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言回來,蘇簡安不但安心了,心情指數都直線飆升。
直到週一的早上,陸薄言把她送到警察局門口,她纔想起康瑞城的事情還沒和陸薄言說。
她惴惴然看了陸薄言一眼。
陸薄言注意到蘇簡安的目光,問:“怎麼了?”
蘇簡安看了看時間,已經不夠解釋康瑞城的事情了,否則他們都會遲到。
“沒事。”她朝着陸薄言笑了笑,“下午見。”
陸薄言“嗯”了聲,看着蘇簡安下車進了警察局,脣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剛纔蘇簡安欲言又止,是想和他說有人給她送花的事情?最後,她又爲什麼什麼都沒說。
“少爺,”錢叔建議道,“不如我們去查查那個人是誰?這個不難的,你再私下裡解決了,少夫人也就不會這麼爲難了。”
“不用這麼急。”陸薄言的目光裡瀰漫着一片沉沉的冷意,“我倒想見識見識,什麼人敢覬覦我的人。”
錢叔同樣身爲男人,當然瞭解陸薄言此刻想震懾對方,讓對方知難而退的心理,也就沒再說什麼了,發動車子開往陸氏。
這一邊,蘇簡安進了辦公室之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康瑞城的事,始終都是要和陸薄言說的。
但是要怎麼說,陸薄言纔不會生氣呢?那天在歡樂世界,不是她多管閒事的話,就不會惹上這個麻煩了。
“陸薄言都已經回來了,你怎麼還是一張愁眉苦臉?”江少愷順手幫蘇簡安倒了水,遞給她。
蘇簡安接過來喝了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我收到的那些花,怕他生氣……”
江少愷倚着蘇簡安的辦公桌,閒閒的說:“他當然會生氣。”
“……”蘇簡安欲哭無淚,江少愷這損友是赤luo-luo的在加深她的焦慮啊!
“但是呢,他再怎麼生氣,遭殃的人也不是你。相反的,他只會對你更好。”
蘇簡安一臉茫然:“江少愷,我第一次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傻。”江少愷捲起一份文件敲了敲蘇簡安的頭,“陸薄言堂堂陸氏集團的總裁,會連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嗎?你收到花又不是你的錯,他只會去對付送你花的那個人。你信不信?”
蘇簡安仔細一想,江少愷的話聽起來條分縷析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她點點頭:“那我下午就跟他坦白!……對了,你和那個叫周琦藍的女孩子怎麼樣?想要追人家的話,我和小夕可以給你當軍師!”
“你們就算了吧。”江少愷毫不掩飾他的鄙夷,“你們一個明戀一個暗戀十幾年。你雖然是誤打誤撞和陸薄言結了婚,但洛小夕的春天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讓你們當我的軍師,估計我還得再悲催的單身十幾年。”
蘇簡安笑了笑:“你情報太落後了!我快要叫小夕嫂子了!”
江少愷臉上的鄙夷如數轉換成了震驚,三秒後,他說了三個字:“見鬼了!”
旋即,江少愷的震驚又變成了悲傷。
他們三個人一起單身好多年,轉眼間,只剩下他一隻汪。
蘇簡安安慰xing的拍了拍江少愷的肩:“別哭。你不是說周琦藍性格不錯嗎?去追她啊。”
“哪能因爲性格不錯就去追人家啊。”江少愷無奈的搖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好了,工作吧,事情大把呢。”
“好吧……”蘇簡安回座位上寫報告去了。
江少愷坐下後看了蘇簡安一眼,微微揚了揚脣角,隨即把目光移向電腦屏幕。
她嫁給了她暗戀十幾年的人,那個人也愛她。聽說在這個時代,因爲相愛而結婚已經是件想當奢侈的事情,他就繼續深埋從未說出口的情話吧,成全蘇簡安難得的奢侈。
兩人一直忙到下午五點纔算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妥善了,閆隊進來說:“今天先下班吧。”
自從王洪的案子發生以來,按時下班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聞言蘇簡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迅速的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
但剛走出辦公室,她的臉色就變了。
康瑞城,他捧着一束鮮紅的玫瑰站在那兒。
蘇簡安見他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他都是休閒裝,叼着一根名貴的香菸,有一種邪邪的痞氣和暗黑氣息,令人心膽生寒。
今天康瑞城居然是一身正裝,沒有打領帶,襯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頭髮凌亂隨意,卻有別番滋味的xing感。
他結實的xiong肌將襯衫和西裝都撐滿,不像陸薄言那樣風度翩翩氣度迷人,但是有一種非常強悍的力量感。
他目不斜視,緊盯着蘇簡安,好像蘇簡安是一隻他圍捕已久的獵物。
那種熟悉的冰冷的恐懼又從蘇簡安的腳心竄起來,她忍不住想後退,想逃跑。
康瑞城幾步走過來,強勢的單手把花遞給蘇簡安:“你之前拒絕收下,我懷疑是因爲你覺得我沒有誠意。今天我親自送過來,誠意已經不能更滿了。”
說到最後,他的神色和語氣中都帶了威脅,不動聲色的強迫着蘇簡安把花收下。
“咦?簡安,上個星期一直給你送花的是這位帥哥啊?”路過的同事又是驚訝又是羨慕,“我還以爲是你老公呢!哎喲,你桃花旺死了哎!”
“你看,”康瑞城笑着說,“收到我的花,是你的榮幸。”
“你自信過頭了。”蘇簡安冷冷的說,“你滾遠一點,最好是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這對我來說纔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不收下這束花,今天你別想走出這裡。”康瑞城明明笑着,那笑容卻陰涼無比,又讓蘇簡安聯想到毒蛇的信子。
蘇簡安怕糾纏到陸薄言來了,果斷抓過康瑞城手裡的花,匆匆忙忙走出警察局。
她要趕在陸薄言來接她之前把花扔掉。
然而這次,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蘇簡安。
她剛剛走出警察局,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就停在了馬路邊。
“轟隆——”
蘇簡安的腦海中炸開巨響,她一下子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陸薄言推開車門,不急不緩的向她走來。
陸薄言在蘇簡安跟前站定,看了眼她懷裡的紅玫瑰,笑得意味不明:“花很漂亮。”
“呵呵……”蘇簡安也想笑,卻發現自己的臉已經僵硬到脣角都無法上揚了。
“誰送的?嗯?”
那抹笑意明明直抵陸薄言的眸底,他明明笑得那麼自然而然,蘇簡安卻感到不安,非常的不安。
“我……”蘇簡安支吾了半天也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索性跑過去把花扔進垃圾桶,然後拉着陸薄言上車。
“我可以跟你解釋!”她急得紅了臉,好不容易纔終於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鹿似的看着陸薄言。
“我什麼都還沒說,你急什麼?”陸薄言眸底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愉悅。
蘇簡安卻沒有注意到,徑自解釋道:“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那個人送的花我一束也沒有收,都扔進垃圾桶了!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電話裡跟你說有事情要告訴你嗎?就是這件事。”
她的雙眸裡盛着委屈,但更多的是真誠:“我打算今天就告訴你的,真的沒有想過瞞着你!”
“你和‘那個人’是怎麼認識的?”陸薄言不問他是否認識那個人,因爲他認識的,還沒有誰有膽子敢把心思動到蘇簡安身上。
蘇簡安垂下頭:“上次你帶我去歡樂世界的時候……”她把幫康瑞城止血包紮的事情說了出來,但始終沒有提康瑞城的名字。
末了,她懊悔的咬脣:“如果知道他這麼變|態的話,我不會幫他的!”
“真的?”陸薄言故意懷疑。
蘇簡安完全察覺不到陸薄言在逗她,信誓旦旦的點頭:“真的!比珍珠還真!”
“乖。”陸薄言摸了摸蘇簡安的頭,“我知道了。”
“……”蘇簡安茫然——陸薄言這是什麼反應?
愣怔了半晌,蘇簡安才反應過來陸薄言從頭到尾都沒有生氣,他剛纔的不悅,不過是僞裝出來嚇嚇她而已。
“……你居然被江少愷說中了。”蘇簡安無語得想擦汗。
“江少愷”三個字吸引了陸薄言全部的注意力,這下他的目光裡是真的有危險了:“你跟江少愷商量過了?”
“我……我怕你生氣嘛。”蘇簡安試圖矇混過關,“就跟他說了一下,就一下下……”
“結果江少愷告訴你我不會生你的氣?”
“……”蘇簡安弱弱的點頭。
“你是陸太太,我的妻子,我會不會生氣,你還要去問別人?”陸薄言神色緊繃,是真的有生氣的跡象了。
蘇簡安急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恰好眼角的餘光瞥見康瑞城從警察局走出來,她立即指向外面:“剛纔你沒有生我的氣,現在也不準生氣!康瑞城單方面糾纏我的,你應該找他算賬!”
康、瑞、城!
一瞬間,正值秋天的a市彷彿進|入了寒冬,車廂內的空氣都被冰凍起來停止了流動。
康瑞城,康瑞城……
這三個字,十幾年前是陸薄言的噩夢,經過這麼多年的發酵,早已變成了深深的仇恨。
現在他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康瑞城發現他後,把主意打到蘇簡安身上。
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把蘇簡安保護得很好,可蘇簡安居然已經見過他不止一次了。
康瑞城發現了什麼?他又要對蘇簡安做什麼?
順着蘇簡安所指的方向望出去,那張放在陸薄言心底最陰暗的一個角落的臉,赫然出現在他面前。
這張臉,他永生也無法忘記,這麼多年他養精蓄銳,就是爲了對付這個人。
陸薄言扣緊蘇簡安的手:“錢叔,開車!”
黑色的轎車很快開遠,站在警察局門口的康瑞城遠遠望着,也不急,反而是揚起了脣角。
他回a市,是要奪回屬於康家的一切,這些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他一度以爲生活裡不會有驚喜了。
可現在,她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獵物,那隻獵物的丈夫還冠着他最仇恨的姓氏。
不管是爲了發泄心裡的仇恨,還是爲了將來的日子,蘇簡安這隻小獵物,他非搶過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