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說話,陸晨安擡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低聲又哼了一下:“恩?”
她抿了抿脣,擡頭看着他:“如果是我,我會選擇離婚。”
他眼眸一動,捏着她手指的突然一緊,秦悅歆有些吃痛,看着他不禁皺起了眉:“晨安?”
他銜着笑意,看着她的桃花眼燦若星辰:“離婚之後呢?”
她怔了怔,半響之後纔開口:“離婚了,當然是各不相干啊,哪裡還有什麼然後啊。”
陸晨安突然笑出了聲音:“你倒是心胸開闊,不是說真的愛過就放不下嗎?”
她忍不住也笑了,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不然呢?你覺得怎麼樣才該啊?”
他低頭吻着她,一邊吻着一邊開口說着:“當然是報復啊,你老公這麼對不起你,你難道不想報復他?”
秦悅歆愣了愣,看着陸晨安的表情一點點地嚴肅起來:“或許很多人會這樣,可是晨安,我不會,我不喜歡糾纏。沒有了愛情,我還有自尊,我不喜歡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沒有了愛情,連自己的自尊都丟了。”
她突然嚴肅起來的神情,陸晨安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地消了下去,深黑色的眼眸嵌在那桃花眼的輪廓中,就好像是那浩瀚的星海一樣,引得人有點挪不開眼睛。
然後他低着頭,吻在了她的眼瞼上:“歆歆,你真聰明。”
她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是聰明,她只是比較“好面子”罷了。從小到大,葉淵就告訴她,人一輩子都不能彎下自己的脊樑,也不能丟棄自尊,這是最重要的,沒有了骨氣和自尊,那麼活着,也沒什麼真正的意義而言了。
她從小到大的教育裡面就是這樣,這樣的選擇,也不過是趨利避害罷了。
陸晨安的吻突然密匝起來,秦悅歆有點受不了,擡手想要推開他,可是他卻緊緊地扣着她,力氣大得怎麼都推不開。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幸好第二天是週末。
葉華英離開了之後,秦悅歆和陸晨安基本上都不怎麼回去陸家了,兩個人窩在公寓裡面。
年關的那幾天秦悅歆總加班,好幾天晚上都是將近十點多才下班的,到了後面的幾天,她甚至是參加一些飯局到十一點多。
一月多的a市冷得讓人發抖,陸晨安不管多晚都會堅持來接她,秦悅歆說了許多次,他都是無動於衷,最後只能隨他而去了,只是後來她開場的時候都會先自罰三杯,然後提前一個小時立場,又自罰了三杯。
只是這樣的做法導致她每次從那些飯局裡面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怎麼清醒,好幾次跌跌撞撞的,沒走到車前人就摔在了地上。
後來陸晨安乾脆就下了車等她,見她從飯局裡面出來就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隻手抱着一隻手推着自己的輪椅走向車那兒去。
今天晚上是和部門的聚餐,秦悅歆也沒有飯局上的侷限了,被灌了兩瓶半的紅酒和半斤的白酒才被王麗麗放出了包廂。
今年市場部的業績很好,年底大家的分紅都特別的多,秦悅歆也開心,自己忍不住也喝多了一點。
她酒量其實很好,可是中間不小心喝了一杯混酒,自那之後就有些醉了,後來又被敬了兩杯白酒。
大概是今年的最後一次聚餐了,秦悅歆喝得也有些放肆,出門之前她腳步已經不太穩了。只是王麗麗自己也喝了不少,顧不了她,後來叫了一個男同事送她。
其實她還沒有完全醉,所以看到那個男同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搖了搖手:“不用了,晨安不喜歡。”
陸晨安的醋勁可大着呢,她可不想待會兒出去被他看到自己是跌跌撞撞的是被一個男人扶着出去的。
而且人喝醉了酒了,總有些控制不了的,有些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她本身也有些抗拒。
秦悅歆的臉皮薄,整個市場部的人都知道了,別看秦悅歆在工作上凌厲尖銳,可是一到了平時,但凡說一點兒關於陸晨安和她的事情她就會臉紅。可是她今天卻說出這麼一句話,換了平時,她必定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她的聲音說得大,很快就有女同事調侃她了:“秦經理,你還說你沒有醉!”
秦悅歆笑了笑,站穩了身體,看了那個女同事一眼:“我沒醉,真的,好了,就這麼幾步路,不用麻煩大家了,你們繼續嗨,我先回去了。”
說着,她就真的自己走了。
其實她的腳步也不是很亂,可是剛起步,沒看好,不小心歪了一下,幸好一旁的一個男同事扶了她一下。
知道她是個很在意男女距離的人,男同事也識趣,立刻就鬆了手。
秦悅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的沒醉,就是剛纔鞋跟有點兒不穩。”
她是有點兒醉,但也還沒有到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地步。
大家聽到她的聲音只是笑了笑,那個男同事不放心,沒伸手扶着她,卻也跟着她一步步地走出了酒店。
風颳過來的時候,秦悅歆頓時就清醒了幾分,陸晨安剛下車,估計是沒有料到她會這麼早出來,推着輪椅一點點地過來。
秦悅歆看着他這樣一點點地向自己靠近,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冬天的風那麼冷,可是心卻好像被人用溫暖的毯子裹着一樣。
她沒有醉完全,可是那酒精上頭,整個人不免有些興奮。平時清醒的時候她不喜歡太過外露自己的情緒,這會兒有點兒醉了,整個人就好像被放了禁錮一樣,拎着包包跌跌撞撞地就跑向陸晨安了:“晨安!”
她的聲音叫得響亮,周圍的幾個人都禁不住看過來。
許盛看着許淮南,不禁推了他一把:“哥,你看什麼呢!這大冷天的,還不快點兒開車門!”
他一邊說着,一邊順着許淮南的視線看過去,可是夜色有些暗,他又隔得遠,也看不清楚許淮南看的人是誰。
只是視線看到那輪椅的時候,許盛就知道了。
這時候許淮南已經開了車門,並且自己率先坐了進去,許盛連忙跑到另外一邊上車,一邊繫着安全帶一邊問道:“哥,你別嚇我啊,這個秦悅歆真的不行啊,你要是喜歡這種類型的,我改天給你找個差不多的,比如你之前——”
他還沒有說完,許淮南側頭看了他一眼,許盛就徹底的不敢再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操這個老媽子的心了,他姨都不介意,他在這裡介意什麼勁啊!
秦悅歆跑得有些快,腳下的高跟鞋跌跌撞撞的,似乎隨時都要摔倒一樣。
幸好陸晨安在兩個人的距離差不多遠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來了,看到她跑過來,伸開雙手直接就把她抱到自己的懷裡面,低頭看着她,“醉了?”
秦悅歆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醉了,看着陸晨安都不清晰,臉晃着晃着竟然會有幾張臉,聽到他的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伸着手想確定一下到底哪張臉纔是真的,手一捉,卻沒想到直接捉到陸晨安的口裡面去了。
手指被他輕輕地咬了一下,秦悅歆吃痛,倒是清醒了些許,看着眼前陸晨安放大的臉,不禁就笑了,擡手摟着他的脖子:“晨安。”
他低頭看着她,半響,一隻手將她抱穩,一隻手推着輪椅往車裡面走。
這個時候的秦悅歆還沒有完全喝醉,她抱着陸晨安,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毛,又黑又濃,襯得一雙桃花眼十分的好看。
她就這麼看着,竟看得滿心歡喜,就連話,也不禁比以往多了許多:“晨安,你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長得這麼好看,你媽媽一定很好看。”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擡手拉過她摸着他鼻尖的手,然後在司機拉開車門之後,將她抱了上去,才自己轉着輪椅到另外的一邊,在司機拉着輪椅自己扶着車座上去。
剛纔的酒精還沒有完全上來,秦悅歆確實還有些清醒,現在時間差不多了,酒精侵襲得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思考了。
秦悅歆看到陸晨安從另外的一邊車門剛上來,人就已經抱過去了:“晨安。”
她開口叫着他,一聲一聲的。
秦悅歆臉皮薄得幾乎身邊的人都知道,從來沒有這麼黏過陸晨安,今天晚上卻不知道怎麼了,抱着人就是不撒手。
到家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神志不清了,陸晨安抱着她進屋裡面,都沒什麼反應。
喝醉了就的秦悅歆十分的乖巧,除了總是抱着陸晨安叫他之外,其他什麼都很好。
她滿身的酒氣,陸晨安抱着她去浴室簡單地衝洗了一番才把人抱到牀上。
秦悅歆喝醉了之後人就容易睡覺,被陸晨安抱到牀上,直接拉着被子蓋在身上,直接就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她半夢半醒,摸着身旁的人下意識地叫人:“晨安。”
可是手心摸過去卻是空的,她微微睜了睜眼,隱隱約約看到陸晨安在窗那邊。
她微微動了動,一股冷氣襲來,陸晨安已經伸手摸到了她的手。
秦悅歆心滿意足地握着他的手,閉着眼睛又重新睡過去了。
宿醉的下場並不是很好,頭崩欲裂的,秦悅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還脣乾口燥。
陸晨安在她的身側,還沒有醒,窗外迷濛的一片,她伸手摸到手機,刺眼的燈光打過來,屏幕上顯示不過是早上六點多。
今天已經開始放年假了,秦悅歆把手機往枕頭下一塞,又重新睡了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陸晨安已經不在牀上了,窗簾被拉開,她一睜開眼,就被陽光刺得眼睛有些晃,看了看手機,沒想到自己一下子睡到了十一點多。
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下牀洗漱。
完了之後打算去做午餐,剛到廚房,陸晨安就已經過來告訴她已經訂了外賣了。
秦悅歆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只停留在自己從酒店出來之後飛撲向陸晨安的樣子,想到自己昨天晚上那失態的樣子,秦悅歆只覺得臉頰發燙,捧着手上的暖茶不敢看陸晨安。
“歆歆。”
他叫了她一聲,秦悅歆一擡頭,就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眸。
陸晨安也沒說什麼,可是那眼神卻看得她渾身都發燙。
葉華英離開之後,兩個人只是象徵性的時候在年初二回了一趟陸家,葉華英不在了之後,梅姨也辭職了,陸家的餐桌上慘淡得很。
秦悅歆和陸晨安兩個人吃了午飯就走了,這樣的氣氛,再留下來也是讓大家難受。
年初四的時候突然有人來,秦悅歆正窩在沙發上看電影,突然聽到門鈴,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陸晨安的朋友,雖然除了薛成之外,她沒有再見過陸晨安有別的朋友。
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陸晨安:“晨安,是不是你朋友?”
陸晨安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是。
秦悅歆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這個時候來找她們,但是她還是起身去看門了。
看到陸啓華的時候秦悅歆不禁一愣,“大伯?”
陸啓華笑了笑,“悅歆。”
秦悅歆讓了讓身體,讓陸啓華走了進來。
她關了門,跟着他走了進去:“晨安,大伯過來了。”
陸啓華今天是一個人過來的,秦悅歆想了想,也知道他想幹嘛了,只是這件事情她干涉不了,於是就去泡茶去了。
“大伯,喝茶。”
陸啓華看了她一眼,視線卻是一直都落在陸晨安的身上:“晨安,大伯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的。”
陸晨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也不接話,秦悅歆在陸晨安的身旁坐下,也不開口,就讓陸啓華自己一個人說話。
陸啓華倒是一點兒不自在都沒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接話的,他就自己一個人說下去:“晨安,你看,你也不想進立華,你手上拿着那麼多股份,也沒什麼用,是不是?”
陸晨安挑了挑眉,臉上帶着幾分薄笑:“大伯的意思是,我手上的股份都是垃圾?”
陸啓華連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這股份吧,會漲當然也會跌,之前立華股份不就是在跌嗎?晨安也不爲自己想想也爲悅歆和以後的孩子想想吧,這股份拿在手上,隨時都可能化成泡沫沒了。你不如把股份賣一部分給大伯,拿點錢在手上更實際,不是嗎?”
秦悅歆也猜到今天陸啓華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了,只是真的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她才覺得諷刺。
陸晨安突然笑了一下,只是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大伯憑什麼就覺得,我對立華沒什麼興趣呢?”
陸啓華被他這麼一噎,整個人都僵住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晨安彎身拿了一杯茶,放在脣邊抿了一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大伯不會是,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聽不懂吧?”
陸啓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
“別激動大伯,股份我是不會賣的了,如果大伯賞臉的話,留下來吃個午飯?”
陸啓華哪裡吃得下,起身直接就走了。
門被他關得“嘭”的巨響,秦悅歆看着自己身側的陸晨安,不禁有些怔怔:“晨安,你剛纔的話是真的嗎?”
他喝着茶,露出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看着她帶着不明所以的笑:“歆歆覺得呢?”
她抿着脣,卻半響說不出話。
陸晨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眯着眼睛看着她:“歆歆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根本就不應該進去立華搗亂?”
她被他陰陽怪氣的話弄得有些難受,擡手將他的手打了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晨安,你今天怎麼了?”
他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也變了變,笑了笑:“逗你的。”
她看着他,卻許久沒有開口說出一句話。
不用上班的日子,就算是宅在家裡面睡覺,時間也會過得特別的快。
一眨眼春節十天左右的假期就過去了,秦悅歆一回去公司就忙得整個人都沒時間吃飯了。
陸子傑的秘書過來叫她的時候,她還在文件堆裡面,看到來人,她有些驚訝,抿了抿脣,將手上的文件收好,才起身跟着陸子傑的秘書去他的辦公室。
陸子傑的辦公室在上面,走進電梯裡面,秦悅歆忍不住開口:“趙秘書,請問陸總經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趙秘書看了她一眼,說了沒什麼價值的話:“秦經理等一下就知道了。”
見對方並不想多加交談,她也不再開口了。
她以爲見她的只是陸子傑,卻沒想到還有陸啓華,剛走進去的時候秦悅歆就覺得太陽穴跳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啪!秦經理,你看看你籤的這一份文件!”
她剛進去,陸子傑直接就把一份合約摔在了她的面前。
秦悅歆皺了皺眉,伸手翻了翻,“這有什麼文問題嗎?”
陸子傑冷笑:“你看看交易單品的單價!”
她原本還沒有留意到的,可是等她翻過去一看,整張臉都白了:“怎麼可能會這樣!”
這份合約是經由她的手簽字的,發貨那邊已經在準備了,由於是要發到外省去,而且貨量大,所以倉庫那邊出倉都準備好。
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單品的單價的小數點居然往前挪了一個位置,也就是說,原本單價一百商品,現在卻成了單價十塊。
這一次的出貨量高達了二十萬件,合約裡面的單價小數點突然之間往前進了一位數,如果是按照這個單價來的話,這一次公司起碼要損失一千五百萬。
可是這份合約是她談的,當初說好的單價是九十八塊五,那段時間剛好在忙,所以當初拿這份合約過來讓她批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別說合約內容,她現在就連是誰把這份合約拿給她籤的都不知道!
她擡頭看着陸子傑,只覺得渾身發冷:“我當初談的不是這個價格!”
“你當初談的是不是這個價格不重要,問題是現在廠商那邊拿着合約來找我們說這一次的合約價格是這個!你當初簽名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認真地看嗎?!”
秦悅歆現在算是知道了,這是陸子傑從一開始就算計的事情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天他到她辦公室來找她,談葉華英早上將她叫進去病房的談話內容。
這份合約是年前很早就簽了,而他現在突然來說這個問題。顯然陸子傑和陸啓華早就已經對她下手了,只是一直等到今天。
或者說陸子傑可能還在觀望,觀望她手上的股份到底會給誰。
遺囑公佈之後,所有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陸子傑和陸啓華自然也開始掃除“障礙”了,而她作爲陸晨安的妻子,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個大障礙了。
她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沒想到一不小心就鑽進了他們的圈套,直到現在才發現。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有辦法反抗了。
見她不說話,陸啓華突然擡手就拍了一下辦公桌,“秦經理!你知道你這一次給公司帶來多少的經濟損失嗎?立華雖然是大企業,可是這一份合約就損失了一千五百多萬,要是每個月都要損失一千五百萬,立華還能繼續運營下去嗎?!”
他們一個兩個,明明是自己擺下的圈套,現在卻來裝得義正言辭來指責她,秦悅歆看了陸啓華和陸子傑一眼:“這件事情我會盡量處理,我馬上就去找對方的經理,儘量將損失降到最低。”
陸子傑卻不依不饒:“秦經理,你犯了一個這麼大的錯誤,難道你覺得就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
她冷着看了陸子傑一眼:“這件事情之後我會引咎辭職。”
說完,她抽過那份問題合約,徑自走了出去。
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有心人利用。
對方公司和立華合作了也有三年了,如果合約真的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也只是出來糾正,也絕對不會這樣佔這麼一個小便宜的。
秦悅歆卻沒想到當初和她面談的經理居然拒絕接見她,第一天秘書說出差了,一個星期後說出去見客戶了。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就蹲在了她們的公司樓下。
三月未到,冬天還沒有完全走開,她站在他們公司的樓下,風吹過來冷得直髮抖。
可是人家不願意見她也不願意接她的電話,就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碰到“許盛”的時候秦悅歆正猶豫要不要去上個洗手間,可是又生怕自己都在這兒等了一整個早上了,要是這個時候去洗手間,碰巧對方藉着這個時機走了,她就得不償失了。
“嗨,好巧。”
她看着一步步走過來的男人,想起自己之前乾的事情,有些尷尬地發燙。
許淮南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你在這裡幹什麼?”
秦悅歆言簡意賅:“等人。”
他挑了挑眉,刻板的一張臉卻沒有什麼情緒變動:“等誰?”
她並不喜歡交淺言深,所以對“許盛”這樣步步逼問,她不太想回答。
許淮南見她微微皺着眉,不怎麼願意開口,心底瞭然,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剛好過來找這家公司的老闆,你要一起嗎?”
老闆?
秦悅歆突然發現自己這兩個星期都走錯路了,那個經理不願意見她,顯然是收了陸子傑和陸啓華的好處,非要她在這件事情上下不了臺。
但是不管怎麼樣,那個人也是打工的而已,像她一眼,老闆說什麼,還不是要去做什麼。
她一開始的時候就不應該去找經理的,找老闆的解決途徑顯然快捷多了。
只是想到剛纔自己的態度,秦悅歆有些訕訕:“好的,謝謝你了許先生,其實我今天過來,是要找他們的林經理的,可是林經理已經連續兩個星期在忙了,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沒有明說,只是但凡不笨的人都能夠聽出來她這話的隱藏的意思。
許淮南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一邊擡腿往前走一邊問她:“出了什麼事情?”
真是個聰明的人,她什麼都沒有說,他一聽就聽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秦悅歆笑了笑,事到如今,自己藏着掖着倒是顯得有些小氣了,於是她就大大方方地將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次。
電梯的門打開,許淮南是伸手擋着門,示意她先進去。
她側頭看着隨後進來的男人,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給人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不得不說,身側的這個男人其實還是挺體貼紳士的。
“沒有追究送文件的人?”
他突然發問,秦悅歆有些反應不過來,怔了怔,才反應過來:“算了,這件事情之後,我也引咎辭職了,就不拉別人下水了。”
許淮南低頭看着身側的女人,眉頭輕輕一動:“秦小姐一向都是這麼,心軟的嗎?”
她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許先生說笑了,你大概沒見過我心狠手辣的樣子。”
比如對付秦芷茹,她就從來都沒有手軟過。
電梯的門打開,許淮南按着電梯一邊,讓她先出去。
她沒有見過這件公司的話事人,所以出了電梯是稍稍落後身旁的人半步的距離,緊緊地跟着他往前走。
兩個人剛到辦公室的門口,就有秘書過來帶人來,只是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秘書明顯一怔:“許先生,方總已經在裡面了。”
許淮南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秦悅歆。
秦悅歆笑了笑,對着推開門示意她進去的“許盛”說了聲謝謝。
“淮南,你——”
方時剛擡起頭,就看到了許淮南身旁的女人。
熟知許淮南的朋友都知道,許淮南身邊就是女性絕緣體,現在突然看到一個女的,方時此刻的心情是比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還要激動。
可是他生怕嚇到人,只好硬生生忍着,視線卻一點兒都不收斂地打量着跟着許淮南進來的女人:“這位是?”
秦悅歆笑了笑,禮貌地伸手做了自我介紹:“方總,你好,我是立華的秦悅歆。”
這時候許淮南才涼涼地開口解釋:“你們公司和立華籤的一份合約出了問題,秦小姐見不到你們公司的經理,我就只能帶她上來見你了。”
方時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許淮南,知道他悶騷,這時候也很給面子地沒有追問下去。
伸手握上了秦悅歆的手:“久仰,秦小姐,淮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她有些不好意思,剛進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把人給弄混了,原來這個許先生是許淮南,而不是許盛。
不過她不認識許淮南,今天才算是真正地知道眼前的男人的名字。
她只好訕訕地笑了笑:“方總客氣了,如果方總有時間的話,我希望方總而已給我五分鐘的時間,解決一下合約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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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公事,方時倒是正經了許多,看了一眼許淮南:“你自個兒先玩着吧。”
秦悅歆聽到這話,忍不住有點兒想發笑。許淮南卻突然看了過來,那一雙墨黑的鷹眸讓她微微一滯,生生地將笑意收了回去。
方時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兩個人,見秦悅歆看過來,他才笑了笑:“秦小姐,合約有什麼問題嗎?”
這件事情有些尷尬,雖然說許淮南跟方時是朋友,可是事情是她粗心釀成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因爲我的疏忽,立華簽訂的這個月準備出倉的單價弄錯了,這件事情的過失在我,但是立華和貴公司已經合作過幾年了,我希望這一次的事情,可以再協商一下。”
方時挑了挑眉:“我們公司和立華的合作已經三年多了,這件事情,其實不必秦小姐親自過來。”他說到一半,似乎想起什麼,撥了個內線電話:“周秘書,麻煩讓林經理上來一趟。”
掛了電話,他纔看向她:“麻煩秦小姐等一下。”說着,他看了一眼許淮南:“秦小姐難得來到,不如一起吃個晚飯?”
秦悅歆訕訕地笑了笑:“實不相瞞,雖然這件事情方總大量並不計較,可是這是我的過失,所以最近都在工作交接,等把合約重新簽訂之後,我將會離開立華。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比較忙,可能——”
方時也不勉強,瞭然地點了點頭:“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在請秦小姐。”
人家那麼客氣,倒是讓她不好意思了:“下次有機會,方總客氣了,這個東,該是我做的。”
兩個人客氣着,林經理就過來了。
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各種措辭,只是一推開門看到自己老闆跟秦悅歆有說有笑的樣子,他不禁擰了一把汗。
“方總,秦小姐。”
秦悅歆看着前來的林經理,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林經理,您真是貴人事忙,兩個多星期了,都還在忙着呢,今天真是對不起了,打擾了。”
她一語雙關,方纔給方時說的時候只是簡單的把事情說了,而且也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了,只是這林經理顯然就是跟陸子傑他們商量好的,故意給她難堪的。
秦悅歆也不是小氣,只是這難得有人脈,她不利用一下,倒是浪費了。
這還不過是春天,不到夏天的熱,林經理額頭上已經沁滿了汗水了,看着秦悅歆一臉的訕訕:“秦經理真是不好意思了,害你每次過來都撲了個空。”
她笑了笑,沒接話。
一旁的方時把合約往林經理跟前一遞:“林經理在公司也有七八年了,是不是糊塗了?我們和立華的合作少說也有三年的時間了,這合約出了問題,不是重新籤一份就好了嗎?你這樣,是要置公司於何地,置我於何地?流氓買賣嗎?”
方時剛開始的時候語氣倒是平穩,只是到了後面,帶了冰一樣,林經理渾身一顫,連忙接過合約:“對不起方總,我現在立刻就去把合約重新擬定簽好,給秦小姐送過去。”
說着不敢多留,連忙就走了。
秦悅歆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解決,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讓步,只是儘量將損失降到最低。
這一次真的是多謝了許淮南和方時了,“方總,這一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改天有空,還望方總賞臉吃頓飯,我知道您忙,就不打擾您了。”
“沒事,事情解決就好,既然你忙,我就不多留你了。”
說着,她看向一直在一旁老僧入定的許淮南,擡腿走過去,看着他淺笑:“許先生,今天的事情,多謝您出手了,改天希望許先生和方總一起賞臉吃頓飯!”
許淮南擡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無妨。”
她笑了笑,習慣了這個人的面無表情之後倒不覺得有什麼,就好像習慣了陸晨安那時不時就變的脾氣一樣。
她退到門口又說了一句告別的話,然後才轉身推門離開。
方時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許淮南,從酒櫃裡面取了一瓶酒,拿了兩個高跟杯倒了酒,遞了一杯給他:“怎麼,還真的惦記上了?”
許淮南接過酒杯,順帶斜了他一眼:“找練了?”
誰不知道許淮南是業餘的散打冠軍,跟他練不是找抽找什麼?
換了平時方時也就算了,只是這難得看到自己哥兒們靠近一個女的,還出手幫忙,實在不是他八卦,這事情擱了誰的身上誰都覺得好奇。
當沒看到許淮南臉上的表情一樣,往他對面的沙發一坐:“怎麼,心虛了?”
許淮南手動了動,方時笑了笑:“行了,我不說了,不過這個秦悅歆,你——”
許淮南又瞪了他一眼,方時聳了聳肩,沒再說了。
秦悅歆最近確實是忙,只是也沒有真的忙到真的連吃一頓午飯的時間都沒有。
許淮南今天過來找方時大概是有事情談的,她已經耽誤人家不少時間了,就得懂進退。
反正改天跟陸晨安一起請他們吃頓飯也是一樣的,如果能有私交,對陸晨安來說自然是不錯的,畢竟陸晨安的交友,實在是有點兒窄。
這三月末的大中午,陽光還是有些閃眼的,秦悅歆剛走出去就被打了一下眼睛,擡手擋了擋陽光才適應過來。
“悅歆,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情。”
秦悅歆剛回到公司就被王麗麗拉到一旁了,她低頭看着王麗麗跟以前不一樣的嚴肅跟認真,抿了抿脣,跟着她到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這個時候正是公司的午休時間,咖啡廳的人還不少,兩個人挑了最裡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王麗麗做事情向來簡單的,所以這一次她也沒有說什麼廢話:“悅歆,我得辭職了。”
秦悅歆有些驚訝:“爲什麼?”
她打算走之前想辦法把王麗麗提上來,王麗麗的能力她是看在眼裡面的,所以這一次就算走了,她也不想讓陸啓華和陸子傑兩個人太過得意了。
王麗麗嗤笑了一下:“你當我傻嗎?你準備離職了是不?”
她笑了笑,“我離職,也影響不到你。”
王麗麗搖了搖頭,她有時候看起來是做事情比較衝動,但是其實很多的決定她都是深思熟慮過的:“悅歆,你不說我也知道,陸家這下子要變天了,以前葉老太太還在的時候到也還能壓得住,現在葉老太太不在了,這陸子傑跟陸啓華不就立刻鬥起來了嗎?我看啊,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過不了多久,這立華也要變天了。”
王麗麗說得每一句話她都無言以對,最後只能勉強笑了笑:“那你想好去哪兒了嗎?”
按照王麗麗的能力,找好下一家並不難。
王麗麗突然對着她溫婉地笑了笑:“悅歆,我想生孩子了。”
王麗麗是個大專生,比她早出來一年,但是她現在也已經二十六了,這個時候要孩子,其實很正常。
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秦悅歆有些怔忪,突然想到自己,她也快二十五歲了呢。
“好了,陸家的這趟渾水,你跟陸少就別摻和進去了,立華不要你也是好事,到時候陸啓華跟陸子傑爭起來,指不定得拿多少替罪羔羊出來呢。”
商場向來都是爾虞我詐,誰技高一籌誰就能佔領高地,這是這其中的兇險不是一兩句能說明白的。
更何況是像現在陸家的這種情況,內有伯侄相爭,外有堂表眈眈,確實是一不小心就被人當槍使了。
王麗麗走得很快,離職的事情三天不到就下來了,秦悅歆也在對副經理進行交接,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她也要正式離開立華了。
接到韓舒雅電話的時候她有些驚訝,這個時候,韓舒雅應該在忙纔對。
她有些不解地接了電話:“歆歆,你快來冠豪a203,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