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座椅的時候,不知碰着哪裡,他膝蓋處竟傳來一陣刺疼。
那誇張的碰撞聲讓蘇霓忍不住笑出來。
“換一下。”
男人聲音沙啞,一雙黑眸在夜色裡閃爍發亮。
蘇霓緩緩起身,模樣有些凌亂,垂落的發落在一旁。
但她很快整理好衣襟。
男人垂眸瞧着她好看的模樣,心中一陣悸動。
那樣的迷人,可顯然也只能默默回到駕駛座。
拿出支菸,點燃。
……
煙霧瀰漫在空氣裡,開了窗也散不去。
明明什麼也沒做,可陸長銘呼吸越來越重,整個車廂裡彷彿都瀰漫着他的氣息。
此刻車廂內繚繞着的酒味和煙味,雜着他身上的氣息一起竄到蘇霓鼻尖裡。
在狹小的空間裡說不出的醉人。
蘇霓卻已經起身,整理好自己。
“你明天還有商務會議吧,一大早。”
“我先上去了,不耽誤你工作。”
她倒還懟了回來。
陸長銘悶悶的低吼一聲,哪還肯讓她走。
便乾脆將車門鎖上,迅速坐回去。
車子迅速發動,寂靜的夜裡,發動機的聲音清晰明朗。
陸長銘倒也熟門熟路,小區外過去兩條街便有酒店,他幾乎是以直線朝那邊開過去。
好在酒店還有空房間,也不管房型開了就走。
沒開空調沒開窗,剛進去時空氣還是悶熱的。
蘇霓本是被他牽在身側,房燈亮起的那瞬間,她身體便三百六十度旋轉,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
她來不及思考,男人早已將她抱起,連牀也不肯去了。
折騰了一段,不知是憋了多久,還是怎的,他拉着雙腿虛軟了的蘇霓到牀上去。
……
空調總算打開,可空氣裡總還透着些悶悶的氣息。
蘇霓緊緊閉着眼睛,身體還有些說不出的感覺,等了許久才緩過勁。
她被他攬在懷裡,男人在她耳邊不住呢喃着什麼。
她沒聽清,只是有些鬱悶地推了推他,“你剛剛沒做措施。”
“嗯?”
“你太急了,沒帶。”
陸長銘挑眉,卻只是輕哼了聲,“懷上了纔好。”
聲音很低,可蘇霓埋在她懷裡,總歸是覺察到不對勁,“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
他低笑,翻身又覆上她,“我說再……”
這一回蘇霓卻怎麼也不肯配合了,雙手抵靠在他面前,輕哼了一下,將他推開。
“你明早不還有個重要的商務會談呢,現在一點了。”
“再說,房間裡沒那東西。”
一次就算了,她現在是安全期,總不至於那麼巧。可若是真和他折騰一晚上,天知道會怎樣。
陸長銘見她堅持,深黑的眉眼往下,打量着她。
整個人通紅。
……
此刻又正縮在他懷裡,被子覆蓋下只露出一張小臉。
此刻泛着紅暈,連雪白的耳根都透着淡淡的緋紅,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蘇霓被他看的臉紅。
“別看了。”
可他哪移的開眼,那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彷彿怎麼也瞧不夠似的,緊緊的盯着不肯移開。
房間氣息焦灼,蘇霓彷彿能感受到男人身體傳來的熱度,和那滿身瀰漫着的酒味。
然而她卻狠狠瞪回去,臉上透着一股堅決。
僵持許久,陸長銘還試圖了撩她,甚至主動靠了靠。
可蘇霓的反應卻是往後縮。
一陣你來我往的,他終究是落了下風。只能懊惱地捶牀,默默翻身到一側。
蘇霓只聽見耳邊傳來陣陣呼吸聲,很重很重。
她拉上被子,緩緩放平心緒。
可那帶着熱氣的懷,卻又將她緊緊包裹住。
“陸長銘,你怎麼又……”
怎麼總不知節制。
蘇霓很想說,他纔剛剛痊癒,這樣的劇烈運動也不知是否可行,這男人卻還這樣。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耳邊便傳來男人低低的音。
“別亂動。”
他只是緊緊抱着她,兩人相互貼緊,卻彷彿是在互相取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宛如老夫老妻一般,在深夜彼此依偎着。
……
粗礪的指腹落在她小腹上,四下緩緩摩挲着,直到摸到那條粗粗的疤。
便停住,慢慢地左右移動。
“怎麼啊……”
他似乎格外注意這道疤,剛剛到激烈的時候,還親吻了許久。
蘇霓有些不自在,男人卻一隻手撐在腦後,半撐着身體看她。
夜色深沉,酒店窗戶沒關緊,漏了一絲細細的光。
正好落在她臉上。
那雪白清澈的面容便終於能瞧清楚,陸長銘緩緩撥開她汗溼了的發,扣着下巴又俯身下去。
輕輕吻了她的臉。
蘇霓只覺着這個吻有些不一樣,雖然只是輕輕沾染過臉,可卻在身上留下他的氣息。
彷彿又有些酒味傳過來,薰染着她的理智。
四下都該是安靜的,酒店外頭的馬路上幾乎也沒有了行人。偶爾刮過的冷風透過那未關緊的窗戶傳近來,帶起陣陣涼意。
可蘇霓只覺得被他抱在懷裡,身上的熱度是經久不散的。
哪怕是深冬裡,怕也不會覺得冷。
深夜,終於是有些困了的蘇霓,隱約聽見他開口說了什麼。
“蘇霓,再爲了我生一個孩子吧。”
他似是這麼說的。
可蘇霓卻有些僵硬,下意識地睜開眼,瞧見他泛着光的黑眸。
於是伸出手,把他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撥開。
不算明顯的拒絕,卻也絕不會是答應。
陸長銘也跟着僵住,把她轉過來抱着,格外認真地看進她眼底,“不願意?”
蘇霓搖頭,“現在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淼淼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的,當然,我更想要……”
沒見過她大腹便便的模樣,沒瞧見過她初爲人母的溫柔,更不曾陪伴她走過那漫長的孕期和生產期。
他心裡總有遺憾。
可蘇霓,卻在身體片刻的僵硬之後,悶悶地將側過身,沒再去看他。
“我困了,睡吧。”
……
一夜好眠。
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蘇霓便醒了過來。
四下看了看,沒瞧見那男人。只聽見浴室裡傳來刻意壓低了的聲響。
“幫我帶套衣服過去。”
“我知道時間,不會遲到。”
接着便是洗簌的聲音,沒過幾分鐘男人便走了出來,臉和頭髮都已經洗過,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蘇霓還埋在被子裡,只露出小半磕頭。
他走過來,身下只圍了條毛巾,還彎着腰去幫她掀被子。
“累就再睡會。”
蘇霓搖搖頭,一頭亂髮在雪白的被子上晃了晃,“不了,她待會就要起牀,我得趕在她起來之前回去。”
那丫頭昨夜裡跟她鬧騰了許久,入睡時還是苦累了才睡下的。
這要是一早起來又瞧不見自己,估摸着還得有陣鬧。
想着蘇霓便長嘆了口氣,裹着被子爬起來。
“今天幫她補個生日怎麼樣。”
“好啊,你得跟她解釋一下,昨天是被工作耽誤了。”
陸長銘知道她的體貼,蘇淼淼那樣的個性,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便點頭,輕彎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記得了。你先起來,我送你回去再走。”
“不用,這裡離家裡不遠……”
大約是極少見他這樣溫柔寵溺的眼神,裡頭潛藏着的情緒幾乎要讓她溺斃在其中。
蘇霓鬼使神差地住了嘴,改成點頭,“好。”
她終於扯開脣,脣畔的梨渦和外頭的日光一樣明亮。
……
莫雅薇一夜未眠。
自從知道陸長銘有意接受蘇霓母女之後,她便派了人跟着,隔三差五的總還是會彙報回來一些東西。
昨夜裡蘇霓買了蛋糕給蘇淼淼過生日,這樣明白的事她自然是知道了。
只是推測起來,蘇淼淼十月三十一的生日,她卻琢磨不準那究竟是不是陸長銘的女兒。
如今一早,卻又收到消息。
“蘇霓和陸少清晨一起回來,妝容凌亂。”
呵……
好一個妝容凌亂。
她把陸氏害成那樣,他卻絲毫不嫌棄,好像……好像全然沒有影響似的。
房外傳來陣陣聲響,約莫是陸安知起牀了,此刻正收拾着東西。
“小少爺,您要的兩份午餐都放在桌上了,待會一定記得拿。”
“知道啦。”
陸安知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顆荷包蛋加一根火腿,還有牛奶和吐司,簡單卻營養充足的搭配。
只是偌大一張餐桌,卻只有他一個人。
林嫂瞧見他慢條斯理地啃着吐司,眼睛卻還不住地飄在報紙上。
上頭許多字不該是他這個年紀認識的,但偏偏他每天早上必做的事情就是讀報紙。
和陸長銘的習慣一模一樣。
陸安知卻不知道林嫂的嘆息,空蕩蕩的餐桌對他好像沒有任何影響。
以前還有老太太起的早,陪他一起用餐,最近卻是隻剩下他一個人。
老太太不在的緣由他也是知道的,卻也懂事的從不多問。
可此刻,莫雅薇卻怎麼也忍不住,從樓上下來,忽的叫住他。
“準備去學校了啊,安知。”
陸安知正吃完,擦乾淨嘴巴便去拿書包。
旁邊放着林嫂剛剛準備好的兩份午餐,是他昨夜裡特意交代好的。
聽見莫雅薇的聲音,便低低地點頭,“嗯,不然要遲到的。”
“手裡的餐盒是給誰的?”
莫雅薇緩緩地走過去,一隻手落在桌面,斜斜地看向他。
“怎的不說話,媽媽問你。你拿着的兩份餐盒,除了自己的,還要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