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覺得她太無辜了。
就好像原本只是站在岸邊看風景,卻無端被捲起的狂潮淹沒,推不開陸薄言也就算了,還連抗議一下都不能出聲。
她心一橫,在陸薄言的脣上泄憤似的咬了一下。
陸薄言頓了頓,也許是因爲她的舉動怔住了。
蘇簡安正想趁機逃開,陸薄言卻先一步洞察她的心思,猛地扣住她的腰,更加洶涌的吻徹頭徹尾的將她淹沒。
陸薄言越來越用力,不管是雙脣,還是雙手。
從蘇簡安提出離婚開始,他心裡就攢着一股怒氣,這幾天蘇簡安還變本加厲,先是毫不避嫌的坐江少愷的車離開警察局,又挽着江少愷的手公然成雙成對的出席酒會。
他們還是夫妻,蘇簡安把他這個丈夫當成了什麼?
如果這不是別人主辦的酒會,如果不是有那麼多不相關的人在場,他早就拎起江少愷從七樓扔下去了!
一通不管不顧的榨取之後,陸薄言眸底的陰沉危險終於消散了不少。
“簡安,”他鬆開蘇簡安,目光灼|熱的盯着她,“看清楚,你是誰的。”
蘇簡安雙頰泛紅,還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目光裡充滿了不甘和憤懣。
過去好一會,她終於能說話了,狠狠的推了推陸薄言,“你混……”
話沒說完,胃裡突然一陣反酸,最後一個字被卡在喉間。
蘇簡安臉色一變,推開陸薄言衝向洗手間。
嘴巴里津ye翻涌,胃一抽,中午吃的東西“嘩啦——”一聲,全都吐了出來。
蘇簡安傻眼了——爲什麼突然這樣,她明明沒有任何不舒服?
電光火石之間,蘇亦承的話浮上她的腦海:“你這幾天怎麼回事?不是嫌牛奶腥就是嫌魚湯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挑剔的?”
還有今天早上莫名的不安,是因爲生理期沒有準時到來。
她……好像……
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巧,也不應該這麼巧的!
“簡安……簡安?”
陸薄言在旁邊連着叫了好幾聲,蘇簡安都沒有反應。
他攥住蘇簡安的手:“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蘇簡安猛地甩開陸薄言的手,防備的看着他,“爲什麼要去醫院?”
“你不是不舒服?”陸薄言半命令半懇請,修長的手伸向蘇簡安,“聽話,跟我走。”
蘇簡安搖頭,不由自主的後退:“我沒有不舒服,不去。”
她也不能去。
如果真的如她所料,她懷孕了,去醫院肯定會檢查出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不用想都知道,陸薄言會把她帶回家,蘇亦承也會告訴陸薄言她有事隱瞞,再想讓陸薄言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蘇簡安閉着自己冷靜下來,看着陸薄言說:“只是剛纔吃了點以前沒吃過的東西,有點不適應而已,吐出來就好了。”
她臉色煞白,眸底就差顯示出“心虛”兩個字了,陸薄言眯起眼睛看着她,她的表情卻越來越自然,臉色也慢慢的恢復了紅潤,確實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因爲母親在醫院辭世的事情,她一直都不喜歡醫院,陸薄言也就不再多想,讓人送了一瓶漱口水進來。
蘇簡安接過漱口水,要關上洗手間的門。
陸薄言眼明手快的擋住,目光灼灼的盯着蘇簡安,蘇簡安倍顯無辜:“我只是……要上廁所。”
陸薄言這才收回手:“我在外面等你。”
蘇簡安“嗯”了聲,關上門坐到馬桶上,雙手捂着臉,心亂如麻。
她隱約聽見陸薄言在外面打電話,但他說什麼她完全聽不進去,只想着該怎麼辦,怎麼才能瞞過陸薄言。
坐了一會,還是沒有頭緒,但再不出去陸薄言就要起疑了,蘇簡安只好起身,按下抽水,推開門走出去。
陸薄言剛好打完電話,看了看她:“好點沒有?”
“……沒事了。”蘇簡安突然覺得侷促,不自然的低下頭,“我要出去了。”
說着就要往外走,手腕卻被人牢牢的扣住,無法再往前半步。
陸薄言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出去找誰?”
“你又不是沒看見我跟誰一起來的。”說着,蘇簡安回過頭,平靜的問,“對了,你怎麼沒和韓若曦一起來?”
陸薄言冷冷一笑:“我跟韓若曦一起來,你會很高興是嗎?”
蘇簡安攤了攤手:“我無所謂啊。”
她很清楚,只有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能刺傷陸薄言。
果然,他的臉色危險的沉下去,一把將蘇簡安推倒在沙發上。
沙發雖然柔|軟,但突然跌坐下來衝擊力還是很大的,蘇簡安驚恐之中下意識的雙手護住小|腹,幾乎是同一時間,陸薄言整個人壓上來。
蘇簡安臉色一變,驚恐的用力推他:“陸薄言,不要!”
陸薄言扣住她的雙手,充滿傾略性的問:“那你要誰?嗯?”
他的瞳孔是很好看的深黑色,此時卻沉得像化不開的墨,蘇簡安護着小|腹,已經顧不上他的感受了,一字一句道:
“陸薄言,今天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明天我就告訴記者我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我還會爆料你和韓若曦的事情,她是你一手捧紅的,一直以來都沒有過什麼負mian新聞,你不希望她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麼醜聞吧?”
“你拿韓若曦威脅我?”陸薄言哂笑了一聲,“那你現在最擔心的是誰?江少愷?”
“陸薄言!”蘇簡安低吼一聲,魚死網破的打斷陸薄言,“你要是敢動少愷一下,我立刻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在他面前,她就敢這樣維護江少愷,敢把江少愷叫得那麼親暱。
陸薄言緩緩鬆開蘇簡安的手,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冷。
他起身,離開休息室,頭都沒有回一下。
蘇簡安已經無暇顧及陸薄言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禮服,跑出去找蘇亦承,慌慌忙忙的說要回家。
“怎麼了?”蘇亦承看她臉色不大對勁,“薄言跟你說什麼了?”
蘇簡安搖搖頭,懇求道:“哥,帶我回去。”
蘇亦承去和酒會的主人告別,然後帶着蘇簡安離開酒店。
直到上了車,蘇簡安纔想起來江少愷,拿出手機要給江少愷打電話,蘇亦承攔住她,說:“不用了。剛纔少愷突然來找我說家裡有事,先回去了。”
蘇簡安一頭霧水:“他今天來參加酒會就是家裡安排的啊,怎麼會……”
“你還沒反應過來?”蘇亦承搖頭笑了笑,“薄言的傑作。”
蘇簡安突然想起她呆在洗手間的時候,陸薄言在外面打電話,隱約聽到他說“江先生”什麼的,原來是在給江少愷的父親打電話。
頓時深感無語,要知道換做平時,陸薄言肯定是不屑這種手段的。
“你們在休息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蘇亦承說,“知不知道外面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戲?”
蘇簡安的雙手不安的絞在一起:“哥,我……我可能……懷孕了。”
蘇亦承很欣慰蘇簡安終於察覺了,問:“你打算怎麼辦?我不可能讓你胡鬧了,薄言要是知道,肯定會來把你接回去,我不能攔着。”
“所以不能讓他知道。”蘇簡安近乎哀求的看着蘇亦承,“哥,我一定要跟他離婚才行,所以你一定要先替我保密。萬一他知道了,這個婚不可能離得成。”
蘇亦承點點頭:“我儘量。”
他只怕,剛纔在休息室裡陸薄言已經察覺什麼端倪了,就是他想保密也保不住。
路過藥店,蘇簡安讓蘇亦承停車,蘇亦承知道她要買什麼,讓她呆在車上別動,他下去替她買了。
這個時候藥店人多,蘇亦承耽擱了一會纔回來,把東西交給蘇簡安。
蘇簡安捏着小小的盒子,既不安,又感到高興。
哪怕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但……是她和陸薄言的孩子啊。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她一定會挑一個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告訴陸薄言,他一定會很高興。
可現在,她只能瞞着陸薄言,用最無情的話趕他離開。
不知道離開休息室後,他去了哪裡。
今天陸薄言出席酒會,是爲了穩固陸氏目前的狀況,所以哪怕被蘇簡安氣得他肝臟都要炸了,他也不能離開,只能讓沈越川去看着蘇簡安。
可沈越川剛走沒多久就回來了,低聲告訴他:“簡安和亦承走了。”
陸薄言蹙了蹙眉:“走了?”
“我看着他們走的。”沈越川非常肯定,但聲音慢慢的又轉爲猶疑,“不過……”
“說!”陸薄言冷聲命令。
“我覺得簡安有點不對勁。”沈越川說,“她出來的時候非常慌張,幾乎是拉着蘇亦承逃走的。在休息室的時候如果你沒對她做什麼,那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異常?
陸薄言放下酒杯,背過身對着宴會廳的落地窗,a市繁華璀璨的夜色落入他的眼簾。
同時,蘇簡安突如其來的嘔吐、她跌坐到沙發上時的小動作,也浮上他的腦海。
一般人跌下去,應該是下意識的雙手着地,減輕地面對身體的衝擊。
可是蘇簡安的雙手卻下意識的護住了小|腹。
他還沒靠近,她就已經有了極大的反應,捨棄一切威脅他不讓他碰,好像只要他輕輕一碰,就能對她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一樣。
某個可能性被陸薄言聯想到。
他壓抑着心裡的狂喜,仔細想了想,猛然想到他和蘇簡安在巴黎的那幾天,應該是蘇簡安的生理期,可是他們還……
蘇簡安懷孕了!
陸薄言轉身就往外走,匆匆忙忙不管不顧,沈越川追着他出了宴會廳纔在電梯口前攔住他:“你想到什麼了?現在簡安執意要跟你離婚,想到什麼你都得冷靜一下!”
陸薄言倏地被沈越川的話點醒,點點頭:“對,她現在要跟我離婚,她是不會承認的。把她逼急了,她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沈越川滿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陸薄言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徑自道:“我今晚住市中心的公寓,明天你早點過來接我,我要去找簡安。”
苦逼的沈越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