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太着急，沒來得及辦。
雲樓轉身離開，忽然快步折返，“老大，這個文件恐怕辦不了！”
“怎麼回事？”她問。
“司總他根本沒簽自己的名字，”雲樓回答，“他寫了辦不到三個字，也沒有按手印！”
韓目棠扶了一下眼鏡。
祁雪純先是錯愕，忽然急了，“韓醫生，你得給我換個地方。”
韓目棠還沒反應過來，她接着說道：“司俊風很快會找到你的，你也得想好怎麼應付他。”
“你總得說個理由吧！”韓目棠問。
很簡單，司俊風是故意在協議書上籤下這三個字，就等祁雪純主動去找他。
可這好幾天了她都沒去，他一定會懷疑。
一旦他起了疑心，事情就不好辦了。
韓目棠的電話忽然響起。
看他頭疼的模樣，雲樓馬上猜到了，“司總打來的？”
韓目棠默認，出去接電話了。
祁雪純當機立斷，“雲樓，我們馬上走。”
雲樓有一刻的迷茫，這裡人生地不熟，躲去哪裡合適？
但很快她便清醒過來，她是擔心祁雪純，而以她執行任務的經驗，找個藏身之地沒問題。
“你們想去哪裡？”韓目棠接完電話返回，見祁雪純已被雲樓扶住了。
祁雪純神色鎮定，“你接了他的電話，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他已經知道我不在A市的房子裡，也猜到我有所隱瞞，千萬不能讓他找到我！”
韓目棠不以爲然的勾脣：“你似乎太自信了。”
祁雪純微怔。
“我剛跟他說了，我是帶你過來調養的，他並沒有懷疑什麼，”韓目棠聳肩，“而且他現在在諶家。”
“諶家？”
“諶子心的父親與他的公司達成了項目合作，他親自坐鎮盯着項目，沒有半個月是抽不開身的。”
祁雪純垂眸，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片刻，她仍然說道：“韓醫生，你還是給我換一個地方吧，我更加放心……”
另外，“手術可以提前嗎？”
“不行。”韓目棠一口拒絕，“手術日期是根據你的身體狀況訂下來的，你不要命，我還要職業生涯呢。”
離開之前，他說道：“我會重新給你安排一家醫院。”
晚上，祁雪純和雲樓便搬到了另一個醫學中心。
是韓目棠拜託同事將她們接來的，即便司俊風要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過來。
“雲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小題大做了？”她坐在新病房裡，問道。
“你最瞭解司總，你的決定一定是對的。”雲樓一邊收拾一邊回答。
聞言，祁雪純黯然低頭，小聲說道：“但現在，我覺得我並不瞭解他……”
雲樓聽到了，“你是說他和諶子心之間的事嗎？”
其實遲胖也給了雲樓不少消息，比如這次司俊風給諶家的項目，金額巨大，已經成爲A市商界的熱門話題。
而且司俊風和祁雪純離婚的消息已經被散播開來，祁家父母曾去找過司俊風，卻被諶子心擋在了外面。
諸如此類的八卦還有很多，都被雲樓擋住了，她讓遲胖不要再發這些過來，就怕不小心被祁雪純知道。
“可我很爲太太氣憤，”遲胖在電話裡對她說，“司總怎麼能這樣對她呢。”
雲樓也氣憤，即便離婚是祁雪純提的，但司俊風表現出來的態度，的確讓人寒心。
彷彿以前那些好，那些甜蜜都是假的。
但云樓能說什麼呢，只能說諶子心手段高明瞭。
“現在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好好的，”雲樓說道，“你也別管那麼多了，照顧好自己。”
“雲姐，你覺得司總會不會有什麼苦衷？”遲胖猜測。
“司總有那麼多把柄，雖然解決了一部分，但說不準還有更厲害更勁爆的，司總是不是故意藉機推開太太，其實是不想太太被連累？”
雲樓愣了愣，“你的腦洞開得很大，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我管不了這事了。”她搖頭。
“你不用管，你照顧好太太就行，我來跟進這件事。”遲胖攬下了這件事。
雲樓想讓他注意安全，但轉念一想，只要許青如不搗亂，他就是安全的吧。
三天過後，明天上午七點，祁雪純就要進手術室了。
雲樓特意去找了韓目棠，“手術的時候，我可以守在旁邊嗎？”她問。
韓目棠頭也沒擡：“你打算在手術失敗的時候，索性補一刀結束她的痛苦？”
雲樓的美目裡涌出一陣惱意：“韓醫生，雖然你在腦科專業上很權威，但你的人品很糟糕。”
韓目棠不以爲然，“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
“那更加證明了這是事實。”她怒盯着他。
韓目棠這才擡頭看她一眼，“想激怒我？不怕我明天發揮不好？”
“難道你連最後的職業道德也要失守？”她反脣相譏。
韓目棠記得她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不注意看的話，她甚至可以做到“隱形”。
“你對你的老闆倒是忠心耿耿，”韓目棠抿脣：“所以你更應該對我信任，在手術室外等着好消息。”
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
其實雲樓知道自己是擔心，進了手術室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她過來，還有一些話想說，“韓醫生，這件事真的不告訴司總嗎？”
韓目棠眸光微閃，“你告訴了司俊風，等於背叛祁雪純。”
雲樓無聲嘆息，“她不告訴司總，是不想讓他一起承受痛苦……我沒想到司總竟然這麼快有了新歡，儘管如此，我還是能感覺出來，她是希望見到司俊風的。”
矛盾糾結的心思，其實比病情更加折磨人。
“別想太多了，”韓目棠及時打斷她的話，“明天的手術充滿未知，還是專心對待這個吧。”
雲樓點頭，轉身離去。
韓目棠在辦公椅上枯坐良久，拿出電話找到了司俊風的號碼，思忖良久，他還是撥通。
好片刻，電話才被接起。
“韓醫生？”那邊傳來騰一的聲音。
韓目棠疑惑：“他忙得連電話也不能接了？”
騰一沉默片刻，再說話時嗓子忽然嘶啞，“韓醫生，夫人在你那裡還好嗎？”
“她好得很，”韓目棠挑眉：“怎麼，司俊風還關心她嗎，不是幫着諶家在做項目掙錢？”
“韓醫生，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騰一說道，“你還記得司總曾在你那兒做了全身檢查嗎？”
韓目棠記得的確有這麼一回事，“當時的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問題……怎麼回事？”
“是司總讓我把檢查結果篡改了，連你都騙過去了……”騰一的語氣徹底哽咽了。
韓目棠手一抖，電話掉在了桌上。
**
祁雪純又在夢中看到了那個少女。
她經常在夢中瞧見她，也不知道是記憶正在恢復，還是她的想象投映在夢境裡。
這次少女到了父親的公司。
她並不常來，大姐比較喜歡公司經營，而二哥又是父親重點的培養對象，開會時會議室裡坐兩個孩子夠多了，多她一個打瞌睡的，反而有礙氣氛。
這次來，是因爲父母說今天好幾個投資商、合作商會來公司考察。
其中一個最有實力的，很喜歡看到經商家庭及早培養孩子商業意識。
這都什麼怪愛好。
無奈她爸實力不強，只能四處拉攏討好。
她來是來了，但窩在小會客室裡看偵探小說。
她看得很慢，喜歡從作者字裡行間的線索推斷兇手是誰，然後再看自己和作者的思維是否一樣。
“這個故事沒有兇手。”忽然，一個少年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她不悅的擡頭，哪裡來的無聊人士，不明白劇透很令人討厭嗎！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但這個故事裡，人人又都是兇手。”
她一愣，嗯，嚴格說來，他這不算劇透，反而吸引她更想往下看。
“你也喜歡偵探小說？”她問。
少年點頭，又搖頭：“無聊的時候看看。”
哦，原來她爲之着迷的愛好，只是別人無聊時候的消遣。
他們註定不是一路人。
她低頭繼續看小說，一本看完，才發現少年總結得很準確。
她猜測少年是跟着父輩過來開會的，便跑去大會議室找人。
這才發現會議已經結束了，會議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三小姐，會議剛剛開完，他們都去對面的餐廳吃飯了。”祁父的秘書告訴她。
她跑出大樓，卻見不遠處，少年正上車離去。
她想叫住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車子開動離去。
她失落的吐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忽然，那輛車在她身邊停下。它圍着公司大樓前的廣場繞了一圈，又開了過來。
車窗放下來，少年挑起脣角：“還會再見到你的。”
還會再見到嗎？
祁雪純睜開眼，感受着清晨特有的清新氣息。
她曾遇到過那麼多的人，經歷過那麼多的事，它們構成了她人生中的喜怒哀樂。
然而一場意外，她竟然將他們全都忘記了。命運有時候真挺會開玩笑的。
今天過後，她會有兩種結果。
要麼她隨着那些記憶一起煙消雲散，要麼，她會醒過來，再慢慢的想起他們。
不管怎麼樣，她是要去走這一趟的。
漸漸的，病房裡有了動靜。
先是雲樓來了。
然後是萊昂。
再然後……聽着腳步聲，很像程申兒。
ps，大家接受悲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