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馥婭知道周森反應過來了,盯着他。
她以爲周森會失望,但好像……沒有。
他怕負責任?
不,他不是那種人。
再說,他不應該害怕對相宜負責任。
那就是……考慮到相宜年齡太小了?
周森的確不希望、相宜現在就擔起一份那麼重要的責任。
滿打滿算,她今年也才二十三歲,幾乎還是一個孩子。
她學了四年表演,還沒來得及在熒幕上綻放自己的光彩。
如果讓她選,她不會想懷孕。
一直以來,周森也極力避免這個意外。
至於他想不想……他只關心相宜想不想!
黃馥婭感覺到前方可能是一波狗糧,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她敲敲桌子,“周總,快籤吧,應該有人不希望我們待在一起太久?”
“這個,”周森風輕雲淡地說:“視你跟陸西遇曖昧的程度而定。”
就非得調侃一下她跟陸西遇是吧?
想到陸西遇已經在準備難題了,黃馥婭的心理總算平衡了一點點。
周森簽完所有文件,一起遞給黃馥婭,“公司還要辛苦你多管理一段時間。”
黃馥婭去接文件,感覺到周森碰了一下她的手。
她反應很快,不動聲色地攤開掌心,立馬感覺到掌心裡多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小東西,應該是U盤之類的。
她跟文件一起接過來,半開玩笑地說:“給我漲工資!”
“只要你把事情做好,”周森倒是大方,“回去給你升副總。”
黃馥婭笑盈盈的,“放心吧,我的人生字典,就沒有‘把事情辦砸’幾個字!”
她明白周森深層的意思。
他是要她當好“間諜”。
“間諜”當好了,哪怕她回去把公司搞破產,他也不會有意見。
那麼這個副總,她升定了!
辦公室的固定電話響起來,周森按下接聽,一道男聲傳來,“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請黃小姐離開吧。”
黃馥婭環顧了四周一圈,“有人在監視我們?”她果然沒有猜錯!
“跟你關係不大。”周森起身,“走吧,我送你到門口。”
黃馥婭嫌棄地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地方,我還不喜歡待呢!”
她抱着文件,一出辦公室,就看見艾莉那張得意而且充滿了挑釁的臉,一下子猜到艾莉要幹什麼。
她一派閒適,先給艾莉一刀,“艾莉,你這麼閒,你爸爸知道嗎?”
Jason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了,面臨着漫長的刑期。
他最愛的女兒,卻盯着周森的一個下屬。
乍一聽,這的確很諷刺。
但是艾莉堅持認爲,她這麼做,也是爲了爸爸!
只要她成功了,只要周森選擇她,他就會跟她一起想辦法救爸爸的……
她要成功,就要先證明周森根本無意跟馬克他們結盟!
艾莉不理會冷嘲熱諷,直接搶過黃馥婭手上的文件,“我要一份份檢查!”
黃馥婭雙手環在胸前,“艾莉,這些文件全部涉及我們公司的商業秘密。”
艾莉一頁頁地翻着文件,“放心吧,我們這麼大的公司,看不上你們那點‘商業機密’。剛纔在監控裡,你們沒有異常,那你們只能利用文件傳遞消息了,我一定會找出來!”
黃馥婭雙手往衣服口袋裡一插,閒閒地靠着一張桌子,“翻吧,手速快一點。”
周森一直在後面。
他確實沒想到艾莉會直接翻文件。
文件上的那行字……
這是第一次,周森暗地裡捏了把汗,黃馥婭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周森也只好按兵不動。
艾莉翻着文件,可惜每一頁都規規矩矩、乾乾淨淨,越翻到最後她越煩躁。
直到翻完,她都沒有任何發現。
她把文件塞回給黃馥婭,沒好氣地說:“你可以滾了!”
黃馥婭遲遲沒有起身,用一種幾乎可以掐住人咽喉的目光看着艾莉。
艾莉被她看得一晃神,回過神時,黃馥婭已經逼近到她跟前。
黃馥婭臉上的笑,無害但冰涼,說:“艾莉,我不想給周森添麻煩,所以配合你。你下次再這樣,我擰斷你的手哦!”
艾莉知道黃馥婭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做得到!
她不想輸得太難看,恐嚇道:“我覺得我應該再搜一下你的身!”
黃馥婭身上有一個U盤。
那個U盤,絕對不能像字跡消失於紙張上一樣,從黃馥婭身上消失,艾莉一搜就能搜出來。
但這次,周森已經不擔心黃馥婭了。
黃馥婭的反應,不出他所料——
黃馥婭主動靠近艾莉,甚至張開了雙手,說:“你搜一個看看,今天下午你就可以進去陪着你爸爸!”
艾莉氣得臉都白了,指了指電梯口,“瘋子,你滾!”
黃馥婭笑了,笑的從容又優雅,“你問問四周圍的人,我們兩個看起來,誰更像瘋子?”
艾莉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是她!
她早就說過,黃馥婭是個怪物,與其搭理她,不如直接走開!
看着艾莉走後,黃馥婭纔看向周森,給他一個“這人玩不起”的眼神,說:“你忙完早點回A市跟我一起工作吧。跟艾莉這種人當同事,我都覺得你可憐。”
周森一向欣賞黃馥婭罵人的藝術,但這次,她好像連他一起罵了?
“我很快就回去。”
周森站在辦公室門後,他的身後是一大片陽光。
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一位逆光的神,無所不能。
黃馥婭相信他,說:“我們等你!”她抱起文件,進了電梯。
周森看着電梯門合上,纔回到辦公室。
他調了百葉窗進光量,室內的光線頓時柔和不少,愈發顯得他眸底的光冰冷銳利。
目前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今天晚上,他就能見到五人組。
此行必然是冒險的,但是值得。
人生最初的十年,他一直生活在動盪不安的環境中,危機感始終籠罩着懵懵懂懂的他。
記憶恢復後,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但是,他不再懵懂。
他已經長大了,有力量消除那些另他不安的因素,有能力爲自己爭取一種平靜安穩的生活。
他唯一不放心的,是相宜。
一直到今天他都還記得,他提出分手之後,她變成了什麼樣,說是沒了半條命也不爲過。
那天晚上在住院部樓下,心安把相宜的情況告訴他時,他的心比被紮了一刀還要疼痛難忍。
他這一去,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他不敢想象相宜會變成什麼樣。
所以他做了預防。
那個U盤裡,其實只有他給相宜的一封信。
周森想着,又走到落地窗前,剛好看見黃馥婭上車。
他很快就會離開M國,而黃馥婭——會帶着他的信去找到相宜。
黃馥婭上車後,沒有馬上打電話,也沒有馬上拿出U盤,而是立刻開車。
車子七拐八彎地開出去七八公里,她確認後面沒有人跟蹤她,纔在一家咖啡廳門前停車。
她進去點了一杯咖啡,隨手放下車鑰匙。
車鑰匙上掛着一個U盤,就是周森給她的那個。
她這才注意到,U盤上貼着幾個小字:給相宜。
合着這是周森給相宜的悄悄話?
不是什麼巨有價值的情報信息?
黃馥婭有一種周森殺雞用了牛刀的感覺!
她只能告訴自己,讓相宜安心,也很重要!
她喝完咖啡,幾個手持棒球棍的男人突然衝進來,一邊比劃着,一邊直朝着她走來……
她警惕地起身,拿了車鑰匙要走。
一個男人用棒球棍頂了頂黃馥婭,“坐下!”
黃馥婭坐下,看了眼其他客人——俱都無動於衷。
她明白了,這夥人大概是慣犯,專對生面孔或者外國人下手。
但是,這真的不是艾莉搗的鬼?
如果是艾莉,她只是想嚇唬報復她,還是打着其他主意?
“錢!”男人又用棒球棍頂了頂黃馥婭,“把你身上的錢全部交出來!”
黃馥婭知道,這些人不是艾莉那種小弱雞,她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一棍子下來,她都有可能半身不遂。
不該逞能的時候,她很願意認慫!
下一秒,黃馥婭就把身上的現金全都拿出來,只有幾百M金。
幾個男人不滿意,凶神惡煞地說:“我們要一萬M金!一萬,聽得懂嗎?”
黃馥婭點點頭,說:“但是我沒有那麼多錢。”
男人用棒球棍敲了幾下桌子,“那就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
黃馥婭指着文件,示意她只有這個,“這對你們來說,一點都不值錢。”
棒球棍又點了一下黃馥婭的手機,“那就打電話,讓人送錢過來!”
這邊的搶劫風格,這麼清新脫俗的嗎?還允許被搶的人打電話籌錢?
被搶的人要是一個電話打到警察局呢?
“快打,開免提,打給能送錢過來的人!”男人吼道,“你敢報警,我們就打破你的腦袋!”
黃馥婭解鎖手機,腦子飛速轉動——
這些人跟艾莉有關的話,那麼艾莉就是想看看,她遇到危險會向誰求助。
如果不是陸西遇,她就又可以大做文章了。
黃馥婭打開微信,找到陸西遇的頭像,點擊視頻通話……
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很緊張。
大少爺那麼高冷,完全有可能拒接,那她就很尷尬了!
一時間,整個咖啡廳安安靜靜的,只有微信鈴聲在不停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