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願意，我們的合作可以隨時取消。”程子同說得輕描淡寫，自始至終沒正眼看她。
說完，他擡步離去。
“程子同，你不要你的公司了？”她忍不住低喊。
程子同一句話沒說，用沉默的背影告訴她，他不受任何威脅。
她傷心痛苦，緊咬脣瓣，脣齒間忽然留下一道鮮血。
不過，比起心裡的痛苦，這點痛根本算不了什麼。
程子同走出醫院大樓，當他的視線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原本清冷的眸光頓時閃過一絲暖意。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熟悉的聲音傳來，符媛兒擡起頭，以純仰視的角度看他。
他原本就剛硬的下顎線，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更加堅毅。
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決定。
她也不應該心存這個幻想。
“跟我回去。”他拉起她的手腕，朝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到了車邊，她忽然張開手臂，擋住他開車。
她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但她有權利把事情問清楚。
“爲什麼要逼程奕鳴籤那什麼同意書？”
“爲了生意。”他不以爲然的輕笑。
“但你走了之後，小泉他們也走了。”她不信，“你也沒追着讓程奕鳴簽字，怎麼，和於凌飛談得很順利是不是？”
嗯，如果她將於翎飛對他死心看成是順利的話，他的確很順利。
但符媛兒以爲的是，他和於翎飛談的順利，直接架空了程家，所以程奕鳴是不是簽字根本不重要。
“早知道這樣，你直接讓於翎飛將項目給你行了，幹嘛還來剛纔那一出。”
嚴妍着急，她跟着乾瞪眼，這讓她的心情十分不悅。
程子同淡淡勾脣，“我只是想看看，嚴妍對程奕鳴的重要程度。”
符媛兒一愣，頓時明白過來，“你想找到程奕鳴的軟肋？”
接着又問：“你找到了嗎，確定是嚴妍嗎？”
她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他肯定的回答，又害怕他點頭。
她希望嚴妍是，因爲她看出程奕鳴已經在嚴妍心裡有很重要的位置。
她希望不是，因爲嚴妍一旦攪和到程奕鳴的事情裡，一定惹很多麻煩。
程子同不以爲然的笑笑，“我看不出程奕鳴心裡想什麼，但嚴妍，以後不會有她自認爲的那麼瀟灑。”
符媛兒驚訝的張了張嘴，是吧，他也看出來這點了。
她好想撓頭，可撓頭也想不明白，嚴妍怎麼會栽在程奕鳴手裡。
渣男！
手段真特麼的高！
“可以上車了？”程子同衝她挑眉。
她瞟他一眼，“我的問題還沒說完，程奕鳴和嚴妍的事情放一邊不說，你和於翎飛談得怎麼樣？”
程子同眼底波光閃動，“她還沒做出決定……還需要考慮。”
符媛兒心中一突，怎麼回事，難道程子同和於翎飛不是在做局嗎？
還是程子同故意這樣說，好讓她心生愧疚。
“今天晚上應該會有結果，”程子同接着說，“回家等。”
他打開車門，將怔愣的符媛兒推上車。
途中她忽然收到嚴妍的消息，問她現在什麼情況。
嚴妍是在替程奕鳴擔心吧。
她回覆嚴妍，從程子同那兒聽到的消息，於翎飛還沒有做決定。
嚴妍回她，隨時保持聯繫，互通消息。
符媛兒無奈又好笑，感覺她和嚴妍像潛伏在兩個陣營的間諜……
**
嚴妍發了信息，擡頭瞧見不遠處已經是程家別墅的大門。
她收起電話，暗中鬆了一口氣。
總算到他家了。
“你沒事了吧？”她往程奕鳴的傷口看了一眼。
包紮得很好，一點異樣也沒有。
程奕鳴皺着濃眉：“醫生說大概率會留疤。”
嚴妍很認真的想了想，特別正經的看着他：“你覺得需不需要向於翎飛索賠？”
程奕鳴愣了一下，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她剛纔說的是一個天方夜譚。
“你被程子同收買了？”他逼近她，眼神兇狠。
“爲什麼這麼說？”嚴妍心驚肉跳。
“跟於翎飛打官司，不就是將她往程子同那兒推？”
嚴妍：……
一語不慎，竟成間諜。
這時，一輛車與他們的車擦身而過。
嚴妍睜大美目，忽然想起什麼，“那個……那……”她指着那輛車衝程奕鳴示意。
那輛車開進別墅大門裡去了。
“於翎飛。”程奕鳴認出這輛車的主人，眼神裡充滿疑惑。
趁程奕鳴不注意，嚴妍趕緊拿出手機將這個發現告訴符媛兒。
於翎飛進到程家別墅裡了。
“她是來找你的？”嚴妍問程奕鳴，“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跟你合作嗎？”
她很疑惑：“於翎飛不是非程子同不嫁，怎麼就選擇跟你合作呢？”
“你在擔心什麼？”他問，俊眸中幽幽暗火在燃燒。
“我……”她不明白那團火是什麼意思，只想趕緊撇清：“我沒擔心什麼。”
“你不敢承認你在擔心我？”他又往她逼近。
她再無退路了，已經擠在車後座的角落裡。
可他還在往前，鼻尖幾乎貼上她的臉。
他連呼吸也是如此霸道，恨不得她的氣息之間全是他的味道。
“我……我敢承認。”她趕緊點頭，“我的確有點擔心你。”
先躲過他的怒氣要緊。
然而，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怯畏，明白她剛纔不過是違心的敷衍。
不，不能算是違心，違心的前提是要先從心裡走一遍。
但他眼前這個人，幾乎從來沒有走心的時候。
他以爲自己已經很不容易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沒想到他會碰上一個，完全沒有心的女人。
偏偏，他放不下也離不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嚴妍，哪個男人有那份榮幸，能讓你牽腸掛肚？”
“當然……當然是你。”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在敷衍，然而這幾個字從她無情的紅脣裡說出來，竟然能讓他得到一絲安慰。
他大概是瘋了。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這裡的事不用你管了，”他驀地坐直身體，“讓司機送你回去。”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下車，轉身離去。
嚴妍衝他的背影撇嘴，他是感受到她的敷衍了？
矛盾的男人！
他可能不明白，想要得到真心的前提，是自己先要付出真心。
他怎麼能期望一個他當成玩具的女人，對他付出真心呢？
她看着像有那麼閒麼！
她只是懊惱沒法進到程家裡面去，打聽於翎飛來這裡的目的。
“嚴小姐，您要去哪裡？”司機恭敬的詢問。
嚴妍將自己的住址告訴了他。
車子調頭往前行駛，嚴妍又好心提醒司機：“到了小區後你走南門，那邊路比較寬，不會堵。”
司機點頭：“我知道的，嚴小姐。”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司機以前沒送過她啊。
“奕鳴少爺去過好幾次。”司機隨口說道。
程奕鳴？
嚴妍疑惑，在她的印象裡，她現在住的地方他沒去過啊。
她想了好半天也無解，於是先不管它，先給符媛兒發消息要緊。
於翎飛到程家了。
符媛兒收到消息時，她已經回到了公寓。
她將這條消息反覆看了好幾遍，琢磨着這背後的意思。
於翎飛去程家，自然是去談合作的。
但很有可能這是於翎飛和程子同的計劃。
她如果將這條消息透露給程子同，他心裡一定會笑話她傻吧。
她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裡面水聲嘩嘩洗得正歡。
她放下手機，決定先假裝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
“奕鳴少爺。”管家見程奕鳴徑直往露臺走，上前攔了一下。
“老太太正在見重要的客人，不希望有人打擾。”管家說道。
所謂重要的客人，自然就是於翎飛了。
“連我也不能進去？”程奕鳴挑眉。
“老太太說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管家十分肯定的說。
程奕鳴沉吸一口氣，不便再往裡走，只能猜測裡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這時，露臺上隱約傳出一陣冷笑。
慕容珏已經聽完於翎飛想說的一切，不禁搖頭冷笑，“於小姐，我聽說你是一個律師，我真沒想到一個律師能辦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幼稚？”於翎飛不敢苟同，出聲質問。
“不管說得多麼天花爛墜，我只認一條，你曾經和程子同是一起的，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故意來跟我們合作，然後暗中動什麼手腳。”
於翎飛淒冷一笑，無比自憐：“你覺得一個被無視甚至拋棄的女人，還會死心塌地的幫那個男人嗎？”
“什麼意思？”慕容珏蹙眉。她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沒有輕易相信。
“他拋棄了我，還是選擇了符媛兒……”
痛苦的記憶浮上心頭，她不禁聲音哽咽，“我等了他那麼多年，爲他做了那麼多事……符媛兒算什麼，她爺爺甚至害他破產！”
她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他還要留符媛兒在身邊，甚至爲了符媛兒放棄她！
慕容珏眼神波動：“符媛兒的爺爺害他破產？”
“難道不是嗎？”於翎飛憤恨的咬脣，“那個符老頭一直趴在他身上吸血，自己生意失敗卻怪罪他！如果不是爲了幫助符老頭翻身，他怎麼會孤注一擲，將全部希望押在海外的項目上，最後導致資金鍊全斷……”
說着這些，她更加的難過，“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對符媛兒無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