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老大又驚了:“陣法?!就是電視裡經常說的那種神神秘秘的陣法?”
秦政點頭。
“亂走會觸動機關, 然後會死得很難看?”漁老大像個好奇寶寶。
“別人會。”秦政給了個奇奇怪怪的回答。
“那你剛纔爲什麼不說!”漁老大快崩潰了,他覺得他就是那個“別人”。
“因爲我現在才感覺到啊。”
“大哥,你玩我呢吧!如果你懂這玩意兒, 不是一開始就能看出來嗎, 爲什麼會等到現在我們都走進來了才發現!”
“因爲我們現在才觸動機關啊。”
秦政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漁老大差點蹦起, 但是秦政的下一句話就讓他乖乖站好了:“你最好先看一下自己周圍是什麼情況, 再決定要怎麼做。”
漁老大低頭往四周看看, 沉默了。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花叢間那些亮閃閃的、反着光並且對準了他們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弓箭。
“現在怎麼辦?”漁老大覷着這些箭頭問。
“等人來救。”
“這裡連鬼影都沒有見到一個, 誰會來救我們啊。”
“想辦法讓主人家出來出來不就好了。”
“你想幹什麼?秦政,你別亂來……”漁老大慌忙出聲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
秦政氣沉丹田大吼了一聲:“秦政前來拜訪, 請主人賜見!”
聲若洪鐘, 遠遠地傳出去,卻依然沒有回聲, 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哪裡,有沒有聽到。
秦政也只是試一試,沒有抱太大希望。喊完之後,蹲下/身撿起一塊土塊,朝掛在房檐上的夜明珠扔去。
“哎, 你不是說那個不能動嗎!”
漁老大話音未落, 就聽到一串清脆的鈴聲響起, 然後一聲接着一聲傳遞着向遠方而去。
漁老大這下真的呆住了, 這次是真的沒救了!
秦政嘴角掛上一絲笑容, 他猜得沒有錯。
這些夜明珠除了裝飾和照明的作用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用處:防盜並提示他人的入侵。
聽起來覺得很不合理, 但其實細想之下,這真是十分有效的方法。
每一顆夜明珠都連接着傳遞信息的鈴鐺,一旦有人去動這些夜明珠,就會觸動鈴鐺。然後這些連接着的明珠和鈴鐺就會將這些消息傳遞給機關設置者。
而到了這裡還能忍住誘惑不去碰這些夜明珠的人,實在是萬里難尋其一。
對方反應出乎意料的快。
不過短短几分鐘時間,秦政他們就看到從樹叢間走出來一個穿着綠色雙繞曲裾的美麗女子,衣袂飄搖,儀態優雅,迎着月光而來,彷彿踏月而來的仙女。
就是這個女人!
只一眼秦政就確定這就是之前尋找嬴政的女人。
雖然這張臉在印象裡依然完全找不到對應,但經過剛纔僞裝米嫣時的變臉讓秦政明白,要認出這個女人與其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覺。
女人走到他們面前站定,從容優雅的一笑:“碧水見過兩位,請跟我來!”
“謝謝!”秦政禮貌地回道,然後舉步跟上碧水的步伐。
漁老大扯扯秦政的衣袖,跟他搖頭示意這女人不可信,秦政卻不予理會。
“秦政!”漁老大急了,就這麼跟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走,誰知道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兩人的動靜驚動了在前面帶路的碧水。
碧水回過頭來,就見漁老大拉着秦政的衣袖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走過來看了一眼漁老大受傷的腿道:“是碧水考慮不周,請稍等。”
說着碧水從衣袖裡拿出一隻短笛吹響一個聲調,很快跑過來一隻極其漂亮的動物。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身子像鹿,臉卻有些像狐狸,通體雪白,只脖子上一圈皮毛上有漂亮的鮮紅色的花朵圖案,一雙眼睛水水亮亮的,特別可愛。
碧水彎下腰摸摸它的頭:“白雪乖,幫姐姐把這人馱到棲霞軒那裡好不好。”
白雪擡頭看看站在一邊的漁老大,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衝着碧水直搖頭,嘴裡伊伊嗚嗚的叫喚着,表達了自己十二萬分的不情願。
碧水笑笑,揪着白雪的小耳朵笑罵道:“你個小東西,還敢跟我鬧脾氣呢!聽話,回頭姐姐幫你洗澡。”
白雪還是猛搖頭。
碧水雙手扳着白雪的頭,和白雪對視:“真不幫?”
白雪頭動不了,只好一雙眼睛左右來回轉。
碧水鬆手直起身:“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前兩天剛從徐尊主那裡討了一瓶瓊枝露,洗澡的時候試了一下,就放了一小滴,哇,一整天都是香噴噴的,本來還想你要是幫姐姐一個小忙,姐姐就給你洗澡的時候用一點呢,現在,只好我自己來了……”
白雪在一邊聽着,聽到瓊枝露的時候眼睛就開始放光,聽到後面就掉轉頭小跑到漁老大身邊,抽了抽鼻子,還是張嘴去叼住了老大的衣角,又擡頭眼巴巴看着碧水。
碧水揮揮手:“知道,瓊枝露嘛,不會少你的,乖乖去吧。”
白雪這才把漁老大往自己背上一甩,歡快地跑走了。
碧水這才轉身對秦政道:“秦先生,洞裡的規矩是如非必要就儘量不勞動其餘生靈,恐怕要煩請你陪我一起步行過去,還請見諒!”
這種情況下除了點頭秦政還能怎麼辦,總不能主人家都說出這種話還非要死纏爛打的也要找坐騎代步吧,況且就剛纔那小東西……
秦政瞥一眼前方等得不耐煩正尥蹶子的白雪,這麼可愛的坐騎明顯不適合他的風格,如果換成駿馬那還差不多。
而且只是馱着漁老大,都感覺白雪快被壓垮了,要是他這身板上去……
那畫面太美秦政不敢想,如果是米嫣在上面,似乎還不錯。
只是,不知道米嫣現在身在何處。
秦政一邊走一邊想,過一會兒就到了之前遠處見到的那處小小的建築羣,也就是碧水口中的棲霞軒。
***
這是一處三進的宅院。
建築整體顏色是灰白色,上面用的是青灰色的瓦片,除去同樣在屋檐角掛着的夜明珠,沒有太多的裝飾。
秦政他們跟在碧水身後進去。
裡面很簡單,只在廊下種植了一些花草,其餘再無別物。
不精巧,卻自有一種古樸大氣。
一路走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遇到。沒有其餘奴僕,都是碧水在引導。
一直到正廳下,碧水才停住了腳步,請他們進去。
秦政在前推門而入,漁老大跟在他身後緊跟着走了進去。
廳裡只坐了兩個人。
坐在主位上首之人是個六七十歲的老者,鬚髮皆白,卻是精神飽滿,滿面紅光,所謂鶴髮童顏就是如此吧。
老者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長袍,頷下鬍鬚長長的垂到胸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臉盤略有些圓潤,增添了幾分慈眉善目,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親和感和煙塵味,沒有那麼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另一人是在客座上首的,是個年輕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但是氣質十分沉穩,穿一身月白色的雙繞曲裾,此刻正低頭品着手中的茶。
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屋內的兩人都擡起頭來看向這邊。
進來的秦政兩人也不由打量屋裡的人。
當秦政他們看清女人的面孔時,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米嫣!”略有些驚喜的這是秦政。
“怎麼又是你這個女人!你又穿成這樣想幹什麼!”幾近崩潰的是漁老大。
要不是秦政拉着他,漁老大差點就要轉身奔逃。
見到他們,米嫣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放下手裡的茶碗,輕輕衝他們點了點頭。
“兩位請坐!”說話的是老者,聲音沉緩,聽起來中氣十足。
秦政穩住漁老大,聽到老者的話帶着漁老大走到米嫣旁邊坐下。
不一會兒,就見碧水端着一個茶盤進來,給秦政和漁老大放下茶盞就又退下了。
“遠來是客,幾位請用茶。”老者說。
秦政點點頭,端起茶碗忍不住看了一下米嫣。
憑直覺,秦政感覺眼前坐着的這個米嫣是真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米嫣有點不一樣,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米嫣身上的氣質似乎有什麼變化了,身上好像多了種什麼特別的東西。
幾人坐着閒聊一陣,無非就是老者問問秦政他們的來歷、外面的世界。
對於他們自己的來歷,則解釋說自己的先輩爲避戰亂到了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外界接觸過了。
漁老大撇撇嘴,這種故事真是三歲小孩都沒法信啊!
活脫脫一個桃花源嘛!
不過畢竟在人家地頭,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不然惹惱對方明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