少**八成是被人擄走,我在青柳休槐兩地的亂葬崗上找了個把月,終於發現一些和失蹤少**相符的斷肢殘骸。這人作案,在一個地方絕不停留超過一個月,所以我便選了和青柳休槐相鄰的長桐,守株待兔。沒想到卻真給我待到了。”
少**說完,長長吐了口氣。想起樑洛安那瘋狂邪氣的眼神,還有荷姑讓人**骨悚然的****手段,對自己能逃出來,也暗道僥倖。
她對韓夜心一拱手,正**道:“今日若非少俠出手相助,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韓夜心微笑地虛擡了擡手,覺得這個少**很有意思。她扮那*,扮得梨花帶雨真之又真,現在看起來,雖然仍舊花容月貌,但是**格也有好爽粗疏的地方,倒和她那雪花臉蛋極不相符。
“姑娘不畏艱苦,心細如髮,終於追查到殘害無辜少**的惡人,讓人佩**。”花滿樓皺眉,輕聲道。
韓夜心見花滿樓似在思索什麼,便問了問。
花滿樓道:“當日在樑靖安的府上,荷姑本是要殺樑靖安,卻被樑靖安兩句話給勸**了。我們一直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後來阿樂告訴我,說樑靖安告訴荷姑,能有辦法找到荷姑的兒子。現在聽你和柳姑娘所言,荷姑的兒子,竟是樑洛安……那樑靖安和樑南山又去了什麼地方?”
韓夜心拿出那張字條:“這送字條的人輕功極是高明,但看背影,絕不是樑南山。”
花滿樓搖了搖頭:“我若是荷姑,決不願自己的孩子屈居別人之下,自己的情人聽別人的命令,反而不把親身兒子放在眼裡。”
韓夜心見他思索過甚,握住花滿樓的手,道:“這家子真是一把爛賬,還是不要去想了。明日,再去那土地廟看一遭就是。”
花滿樓點了點頭。他發覺韓夜心的手很涼很涼,他看不見月光,卻感覺到窗外有風吹進來。
又近十五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在看的GN,謝謝你們!哪怕只有一個,我也很開心……(請原諒這麼懶惰水平又差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