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安接到宋大力的電話時剛起牀不久,由於昨天晚上他已經制定好了他下一步的“行動方法”,這一夜他睡得還算踏實。
他掛斷宋大力打來的電話後,懸着一半的心終於全放下了。
他看了一下手錶,快九點了,急忙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片刻,他走出衛生間,走出內室,來到辦公室,拿起辦公桌上的大熊貓香菸,抽出一支塞進嘴裡,又拿起打火機點燃吸着走到面向大樓前廣場的窗前,向外張望起來。
廣場上一片寂靜,偶爾有警車進出,他的“奧德賽”旅行車靜靜的停在一旁的一排車庫前,他的司機杜峰正在擦車他的那輛“奧迪”警察。
天空翻卷着大片的烏雲,預示着不久又要來一場鵝毛大雪。
他吸着煙,默默的沉思着。他心想,只要從宋大力手中拿到他和於青青的出國簽證,立刻就動身到大草原去,在那裡和肖一山做一個徹底的了斷,然後帶着於青青遠走高飛。
他根本就不擔心跟蹤他的人,他認爲到時候自有辦法甩掉他們,實在不行,就殺了他們。
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到了他“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時候了。
他繼續默默的沉思着,他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的冷峻。
這時,放在內室牀頭櫃上的手機鈴聲又響了,他把手中的菸屁股往茶几上的菸灰缸裡一按,快步走進內室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一個他不認識的電話號碼。他微微一驚,仔細地又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當他看到號碼開頭的“001”三位數字時,立刻就判斷出是他兒子孫一兵打來的越洋電話。
他急忙打開手機說道:“是一兵嗎?……”
手機裡立刻傳來孫一兵的聲音:“老爸,是我,我到了……”
他說道:“嗯,到了就好,路上還順利吧?”
手機裡孫一兵的聲音:“順利,我已經住進了酒店,明天就去學校報到……”
他說道:“你給你媽和趙娜打電話沒有?”
手機裡孫一兵的聲音:“還沒有,我一會就打,這的天氣很冷,半個小時前也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他打斷孫一兵的話說道:“我不想聽這些!一兵,你聽我說,我已經打到你的信用卡上一大筆錢,你儘快去銀行查一下收到沒有。”
手機裡孫一兵的聲音:“好吧,我明天就去……”
他再次打斷孫一兵的話:“等什麼明天?現在就去!”
手機裡孫一兵的聲音:“我說老爸,我可是在西半球啊,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他恍然大悟:“哦……我忘了還有時差,那就明天吧,我等你的電話。”
手機裡孫一兵的聲音:“我說老爸,您大道我信用卡上多少錢啊?”
他說道:“九百萬,是美元…….”
手機裡立刻傳來孫一兵驚愕地聲音:“九百萬美元?……我說老爸,您……您哪來的這麼多錢?…….您沒事吧?……”
他頓時勃然大怒:“烏鴉嘴!我能有什麼事?你好自爲之吧,該說的我已經都給你說過了。就這樣吧。”說完他掛斷了手機,但是他很快就有點後悔,應該再和兒子多說幾句話。
他又點燃一支香菸默默的吸着走出內室,一屁股坐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想着剛纔和兒子的通話。
吳了按照何百鳴的指示開着00003號“奧迪”來到了市局大門口,他猶豫了一下,又一加油門駛向旁邊的小街。在他拐進小街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停在便道上的紅色“捷達”轎車和坐在車裡抽菸的便衣刑警李琿。
幾分鐘後,吳了把車開進了刑警支隊的大院,他吐着公事包下車後,走出支隊的大門直奔通向市局大院的後門走去。他看了一眼停在門口不遠處的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認出坐在裡面的是一名便衣刑警。他心想,前後都有刑警監控,孫平安,你現在是插翅難逃了。
又過了幾分鐘,吳了來到了孫平安的辦公室門口,他看了一下手錶,快九點半了,他又向左右望了一眼空蕩蕩的二樓走廊,擡手敲響了門。
房間裡傳來孫平安的聲音:“進來。”
吳了推門走了進去:“孫……哦,舅舅……”
仍然坐在辦公桌後面椅子上吸菸的孫平安驚異地看着吳了問道:“了了?你怎麼來了?”
吳了急忙說道:“我來找何百鳴取回柳玉瑩的個人物品,他人不在。我來看看您的電腦殺毒軟件裝上沒有。”
孫平安說道:“哦,趙娜昨天幫我裝上了……你剛纔說什麼?找何百鳴取回柳玉瑩的個人物品?”
吳了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道:“是的,他昨天通知我今天上午到他辦公室找他……”
孫平安又問道:“他去哪了?要不要我打電話找他?”
吳了急忙說道:“不要,我給他打了電話,他讓我等他一會。”
孫平安又說道:“那好,你就在我這等吧。對了,剛纔一兵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已經到了加拿大。”
吳了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是嗎?這麼快就到了?”
孫平安沒有回答吳了的問話,他也看了一下手錶後問道:“你吃沒吃早飯?”
吳了說道:“我吃過了……怎麼?您還沒吃早飯?您吃什麼,我去給您買……”
孫平安說道:“算了,中午一快吃吧……哦,你坐吧。喝茶你自己沏,飲水機旁邊的櫥子裡有茶杯和茶葉,給我沏一杯碧螺春……”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站起身走進內室。
吳了頓時一陣暗喜。他心想,喝上幾杯茶,坐上一個小時,他的任務就完成了。於是,他放下公事包,走到旁邊的飲水機旁打開一盒櫥子門,拿出茶葉盒和茶杯,沏上了兩杯茶放到茶几上,有坐到沙發上掏出紅塔山香菸,抽出一支塞進嘴裡,有掏出打火機點人默默的吸着。
片刻,孫平安從內室走了出來,他把手裡提着的一隻裝着十餘條大中華、玉溪、萬寶路、555等名牌香菸的大塑料袋往吳了面前一放說道:“你來的正好,這些煙你拿去抽吧。”
吳了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他急忙站起身說道:“不不,還是您留着吧……”
孫平安又說道:“家裡還多着呢。我還正要打電話找你今晚到家裡去一趟,菸酒什麼的你拿些走。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要總是抽紅塔山。”
吳了又是一驚,再次急忙說道:“您的意思是?……”
孫平安接着說道:“什麼意思也沒有,就是太多了。”說着他轉身走到辦公桌前,又拿起他抽的大熊貓香菸走了回來,坐到了另一隻沙發上,抽出一支塞進自己嘴裡。
吳了急忙掏出打火機爲他點燃。
孫平安吸了一口煙說道:“你坐吧,我還有話要給你說。”
吳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又坐回到沙發上。
孫平安又吸了一口煙後說道:“有些話這兩天一直想給你說,就是沒時間,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沒完沒了……”
吳了急忙說道:“您要說什麼?我聽着。”
孫平安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說來慚愧啊,我要說的就是……我這個當舅舅的過去給你的關照太少了……”
吳了再次急忙說道:“您別這麼說……”
孫平安打斷吳了的話說道:“你不要插話,聽我說!”
吳了不再說話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孫平安。
突然,孫平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又吸了一口煙後說道:“有很多話我要說,一時不知從那說起……這麼說吧,了了啊,千言萬語就兩句話,你能混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以後怎麼樣全靠你自己了。你……好自爲之吧……”
吳了頓時大吃一驚,他立刻想到孫平安在向他交待“後事”。
“難道他意識到自己的末日?……”
“他下一步究竟要幹什麼?……”
想到這裡,吳了故意再次煞有介事地說道:“我說舅,您這是怎麼了?這麼傷感?……”
孫平安再次打斷吳了的話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說點別的吧,你告訴我,關於柳玉瑩和錢鐘山的關係,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吳了又是一驚,心想,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孫平安又說道:“這是怪我,要是事先我替你查查她的背景,事情也不至於這樣。”
吳了再次煞有介事的搖搖頭,裝出一副傷感的樣子說道:“我說舅,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柳玉萌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您就別再提她了。”
孫平安急忙說道:“好,不提她了……”說着他又看了一眼手錶。
吳了故意問道:“怎麼?您有事?……”
孫平安說道:“哦,沒事,我在等宋大力,這小子剛纔打電話說十點左右到……”
吳了也看了一下手錶說道:“現在還不到十點……對了,舅,您的手提電腦還在不在這?”
孫平安不解的問道:“又怎麼了?”
吳了說道:“哦,我是說,您一定要定期殺毒,現在網絡上的黑客很多,說不定什麼時候故意發佈一些病毒。”
孫平安說道:“趙娜給我說過,我知道了。”
吳了還要說什麼,他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向孫平安說道:“是何百鳴……”說着他打開手機說道:“何支隊,我是吳了……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孫平安問道:“何百鳴回支隊了?”
吳了站起身說道:“他讓我過去……我走了。”
孫平安說道:“走吧……哦,晚上記着到家裡去一趟。”
吳了說道:“我看吧……”說着他拿起自己的公事包走出房間。
孫平安又看了一下手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幾分鐘後,吳了走出大樓,走向市局大院的後門,他看到一輛警車開了進來。
開車的是宋大力。
吳了頓時長出了一口氣,他快步走出後門,走向刑警支隊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