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好不容易清理了地下室入口的障礙。
房子一旦塌下來,入口就會再一次被堵死。
更嚴重的是,這一次,地下室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住震動,徹底坍塌。
許佑寧……很有可能會從此長眠在地下室。
阿光和其他手下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反應十分迅速地躲開了——這是人類的應激本能。
唯獨穆司爵沒有躲。
他不是來不及,他只是……不想。
許佑寧還在地下室等他。
他承諾過,不會丟下許佑寧不管。
“七哥,危險!你閃開啊!”
阿光幾乎用盡餘生的力氣吼了一聲,想想喚醒穆司爵的理智。
他可以猜到穆司爵想做什麼。
這太危險了,無異於搭上穆司爵的生命。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改變穆司爵的決定。
穆司爵縱身一躍,跳下地下室……
幾乎是同一時間,“轟隆——”一聲,別墅轟然坍塌,殘垣斷壁一層一層地重新堵住地下室的入口。
阿光站在地面上,明顯感覺到一陣震動,下意識地往後退。
已經經受過多次震動的地下室,很有可能承受不住最後這一擊。
穆司爵肯定知道下去有危險,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
阿光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無力阻止,或者說,他根本無法阻止……
米娜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顫抖着聲音問:“阿光,怎麼辦?”
阿光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命令道:“清障!不管康瑞城的人了,把所有人調過來清障!救七哥和佑寧姐出來!”
東子看着別墅夷爲平地,篤定許佑寧凶多吉少,也深知他帶來的人不是穆司爵那幫手下的對手,於是命令撤離。
米娜也沒有心思管康瑞城的人了,把隨身佩戴的槍插進槍套裡,戴上手套,加入清障的隊伍。
穆司爵和許佑寧在下面多呆一分鐘,面臨的危險就多一點。
他們等不及大型機器來了,必須先手動清理一些斷壁殘垣。
如果穆司爵和許佑寧出什麼事,他們會愧疚一輩子。
阿光眼看這樣不是辦法,拿出手機,聯繫陸薄言。
電話一接通,陸薄言就接起電話,直接問:“阿光,情況怎麼樣?”
阿光把實際情況告訴陸薄言,語氣裡難掩焦灼:“陸先生,我們手動清理障礙太慢了,到底該怎麼辦?”
“我聯繫唐局長通知消防。”陸薄言冷靜地交代道,“你們能清理先清理多少,我很快到。”
阿光意外了一下:“陸先生,你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嗎?”
“是。”陸薄言算了算時間,給了阿光一劑強心針,“大概還有十五分鐘的車程。”
陸薄言來了,他們就有主心骨了。
阿光總算不那麼茫然了,點點頭:“好,我們等你。”
他掛了電話,戴上手套,一邊清理障礙,一邊命令手下快一點。
陸薄言知道穆司爵出事,就開車趕過來了,只是沒想到康瑞城下手這麼狠,居然把穆司爵的家夷成了平地。
現在,穆司爵和許佑寧被困在地下室,他必須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們救出來。
否則,等到地下室坍塌,一切就來不及了。
一結束和阿光的通話,陸薄言馬上撥通唐局長的電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唐局長就搶先說:
“薄言,警察局已經接到附近居民的報警了。現在警察和消防都趕過去了,我也都交代好了,你放心。”
陸薄言鬆了口氣:“唐叔叔,謝謝。”
“謝什麼啊,你是不是在去司爵家路上呢?”唐局長叮囑道,“你自己小心點。白唐就在附近,我讓白唐也過去了。”
“我知道了。”
陸薄言掛了電話,攥着方向盤的力道總算鬆了一點。
能做的,他們已經都做了。
現在……只有祈禱穆司爵和許佑寧沒事了。
……
地下室。
上一秒,許佑寧還覺得安心。
因爲穆司爵來了。
下一秒,她就聽見阿光在上面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七哥!”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見轟隆隆的一聲,整個地下室狠狠晃動了一下,開始倒塌……
直覺告訴她——別墅坍塌了!
現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地下室!
“啊!”
許佑寧叫了一聲,已經顧不上什麼灰塵了,抱着穆小五不知道該往哪兒躲。
她聽見阿光在叫穆司爵,下意識地也叫出穆司爵的名字:“穆司爵!”
這種時候,只有穆司爵能給她安全感。
可是,他不知道穆司爵在哪兒……
實際上,穆司爵就地下室。
只是跳下來的時候,一塊斷壁正好砸在他的膝蓋處,他咬牙忍着劇痛沒有出聲,徒手把斷壁搬開,費了不少勁才站起來。
許佑寧又聽見一陣聲響,但不像是房子又倒塌了,試着叫了一聲:“司爵?”
“我在這兒。”
穆司爵的聲音很輕,絲毫聽不出他此刻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許佑寧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知道穆司爵來了,眼眶一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穆司爵忍着傷口的劇痛走過去,用手拭去許佑寧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撫着她:“沒事了,我來了。”
許佑寧點點頭,破涕爲笑。
她知道,穆司爵一定會來找她。
不幸的是,他們要一起被困在這裡了。
許佑寧試探性地問:“房子是不是……已經塌了?”
“一套房子而已。”穆司爵輕描淡寫道,“大不了我們再買一套新的住。”
許佑寧笑了笑,忍不住吐槽:“你這是有錢任性嗎?”
穆司爵挑了挑眉,不答反問:“不可以嗎?”
許佑寧想了想,突然意識到,穆司爵現在就是大佬,她是無論如何惹不起的,於是果斷搖頭,說:“當然可以!”
穆司爵總算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
“穆司爵……”許佑寧有些不安的接着問,“我們是被困在這裡了嗎?”
“嗯。”穆司爵看了看整個地下室,“好消息是,地下室還沒有坍塌,我們呆在這裡暫時沒什麼問題。”
許佑寧仔細聽了一下,怎麼聽都覺得,穆司爵的語氣……是很安逸的。
她戳了戳穆司爵的手臂:“我們不想想辦法怎麼出去嗎?”
“不用想。”穆司爵事不關己的說,“交給阿光他們就好。”
“……”許佑寧無語了片刻,“你不是教過我,任何事都要自己先想辦法解決,不要依賴別人嗎?”
“可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穆司爵按着許佑寧坐到沙發上,“別想太多,在這裡等阿光。”
許佑寧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問:“穆司爵,你本來可以不用下來的,對不對?”
阿光剛纔那一聲,應該是試圖喊住穆司爵的。
穆司爵揉了揉許佑寧的腦袋:“你在這裡,我怎麼可能不下來?”
許佑寧攥着穆司爵的衣角:“你下來的那一刻,是不是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
穆司爵的動作慢一點,就不是被砸中膝蓋那麼簡單了,而是很有可能整個人被埋在斷壁殘垣之下,就這麼喪命。
當然,穆司爵不會如實告訴許佑寧。
“我有把握。”穆司爵輕描淡寫,“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危險。”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欺負我看不見。”許佑寧攥住穆司爵的手,“你有沒有受傷?”
穆司爵還沒來得及否認,許佑寧就順着他的手臂在他身上下摸索,一副不找出傷口決不罷休的架勢。
她這麼摸下去,很快就會摸到穆司爵腿上的傷口。
穆司爵當即扣住許佑寧的手,力道有些大。
許佑寧愣了一下:“怎麼了?”
“佑寧,”穆司爵的聲音沉沉的,“你不是在找傷口,是在點火。”
“……”
許佑寧當場石化,整個人都不自然了。 щшш● тт kдn● ¢O
他這樣子,真的很像在佔穆司爵的便宜啊……
她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穆司爵溫熱的脣已經覆下來,頂開她的牙關,她只能任由他攻城掠池。
穆小五原本是有些不安的,但是看見穆司爵還有心情和許佑寧擁吻,於是它也不急了,趴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看戲。
穆司爵把許佑寧抱得很緊,好像只要一鬆開手,他就會失去許佑寧。
這一刻,他一點都不後悔。
哪怕接下來地下室會坍塌,他和許佑寧要葬身在這裡,他也不後悔最初的決定。
對他來說,死亡並不恐怖。
真正恐怖的,是把許佑寧留在這裡,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
許佑寧迴應着穆司爵的吻,卻發現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
她總覺得,下一秒,她就要窒息了……
再這麼下去的話,她很有可能會引火燒身。
唔,絕對不行!
阿光他們隨時有可能清理完障礙下來救他們,要是被撞見了……
許佑寧不敢再想下去,一邊抗議一邊推拒着穆司爵:“唔……我們不能這樣。”
穆司爵鬆開許佑寧,抵着她的額頭:“爲什麼?”
“有人下來怎麼辦?”許佑甯越說聲音越小,“如果被撞見了,我覺得……我們永遠都不用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