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側了側身，一個動作把蕭芸芸擁入懷裡。
蕭芸芸愣了愣，甜蜜又蔓延過心底，瞬間變乖了，聽話的小鳥一樣依偎着沈越川，想了想，又擡起頭光明正大的偷親了沈越川一口。
沈越川笑了笑，眼角眉梢分明盡是享受。
他幫蕭芸芸調整了一個姿勢，小心的護着她的右手：“手疼不疼？”
蕭芸芸“嘿嘿”了兩聲：“你抱着我就不疼！”
明知道蕭芸芸是插科打諢，沈越川卻還是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點：“不要太擔心，醫生會想辦法幫你康復。”
蕭芸芸“嗯”了聲：“我不擔心啊。”
這纔是蕭芸芸的作風，樂觀到沒心沒肺，相信一切都有解決的方法，信奉把今天過得開開心心比一切都重要。
她是真的從絕望的深淵裡爬出來了。
沈越川總算放下心來：“睡吧，晚安。”
蕭芸芸把臉靠在沈越川的胸口處，聽着他的心跳，突然覺得格外安心。
“晚安。”
蕭芸芸的尾音已經帶着睏倦，沒多久，她就陷入沉沉的黑甜鄉……
這是和沈越川表白以來，蕭芸芸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
她恍惚明白了一個道理：
生爲一個普通人，也許並不需要永遠堅強。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放任自己崩潰，也許會發現可以依靠的肩膀就在身旁。
看着蕭芸芸安靜恬睡的樣子，沈越川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就這麼失去控制，吻了蕭芸芸，甚至把她抱在懷裡哄着她入睡——他們已經一腳跨過倫常法理的臨界點，正在挑戰這個世界的法理規則。
他以爲他會焦慮，會心亂如麻。
然而並沒有。
這一刻，那股纏繞在他心頭的煩悶終於消失殆盡，他就像終於塵埃落定達成所願，比任何時候都平靜滿足。
原來他一直都錯了。
曾經他以爲，拒絕蕭芸芸是爲了她的將來好。但實際上，他的冷漠和傷害只能讓自己和蕭芸芸都受盡折磨。
他早該像今天這樣，不顧一切，只聽從心底深處發出的聲音，不再壓抑慾望，不問將來，只做真正想做的事情，佔有真正想擁抱的人。
這樣，他終於真切的感覺到，他活着，並且過着正常的生活。
在這種平靜和滿足中，沈越川也沉沉睡去。
半夜醒了一次的緣故，第二天蕭芸芸醒得很晚，一睜開眼睛就下意識的看了看牀邊——是空的，看不見沈越川。
不過，她很確定，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是夢！
沈越川真的吻了她，並且跟她表白了。
她對沈越川，從來不是單戀，沈越川明明也愛着她！
有人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你喜歡的他，正好也喜歡着你。
如今，這種美好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蕭芸芸身上。
蕭芸芸體會到久違的好心情，忍不住偷偷在被窩裡笑起來，最後只能拉過被子矇住自己，以掩飾心底的激動。
沈越川提着早餐回來，就看見蕭芸芸的被窩一顫一顫的，隱約有笑聲傳出來，光是聽着都讓人覺得開心。
聽了一會，沈越川的脣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揚。
他放下早餐，走過去隔着被子輕輕拍了拍蕭芸芸，“醒了就起牀。”
“唔。”蕭芸芸從被子裡冒出一個頭來，看着沈越川，“你去哪兒了？”
剛睡醒的緣故，蕭芸芸的杏眸堪比兒童的眼睛清澈乾淨，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像極了蝶翼，彷彿隨時會振翅飛走。
她毫無防備的從被窩裡探出頭來，笑得沒心沒肺，彷彿在沈越川面前，她就應該這麼放鬆，這麼慵懶。
沈越川的心底泛過一陣柔軟的暖意，聲音也不由自主變得輕柔：“我去買早餐了，有你最喜歡的小籠包，起牀。”
蕭芸芸抓着被子，烏溜溜的瞳仁溜轉兩下，臉上突然換了一副虛弱的表情：“我渾身無力，需要你親我一下才能起來。”
沈越川拉桌子的動作一頓，看了蕭芸芸一眼，肅然斥道：“別鬧。”
“我說的都是真的。”蕭芸芸一臉單純無害，“不信你過來看看。”
沈越川剛走到牀邊，就猝不及防的被蕭芸芸親了一口，蕭芸芸歪着頭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唔，整個人都好了。”
這種一早起來就調戲沈越川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沈越川盯着蕭芸芸，目光像突然進入永夜，瞳孔裡一片深沉的漆黑。
蕭芸芸還沒反應過來，沈越川已經扣住她的後腦勺，含住她的脣瓣深深吻了一下，但也很快就鬆開她，像是報復她剛纔的“偷襲”。
“……”蕭芸芸眨了眨眼睛，捂住嘴巴，“我還沒刷牙……”
沈越川的脣角泛起一抹閒適的笑意：“我也沒有。”
他的笑容明明沒有感染力，蕭芸芸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撒嬌似的朝着他張開手。
不用蕭芸芸說，沈越川知道她要什麼，一把抱起她進浴室。
這一次洗漱，兩人花的時間比以往長不止兩倍三倍……
吃完早餐，蕭芸芸收到蘇簡安的消息，蘇簡安說她和洛小夕一會過來。
蕭芸芸把消息給沈越川看，神色有些糾結：“你說……表姐會同意我們嗎？”
沈越川知道蘇簡安今天是來幹什麼的，頓了頓才說：“站在理智的角度，當然不會。”
蕭芸芸咬了咬脣，更加爲難了：“那我們……先玩一段時間地下情，不要讓他們發現，以後再說？”
“嗯。”沈越川摸了摸蕭芸芸的頭，“先不要想太多。”
目前來看，也只能先瞞着其他人，他們的事情，還不適合讓第三個人知道。
否則，誰都無法預測事情會怎麼演變，他們又會迎來什麼樣的打擊。
蕭芸芸倒是沒想太多，她只知道眼前她挺高興的，衝着沈越川笑了笑：“好了，你去上班吧。”
沈越川吻上蕭芸芸的額頭，停留了片刻才離開：“等我回來。”
蕭芸芸乖乖點頭，目送着沈越川離開，久久不願意從他消失的方向移開目光。
沈越川走後沒多久，蘇簡安和洛小夕就來了。
洛小夕有的是時間，幾乎每天都會來陪蕭芸芸，比較難得的是蘇簡安。
她們一起來，蕭芸芸當然很高興，卻又牽掛陸家的兩個小傢伙：“表姐，誰照顧西遇和相宜啊？”
“奶奶把他們接到紫荊御園去了，有劉嬸和吳嫂跟着過去照顧，我正好來看看你。”蘇簡安在牀邊坐下，“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蕭芸芸活動了一下手腳，已經恢復以往活力滿滿的樣子，“我覺得我離康復出院不遠了！”
蘇簡安笑了笑，“心情不錯嘛。”
蕭芸芸偏了偏頭：“今天才剛開始，還沒有發生什麼讓我不開心的事情。”
蘇簡安一半感慨，一半遺憾。
昨天沈越川聯繫過她們，說必須要找專家替蕭芸芸會診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蕭芸芸自己也是醫生，專家一旦趕來，她一定會察覺出端倪，他們也許是時候告訴蕭芸芸實情了。
蘇簡安今天又和洛小夕一起過來，就是想試試蕭芸芸目前的狀態。
現在看來，蕭芸芸很樂觀。
但是，蘇簡安不知道她能不能用這麼樂觀的態度看待她右手的傷勢。
蘇簡安正想着，蕭芸芸突然說：“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蘇簡安回過神，不解的看着蕭芸芸：“嗯？”
蕭芸芸抿了抿脣，認真的說：“我的右手可能無法復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以後……也許再也不能拿手術刀了，除非突然變成一個左撇子。”
說到最後，蕭芸芸還擠出一抹笑容。
蘇簡安和洛小夕卻笑不出來，齊齊怔住，最後還是蘇簡安反應過來：“芸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們昨天來之前，我就知道了。”蕭芸芸維持着笑容說，“我腿上的傷明顯好轉，右手卻沒什麼感覺，我覺得奇怪，就想去問主治醫生，結果正好聽到沈越川和張醫生談話，就這麼意外的知道了。”
蕭芸芸越是這樣輕描淡寫，蘇簡安越是心疼：“芸芸，對不起。我們瞞着你，是怕你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一開始我確實無法接受，不過我已經想開了，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蕭芸芸聳聳肩，笑容一個大寫的燦爛，“這是前天的壞消息，我前天很難過，但不會難過到今天。張醫生只是說我的恢復情況不理想，但是我還可以找專家會診啊，所以還是有希望的。我不會放棄，你們真的不用擔心我！”
“……”
過去很久，蘇簡安和洛小夕始終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蕭芸芸。
蕭芸芸被看得滿臉不解：“表姐，你們……怎麼了？”
洛小夕也坐下來，說：“我和簡安今天來，就是想試着告訴你實情的。路上我們還討論過，萬一你接受不了這麼殘酷的事情，我們該怎麼安慰你。沒想到你全都知道了，而且完全不需要我們安慰，太給我們省事了。”
蕭芸芸攤了攤左手：“車禍已經發生了，我也確實受傷了，難過大哭又沒用，那就接受治療努力康復唄，沒什麼大不了！”
“芸芸，”蘇簡安突然說，“其實，你哭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