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點點出事之後,我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搶救手術結束以後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從下午一點鐘開始搶救,整整十個多小時。
這十個小時對於我來說,真的是度日如年。
蟲子陪着我坐在醫院門口的階梯下,一個勁的安慰我。
“你老說自己害了她,先不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別怪我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我看這孩子就是心理有問題。而且非常的嚴重,即便今天不是你推了她,明天也不知道是誰。要出事的一定會出事。”
蟲子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沒有針對她的意思,只是,這孩子長得那麼可愛,滿腦子都是壞水。她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說了。但是今天,今天你是一定沒有錯的。那是意外,是她自己的問題。別覺得是你毀了她,和你沒有關係,真正毀了她的是她那對不靠譜的父母,和那個心術不正的外公。
他們全家都有問題你知道嗎?在那個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思想不偏激,未來一定是前途無量。事情都已經成定局了,正真應該愧疚和自責的人,不該是你,別替她的父母去承受這些。你又一根筋了,愧疚會讓孩子好起來嗎?”
蟲子說的沒錯,可是我還是自責。如果我的心有我的大腦理智,可能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我應該聽南延的,早點把她送走,今天就沒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單單單從醫院裡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堆的繳費單。蟲子衝着他招了招手,他朝着我們走了過來。
“夫人,蜻蜓,你們怎麼還沒有回去?”
“芸芸不肯走啊。我都把她拖出醫院了,她愣是捨不得走,放心不下里面的點點。怎麼樣了,安排好了嗎?”蟲子問。
“恩,我已經請了兩個最好的護工,現在大家都很忙,暫時也沒有空照顧孩子。請護工也是唯一的路了。”他說着看向我,“夫人,除了你的手,你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需要再去檢查一下嗎?”
“我沒事。”我的大拇指根部被點點咬的很厲害,都已經青紫發黑了,不過剛剛已經處理過傷口了,現在已經沒多大問題了。
“那回去吧,你的衣服全是血,這樣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我送你回去,順便找一下顧先生。”單單單說着又看向蟲子,“蜻蜓,你自己可以回去嗎?”
“沒事,你送芸芸回去就可以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用擔心。反倒是芸芸,失魂落魄的,她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恩,那好,現在已經有點晚了,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開車。”單單單溫和的交代蟲子。
蟲子點了點頭,又握了握我的手,不放心的說道,“你一定不要在自責了。回去以後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就不陪你回去了。兩個孩子和兩個老人,還有我爸爸都在家等我回去呢。”
我點了點頭,讓她路上注意開車,她姥爺病得很嚴重。可是老人家一直吊着一口氣不肯離世,我估計,他是不放心蟲子。
一個二十五歲的未婚女孩,拖着兩個不到一歲的孩子,還有一個病情嚴重的爸爸和年邁的姥姥,她姥爺怎麼能安心的離開。
是某種信念促使老人這麼拼命的吊着一口氣。這樣的活法,絕對是全世界最累的。
只能希望,蟲子可以快點和單單單在一起。只有蟲子找到了那個替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她姥爺才能含笑九泉。
單單單送我回去的路上,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
我一口作氣的喝掉了大半瓶,從事發到現在,我真的是滴水未進。
喝了水以後,我終於冷靜了下來。回憶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點點和唐彩昕有聯繫。她今天的表現已經充分說明了。
點點上次冒險救我,說明她對我的看法是有改變的。可是這一次回來以後,她一直渾渾噩噩的,剛開始的時候我相信,確實是因爲受了刺激。可是後來,她好了。只是,她還繼續裝傻充愣。
她對我的敵意應該是後來纔有的,從她今天激動的情緒來看,這個挑唆她的人,肯定就是唐彩昕。
所以,偷走南延身體的人是誰,已經很明朗清楚了。
我們費勁了心思都找不到她,沒有想到她是故意躲起來的,而且還是躲在離我們那麼近的地方。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縱然我們擠破了腦袋,可能也想不到,她居然敢有這樣的膽量潛伏在我們的身邊。要知道,這需要多大的勇氣纔可以做的到。
“單單單,你找南延有什麼事情?是不是有了進展?”
單單單看了我一眼,繼續平穩的開車,“恩,我們請回來的醫學博士已經找到了,不過……”
“不過已經死了?”他不用說完我也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唐彩昕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如果顧南延的身體真的是被她偷走的,那麼她肯定會殺了那個博士。
因爲,這是她一概的作風。我從來不敢低估現在的她。
單單單點了點頭,“確實,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出事了。我已經讓人處理他的身後事了。但是現在,我真的查不到是誰幹的,我已經動用了手下的精英,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我過來找顧先生,看看他有沒有別的辦法。”
“你不用查了,你查不到的。”不是人爲的,他怎麼可能查的到?就是把這個地球翻一遍,他也找不到那個罪魁禍首。
如果真被他找到了,那他也是凶多吉少了。
“聽夫人的意思,你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我認識嗎?”
“也不敢確定,但是初步推斷,應該是這樣。如果你的人查不到,那麼我的推斷,又多了一分勝算。”只是,想到顧南延的身體會被唐彩昕毀掉,我就更加的坐臥不安。
單單單扭頭看了我一眼說,“夫人,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個小時,不論能不能找到,顧先生的身體,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即便找到……有些話我不說明白你也懂的。”
是,就是因爲懂,所以才惶惶不安,單單單的意思,是讓我做好最壞的打算。
因爲身體找回來,可能也不能用了。時間拖得越長,只怕後果越不可收拾。
唐彩昕的爲人,心胸狹隘,再加上她 對我恨之入骨,她是肯定見不得我幸福的。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無底線的教唆,又何況是我?
她一定不會這樣罷休的,她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的。
“夫人,顧先生有多愛你,我想你是明白的。他如果可以復活,這固然是最好的,皆大歡喜。可是如果他不能復活,我希望你可以理智一點,不能復活的事情,這不是顧先生希望的。他可能比你更難過,也比你更自責。”
“單單單,謝謝你和我說這些。雖然你不說,我也明白,他的魂魄還能找回來,我已經很慶幸了,雖然一直期待他復活,但是我也沒有抱百分之一百的希望。最壞的打算,一直都在我心底,”
我扭頭看着單單單的側臉,這個角度看過去,他那張溫和的臉無比的俊朗。這樣的人,留在蟲子的身邊,足以讓我放一萬個心。他心細聰明,也並不是靠顧南延才得以生存,只是顧南延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對顧南延尚且衷心耿耿,對蟲子,應該可以至死不渝了。
他是個人才,離開顧南延,他也可以打下一片天地。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單單單,你想過要離開南延嗎?”我還是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他笑了笑說,“沒有。顧先生是我這輩子唯一傾佩的人,我沒有想過離開。過去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的。我會一直幫他守着他徒手打下的天下,我留下打理顧氏,並不只是因爲他對我有恩,更多的,是因爲我敬重他是條漢子。普天之下,有幾個人可以創造這樣的奇蹟?”
確實,這一點我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顧南延有多好,絕不是傳說。
和單單單聊過以後,我終於心定了一點。做好最壞的打算最好。
回到家以後,問了梅姨,說是顧南延還沒有回來。
他沒有回來,我只能等了。
梅姨在樓上收拾房間,我上去的時候她正好準確去點點的房間。
我不由自主的過去叫住了她,“梅姨,讓我去收拾吧,反正我閒着也沒事。”
“夫人,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是去睡覺吧,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我白天的時候已經收拾過了,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娃娃跑到你的房裡去了,我拿了給小姐放回來。”
“給我吧,你先下去。”我接過了她手裡的娃娃,打發她下去以後就進了點點的房間,順手把娃娃扔在了牀上,我開始打量起房間,最後的視線,停在了一個看似不起眼,卻放的很周密的小木盒子裡。
唐彩昕會不會在裡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的朝着那個盒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