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笑笑在家裡,馮璐璐拍攝完後立即回家了。
李圓晴小聲對她說:“璐璐姐,我已經盡力了。”
這一下午,李圓晴各種套話,也沒問出笑笑的家在哪兒,大名是什麼,家人在哪裡工作。
一說到這些,笑笑就三個字“不知道”。
馮璐璐微笑着搖頭:“她還是個小孩子,慢慢應該會想起來吧。辛苦你了,快回家吧。”
“你……能搞定?”李圓晴看一眼在旁邊玩耍的笑笑。
“應該可以。”馮璐璐抿脣。
雖然她沒多大把握能從笑笑嘴裡問出什麼,但她有計劃。
“笑笑,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做。”她在笑笑面前蹲下。
“媽媽煮的餛飩最好吃了。”笑笑不假思索的回答。
馮璐璐擠出一個笑容。
就憑這一點,她可以斷定自己跟笑笑媽媽沒什麼關聯。
對她來說,能把速凍餛飩煮熟用碗盛起來,再灑上點蔥花紫菜什麼的,已到了她的極限。
餛飩做好後,兩人坐在小餐桌上吃飯。
“笑笑,平常你在家都吃些什麼啊?”馮璐璐試探着問。
“什麼都吃。”
“平常都是媽媽給你做飯嗎?”
笑笑點頭,又搖頭:“媽媽不在,奶奶給我燉湯,爺爺喜歡給我包餃子。”
馮璐璐詫異,不由地脫口而出:“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笑笑清澈的大眼睛忽然充滿悲傷,“媽媽也不在,只有爺爺奶奶照顧我。”
馮璐璐心頭一震,才知道笑笑的身世原來這麼可憐。
她會把馮璐璐這個陌生人認作媽媽,應該是太想念媽媽的緣故吧。
馮璐璐本來是想套點話出來的,聞言心頭憐憫,再也說不出話來。
“快吃吧。”她溫柔的摸了摸笑笑的腦袋。
笑笑衝她甜甜一笑,繼續大口吃着餛飩,彷彿這餛飩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
馮璐璐知道笑笑這是給她的廚藝捧場呢,想讓她高興,不趕人。
馮璐璐心頭更加不是滋味,心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接下來兩天她沒有安排,也許留這孩子在家住兩天也未嘗不可。
“媽媽,我吃完了。”笑笑給她看碗底。
她微笑着點點頭,“你去玩吧,我來收拾。”
她收起碗筷進了廚房。
笑笑從沙發上探出小腦袋往廚房瞅了一眼,小步子跑回房間,拿出了口袋裡的兒童電話手錶。
開機。
剛開機就滴滴滴響個不停,這一下午好多電話打進來了。
都怪那個李阿姨,一下午對她寸步不離,她都沒找着機會打電話。
“喂,叔叔……”
“笑笑!你在哪裡!”電話那邊傳來高寒焦急的聲音。
自從三個月前,笑笑在公交車上看到馮璐璐的海報後,她就一直吵着找媽媽。
高寒和白唐想盡各種辦法,也沒打消她這個念頭。
今天她瞅着機會找到高寒家裡來了,所以高寒纔會從局裡匆匆趕回家。
但高寒也沒看住她,爲避免被高寒送回去,笑笑偷偷從他家裡溜出來,沒想到真被她碰上了馮璐璐。
“我在媽媽家裡。”笑笑的語調很開心。
“媽媽家……”高寒愣住了。
“對啊,今天我在你家附近見着媽媽了。”笑笑有些小得意哦。
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找着媽媽的。
高寒想起門縫下的那個手機,大概明白了,只是真這麼湊巧,她來送個手機,剛好能碰上笑笑!
他思索片刻,馮璐璐沒聯繫他,也沒聯繫白唐,說明她還不知道笑笑的身份。
一切還來得及。
“笑笑,”他冷靜下來,“你聽叔叔說,叔叔現在來接你,你不要告訴媽媽你認識叔叔和白唐叔叔,好嗎?”
“爲什麼?”笑笑疑惑。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叔叔答應你,回家後一定說給你聽。”
笑笑想了想,搖頭:“不,我不回去,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笑笑,你聽……”
“嘟嘟嘟……”笑笑已經將電話掛斷。
高寒理解她,一年多了,她每天都在想要回到媽媽身邊。
乍然見到媽媽,當然不想離開。
但馮璐璐的記憶裡沒有她,她存在於馮璐璐身邊,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
他必須把笑笑接回來。
“笑笑?”
馮璐璐走進房間,笑笑剛來得及把電話手錶放好。
“我好像聽到你跟誰說話?”馮璐璐問。
笑笑往牀頭一指:“跟它。”
馮璐璐轉睛看去,不禁莞爾,牀頭放了一隻Q版的恐龍布偶。
一次品牌方送的紀念品,她覺得可愛就留下來了。
“笑笑,我想去一趟超市,你可以自己在家待一會兒嗎?”馮璐璐說道,拿出一個手機給她,“這個手機是沒上鎖的,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笑笑乖巧的點頭,一個人在家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媽媽,你可以給我買養樂多嗎?”笑笑問。
“當然。”馮璐璐愛憐的摸摸她的小腦袋。
倒不是馮璐璐不願帶着笑笑一起出去,而是她並非去超市,而是來到了街道派出所。
留笑笑住幾天沒問題,但未免她的家人着急,馮璐璐來派出所備個案。
“那孩子一直把我當做她的媽媽,如果送來派出所一定哭得很傷心,如果她的家人找來,讓他們來我家接人吧。”馮璐璐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謝謝你女士,你真有愛心。”民警同志與馮璐璐熱情的握手,“你放心,我們這邊會馬上向局裡通報情況,再發放到各個派出所,她的家人很快就能找到了。”
其實吧,她的“家人”這時候已經到了馮璐璐家門口。
高寒趕到小區時,正好瞧見馮璐璐從另一邊走出去,時機正好,他趕緊上樓想接走笑笑。
然而,敲門老半天了,笑笑卻不肯開門……
“笑笑,你先開門,我跟你說……”
“反正我不要離開媽媽。”
“我站這裡太久,鄰居會懷疑的,你不想叔叔被當做拐小孩的壞人吧?”高寒心底很無奈,平常對待罪犯辦法很多,到對待小朋友時,反而只能用最低級的手段了……
裡面靜了片刻,“喀”的一聲,門鎖從裡面被打開了。
看到笑笑的一刻,高寒懸在喉嚨裡的心總算落地。
接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屋內的一切吸引。
距離上次過來,已經一年多了,屋內的裝飾和風格全都發生了變化。
然而,空氣裡卻始終有他最熟悉的味道。
他定了定心神,對笑笑柔聲說道:“笑笑,你
聽叔叔說,現在你還不能和媽媽一起生活,今天先跟我回爺爺奶奶那兒,好嗎?“
“爲什麼?”笑笑不明白。
孩子的雙眼透着渴望和期待,高寒何嘗想要傷害她。
“今天你在這兒,媽媽是不是認不出你?”但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笑笑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落寞,“媽媽爲什麼不認得我,她不要我了嗎?”
高寒不禁心如刀割:“她生病了,忘記了我們所有的人。”
“那我們爲什麼不告訴她?”
“笑笑,你感冒了,一般要幾天纔好?”
笑笑想了想,伸出八個手指頭。
不久前她發燒感冒,整整八天才好。
“媽媽的病很嚴重,我們需要給她更多的時間,讓她慢慢恢復,”高寒耐心的解釋,“如果一下子讓她知道太多,她的病不但不會好,還會病得更重,你明白嗎?”
笑笑想了想,點點頭,但眼眶還是不捨的紅了。
高寒愛憐的拍拍她的小腦袋:“叔叔答應你,一定會讓你再見到媽媽的。”
他牽起笑笑的手,準備離去。
這時,門口響起開門聲。
馮璐璐回來了。
笑笑機靈的將高寒往馮璐璐房間裡一推,小聲說道:“叔叔放心,我不會說的。”
馮璐璐開門走進,笑着舉起手中的塑料袋:“笑笑,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笑笑開心的迎了上去。
高寒無奈,這時候讓馮璐璐看到自己,所有一切都沒法解釋清楚了。
他的目光看向牆邊的衣櫃。
“養樂多,蛋糕,奶酪,水果條……好多好吃的!謝謝媽媽!”
因馮璐璐是蹲着跟她說話的,她能一把抱住馮璐璐的臉,結實的親了一口。
馮璐璐笑了。
笑笑拿出一隻奶酪,剝開,塞進了馮璐璐的嘴裡。
接着纔拿出另一隻,給自己吃。
馮璐璐心頭既溫暖又感慨,這麼懂事的孩子,她的媽媽怎麼會捨得放下不管呢?
“笑笑,你會自己洗澡嗎?”馮璐璐問。
笑笑點頭,這些她早就學會了。
“洗澡後先穿我的衣服好不好,你的新衣服明天才能穿。”因爲是馮璐璐剛買的,得洗過曬乾。
笑笑點頭,點到一半愣住了,馮璐璐正往房間裡去拿衣服……
高寒叔叔要被發現了!
“哎呀!”笑笑捂住了雙眼。
馮璐璐疑惑的停住腳步:“怎麼了,笑笑?”
“媽媽,你幫我,養樂多放冰箱,不然會壞。”笑笑將整排養樂多舉起來。
馮璐璐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果然愛喝養樂多,連怎麼歸置都知道。
趁馮璐璐走去冰箱,笑笑跑進了房間。
再出來時,她已經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馮璐璐的套頭睡衣。
“媽媽,我覺得這件挺好看的,我可以穿這個嗎?”她問。
“當然可以。”這孩子,獨立自主能力很強啊。
“可我第一次用這裡的熱水器,需要媽媽幫我。”笑笑又說。
馮璐璐點頭,招呼她走進浴室,“來,我幫你。”
笑笑走進浴室,心裡想的是,高寒叔叔,你得趁這個機會趕緊溜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