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沒有走公路,而是在仍然下着鵝毛大雪的大草原上按照自己的感覺趕路,當他透過吉普車射出的燈光看到前方出現若隱若現的一片建築物時,他以爲到了“G鎮”。
當將吉普車開上公路後駛過了一座距離鎮子不遠處的變電站和一座座高高的電力鐵塔時,立刻就認出前方的鎮子是他十分熟悉“H鎮”,不是他要去的“G鎮”。他立刻就意識到他開着吉普車在大草原上狂奔時走錯了方向。
他急忙停下車,迅速思考着是不是要掉頭時,黑子的電話打過來了。
黑子在電話裡說的話讓他又驚喜又驚愕。驚喜的是黑子終於逃脫了警方的監視來到了大草原。驚愕的是師傅龍叔還活着。
他掛斷黑子的電話後陷入了沉思。
自從他在大草原生活了難忘的八年,離開大草原後曾經去看過幾次龍叔,但前幾次都未能見到面,惟一一次見到龍叔的面時,龍叔告訴他,他太老了,要找個地方度過自己的殘年,以後就不要來看他了,專心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就行了。
他當時立刻含着眼淚鄭重的向龍叔磕了三個響頭,說什麼也不答應。龍叔也立刻以不可抗拒的言語和手勢將他轟了出去,他無奈地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的離開了龍叔的住處。此後他再也沒有來過大草原。
“師傅還活着……
“他還活着……
“活着……”
他點燃一支香菸吸着,不停的唸叨着,沉思着。
幾分鐘後,他下了決心,不殺了孫平安決不去見龍叔。
他又續上一支香菸吸了幾口,隨後,拿起他和黑子通完電話後關閉的手機,打開手機撥着孫平安的手機號,手機傳出了“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他一連撥了三次,仍然撥不通。片刻,他放下手機,發動着接電話時熄了火的吉普車,一打方向盤下了公路又進入覆蓋着厚厚的積雪的大草原,向他確認的“G鎮”方向高速駛去。
也是這個時間,孫平安開着他的“奧迪”警車沿着通向大草原的北路,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高速行駛,終於駛下了穿山繞嶺的盤山公路,來到山腳下的一個鎮子外停了車。
這條通向大草原的路他走過多次。他清楚的知道穿過這個鎮子,前方就是一望無際大草原。他望了一眼公路兩側白茫茫一望無際的原野,點燃一支香菸默默的吸着,隨後又旋動駕駛臺下面一直開着的車載電臺頻率旋鈕,所有的訊道一片寂靜。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確信自己沒有被跟蹤。隨後,他又一加油門,向鎮子駛去。
自從龍叔將“殺人組織”交給他回到大草原後,他也去看望過他幾次,但他也是始終沒有見到龍叔,直到兩年前龍叔要他去見他,他纔在龍叔選中的墓地旁一座氈房裡見到了他。龍叔向他交代了後事,將組織的所有事務交給了他,並告訴了他“殺人組織”另一個老大周富貴的聯繫方法。
十幾分鍾後,他將警車開進入鎮子上唯一的一座加油站爲他的車加滿了油,隨後,他又一加油門穿過鎮子駛上了通向大草原的路。
又過了十幾分鍾,他望了一眼公路兩側白茫茫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再次旋動車載電臺的頻率旋鈕,所有的訊道仍然是一片寂靜,他更加確信自己沒有被跟蹤。片刻,他一打方向盤,警車下了公路,駛進了覆蓋着厚厚積雪的大草原上,又向前行駛了幾公里後停了車。
他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關閉車燈和雨刷器,點燃一支香菸默默的吸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大雪片不停地撞到擋風玻璃上,片刻,車外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他看了一下手錶,八點多了。在此之前的幾個多小時裡,他的精神高度的緊張,現在終於可以休息片刻了。他轉身打開放在後座上的旅行箱,取出他從家裡帶來的一大塊醬牛肉和一瓶五糧液吃喝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一輛“北京吉普”警車閃着警燈高速的駛過孫平安下道的公路。
車上人是在通向大草原北路路口設卡的兩名刑警,他們是接到刑警支隊指揮中心的命令後,沿着北路過來的。
他們沒有看到,也不可能看到停在公路一側幾公里處的“奧迪”警車。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謝文軍開着的“大切諾基”警車也來到了這裡。
坐在邊座的何百鳴又看了一下駕駛臺上的時鐘,再次撥通了韓亞軍的手機。
手機裡立刻傳來韓亞軍的聲音:“我是韓亞軍……”
何百鳴問道:“韓亞軍,有什麼進展?”
手機裡韓亞軍的聲音:“還沒有,當地公安分局和下屬的三個派出所已經出動了所有在家的幹警,正在進行拉網式排查……”
何百鳴又問道:“我們的人到了沒有?”
手機裡韓亞軍的聲音:“中路的到了,南路和北路的二十分鐘前給我來過電話,他們已經進入大草原,大約一個小時後到達……”
何百鳴說道:“我也正從北路趕往‘G鎮’,已經進入大草原,你們抓緊一切時間進行排查,可以請求當地公安分局封鎖所有進出‘G鎮’的道路,孫平安和肖一山應該很快就會到達那裡,一旦發現目標立即逮捕。”
手機裡韓亞軍的聲音:“是,發現目標立即逮捕。”
何百鳴掛斷和韓亞軍的通話又撥通了李春霖的手機。
手機裡立刻傳來李春霖的聲音:“我是李春霖……”
何百鳴問道:“你到了什麼位置?”
手機裡李春霖的聲音:“我已經到了鎮子上……”
何百鳴急忙說道:“你馬上和韓亞軍聯繫,他正和當地的幹警組織全鎮大搜捕,在我到達之前,一切行動聽從韓亞軍指揮。”
手機裡李春霖的聲音:“是,在你到達之前聽從韓亞軍指揮。”
何百鳴掛斷和李春霖的通話又撥通了黃志強的手機。
手機裡立刻傳來黃志強的聲音:“老何,情況怎麼樣了?”
何百鳴回答道:“我已經進入大草原,正在趕往‘G鎮’……”
手機裡黃志強的聲音:“半小時前我給韓亞軍打過電話,那裡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什麼位置?”
何百鳴又回答道:“我還在路上……”
手機裡黃志強的聲音:“你要儘快趕到‘G鎮’,這次行動決不能無功而返!”
何百鳴急忙說道:“你放心,這一次一定將他們全部捉拿歸案……”
手機裡黃志強的聲音:“有個情況我要告訴你,省廳金副廳長來了電話,於青青的下落已經找到,正在進行抓捕……”
何百鳴微微一驚,再次急忙說道:“太好了……”
手機裡黃志強的聲音:“還有,金副廳長要我轉告你……”
何百鳴又是一驚,急忙問道:“金副廳長有什麼指示?……”
手機裡黃志強的聲音:“就是我剛纔說的那句話,這次行動決不能無功而返!就說到這吧,保持聯繫。”緊接着傳來掛斷手機的嘟嘟聲。
何百鳴的心頭猛然一震,他收起手機向謝文軍說道:“加速!”
謝文軍急忙又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時速表上的指針迅速的又跳到160-180之間。
鵝毛大雪仍然在不停的下着,狂風吹起的雪幕更加無情的淹沒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