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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篁煌的打賞,欠的字數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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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距離黎明前的最黑暗的夜。
醫院安靜得像是從現世隔絕開來一般,黑暗籠罩了平整蒼白的過道。
幽深的走廊、冰冷的座椅、以及瀰漫着藥水味的空氣。都被黑夜覆蓋了。
暗夜的模糊倒映在玻璃透鏡般的瞳孔中。窗外的走廊欄杆上泊着深色的鴉。
一動不動地注視着躺在病牀上似乎陷入噩夢的幼女。
穿着哥特羅麗風格的洋裝少女靜靜地佇立在單人病房中,彷彿日夜守護國王的貼身侍衛。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除了她和病人外,牀邊上還趴着一個紫發蘿莉,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但握着一動不動的女孩胳膊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洋裝少女嘆了口氣,對這個女孩系在Mstr身上的依賴和關切不禁有些感動。
沒錯,這三人正是伊麗莎白.巴托裡、間桐櫻和至今昏迷不醒的間桐詩羽。
聖盃戰爭第二夜即將過去,除了戰死的肯尼斯主任外,距離愛因茲貝倫城堡數百公里外的深山町中,本屆聖盃戰爭的間桐家代表,詩羽同學居然因爲自家從者的黑暗料理住進了醫院。同時也錯過了第一輪洗牌的良機,這實在是聖盃戰爭史上最爲奇葩的笑話。
輕輕把小松鼠頭頂無精打采地耷拉着的呆毛捋順,伊麗莎白黯然地垂下了頭。
沒想到自己的廚藝殺傷力已經堪稱是寶具級別了。
——明明她只是想給小松鼠一頓好吃的晚餐啊!
緊緊地盯着病牀上的主人,伊麗莎白的瞳中偶爾閃過一絲愧疚和擔憂。
突然,紫發蘿莉嚶嚀一聲,睡眼惺忪地擡起頭。
“小松鼠還沒有醒呢,你再睡一會兒吧。”伊麗莎白連忙低聲說道。
間桐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坐直了身體。雖然詩羽姐姐能及時送到醫院洗胃也是靠了她的功勞,但這不足以改變這個怪物在小櫻眼中的惡劣形象。沒有給她臉色看已經很好了。
順便一提,Brsrr本來想用秘法救治詩羽,但小櫻無論如何都不敢再把詩羽姐姐的命交到這位“謀害”御主的從者手上,一定要堅持送到深山町的第一醫院搶救。
小櫻搖搖晃晃地走出病房門口,伊麗莎白疑惑地問道:“你去哪兒?”
“上廁所。”紫發蘿莉悶悶地回了一聲,然後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中。
Brsrr哦了一聲,繼續守在詩羽的牀邊,盡職地看護着小松鼠。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淡淡的白色霧靄輕飄飄地從醫院大樓外的黑暗裡一點點地蔓延到了間桐詩羽所在的這一層,一邊像是稻田的麥穗般搖動着一邊把詩羽的單人病房與通向洗手間的過道隔了開來。
噠噠噠。踩着富有節奏的腳步,小櫻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經歷了蟲海洗禮的女孩,當然不會像同齡人那樣害怕黑暗。
除非是孤獨產生的心理作用。
而在她重新得到了一個相依爲命的姐姐後,小櫻就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孤獨了。
嘩啦啦地衝完水,在洗手間門口用紙巾擦着手的小櫻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有些不對勁——那是其罕見的虛屬性體質對結界類異物的本能感應。
常人理應看不見的結界之線在她的直覺中卻隱約露出了模糊的痕跡,雖然只能捕捉到那片彷彿霧一樣的輪廓,但也足夠她退避了。
前提是,沒有人出手。
結界中出現了一個充滿惡意的人影,筆直地向間桐櫻走來。
不,那並不是人類。
如果是同類,就不可能給予小櫻這種彷彿被蛇盯上的青蛙的顫慄及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看到了黑色的翅膀,和尖銳的鳥喙。
還有兇狠嗜血、充斥着瘋狂與快意的兩點光芒。這讓還不會任何魔術,從身體強度抑或應變經驗上都只是個普通小女孩的間桐櫻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
惡意觸碰了她的脖子,還有毛茸茸的東西拂過了紫發蘿莉的臉頰。
剎那間,背上流竄過如鳥爪一般銳利的惡寒。
全身的溫度急速地降下去。然後就被濃稠得像是鮮血的黑暗吞噬了。
……
伊麗莎白雖然是個英靈,但本人對魔術並不擅長,因此就沒有察覺到醫院的異變。
但間桐櫻直到黎明都沒有回到病房中的狀況,卻讓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結界的痕跡。
本想安慰自己是間桐櫻犯困在廁所裡睡着了,然而她的感知中卻在洗手間那裡找到了魔力殘留的痕跡,而且跟那隻扁毛畜牲的味道依稀有些相似。
都帶着一絲血腥味。
再不懂狀況,伊麗莎白也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額頭立即冒出了幾滴冷汗。
她知道小松鼠對這個叫小櫻的豬崽很是看重,要是她出了事定然會很生氣。但如果自己貿然跑出去追查,這邊就難以顧及小松鼠的安全了。
這是小松鼠曾經說過要好好提防的調虎離山計,因爲當時小松鼠表情很嚴肅,還替她買了一堆日本偶像歌手的音樂專輯,這讓她很是高興。
所以伊麗莎白對那天的情形還是記得蠻清楚的。
猶豫了一會兒後,Brsrr最終決定守在病房裡照看小松鼠。
在她的心目中,小松鼠的安全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至於一個鬧過彆扭的豬崽,伊麗莎白大人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哼哼,讓那個小婊砸吃點苦頭也是好的,省得她居然敢跟世界級偶像大人搶寵物。
“如果小松鼠醒了怪罪我怎麼辦?”
伊麗莎白歪着頭想了想,然後狂氣地笑了。
——反正到時候把那頭豬崽找回來然後撒個嬌就行了嘛!
……
到了早晨,寧靜的醫院就變得喧鬧起來了。
走廊上護士的腳步聲,以及起牀的患者們的嘈雜聲不停地傳過來。
大概是這種喧鬧的聲音吵到了詩羽吧,伊麗莎白看到Mstr的眼皮突然顫了顫。
她連忙撲到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小松鼠,生怕一個疏忽就會讓小松鼠再也醒不過來。
間桐詩羽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虛汗,蒼白的嘴脣微微翕動,彷彿在說着夢話。
伊麗莎白湊到她嘴邊凝神聽了半晌,卻怎麼也辨認不出小松鼠到底在說什麼。以偶像歌手自居的自我主義者此時此刻根本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不敢貿然驚醒御主,唯有擔憂地握着她的小手,在Brsrr閨房中的那些書裡面講過這樣就能心中的關切傳遞給對方。
那些身患絕症的女主角都是這麼醒過來的。
對愛情只是幻想而沒有任何實踐的貴族小姐天真地想着。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彷彿被什麼東西驅散了陰霾般,詩羽終於停止了呢喃。緊繃得面部表情也柔和了許多,伊麗莎白認爲這是她的方法起了效果,立即高興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接着,接着詩羽就被痛醒了。
窗外的明亮陽光落到幼女睡眼惺忪的臉上,Brsrr捂着嘴巴激動極了,隱隱有淚花滾動。
“小松鼠,你終於醒了啊,真是太好了!”
她梨花帶雨地道,要是不知情的人還真不會想到她就是毒倒詩羽的兇手。
詩羽皺了皺眉,消毒水的味道和四周的佈置讓詩羽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苦笑着,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又是不認識的天花板。
“Brsrr,我睡了多久了?”
詩羽可沒有失憶,自然清楚究竟誰是把她送進醫院的罪魁禍首。
但她現在也不想找伊麗莎白的麻煩,聖盃戰爭的事可不能再耽擱了,雖然從者尚在,契約也沒有中斷,說明這場爭奪聖盃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但要是躺了個三天三夜那等於就是放棄了這次戰爭——戰鬥雖然有風險,但卻是得到聖盃必不可少的機遇所在。
“才一個晚上,醫生說沒什麼大礙,都是小櫻大驚小怪……”
伊麗莎白說着說着突然醒悟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到她這副奇怪的神色,詩羽心中咯噔一下,當即沉着臉道:“Brsrr,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小櫻呢?我記得在我昏倒的時候,她好像是跟你在一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