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到肯尼斯動身前往郊外的時候,黑翼公化爲一羣青色烏鴉藉着夜色終於擺脫了Saber的追蹤,來到新都凱悅酒店。
雖然吸血鬼追求奢華的嗜好只是常人的臆想,現存的二十七祖中根本沒有幾個祖符合世俗虛構的這種形象,但對於常年居住在古堡中的黑翼公而言,雨生龍之介躲藏的那些據點實在有辱他的尊嚴和榮譽——反正已經暴露了行跡,找個舒適的地方療傷當然是個好主意。
就算同爲吸血種,他也不願一直跟那個行事出格的下僕待在一起。
然而剛踏進酒店大門,黑翼公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棟大樓上層的魔力氣息相當濃郁,幾乎沒有任何掩飾地宣揚着其主人的威勢,儼然是對神秘側的來者的挑釁。
“先生,這是你的房卡。”櫃檯處的服務員掛着職業性的虛僞笑容殷勤地遞上了房卡。
黑翼公行走在外時常常以暗示魔術隱去鳥首,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結合那常年身居高位養成的高貴氣質,在這羣市儈者眼中不啻於年少多金的肥羊,往往能方便行事。
黑翼公彬彬有禮地朝他道了一聲謝,從容地走進電梯,隨手按下了按鈕。他的目的地並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被魔術結界隔絕的頂層套房。
“希望這頓晚餐能夠填補些消耗吧。”
黑翼公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精芒,“貞德,下次拿了間桐詩羽的起源後,吾會讓你見識下吾鳥兒的真正形態。”
遊弋在異界化的走廊上的惡鬼魍魎根本近不了黑翼公的身體,這些雜兵在他的神秘面前毫無威脅,隨着固有結界“永不復返”的展開,反倒成爲了他滋補結界的養料。
不論是靈體還是使魔,只要還有生命活動的特徵就會落入他的囚籠之中,某種意義上他的結界對人類而言就是無敵的。
“唔,質量勉強可以。”
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鳥之魔術師對這些張牙舞爪的小東西看都不看一眼,一邊留意着結界裡逐漸增加的死氣一邊騎着魔鳥來到了那間豪華套房門口。
他的魔眼早已透過牆壁看到了其中的魔術師是爲何人,紅髮如火,面容俏麗,嘴脣鮮紅又刻薄,一臉戒備地盯着緊鎖的房門,體內涌動的魔力差不多接近精英魔術師的水準。
黑翼公咦了一聲,心中有些失望。
這個傢伙對他所能產生的威脅比想象中還要低得多。
“罷了。承蒙招待,吾便賜予你與黑翼公長存之榮耀吧。”
飢餓的感覺還沒有從神經末梢傳導過來,黑翼公便熟練地念動咒語發出了隔空吸血之魔術。
以太粒子呼嘯着穿過牆壁傢俱,空氣被扯出一道鳥形痕跡。
紅髮美人頸部倏地針扎般的刺痛,直到此時她才駭然發現自己構築的魔術壁壘和陷阱已經隨着那個魔術土崩瓦解。
“嗚——呃。”索拉渾身泛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覺,隨着血液精華的流逝而罩得大腦昏昏沉沉,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龍之介這個無能的僕人,害得吾還要親自狩獵食物,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充當下一步的棋子。”
不滿地哼了一聲,黑翼公意猶未盡地閉着眼感受着甘美血液中蘊含的生命力,站在空蕩蕩的過道中停了片刻,猶如陰慘的夜梟怪鴉,然後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
靜謐的夜之樹林好似蟄伏的猛獸圍在男人的身周,無聲的憤怒和焦躁一陣一陣地鼓動着。
他蹲在被鮮血濡溼浸紅的沙土邊上,沉穩堅定的大手一把抓起了一抔土。
“愛麗……”剛剛手刃敵酋的魔術師獵人喃喃地念着愛妻的名字,臉色陰沉得可怕——最糟糕的局面還是發生了,他本想盡快結束戰鬥趕過來,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愛麗是聖盃的容器,絕對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尤其是那個言峰綺禮。”
瞥了眼砂石中破碎的紅色劍柄,衛宮切嗣狠狠地攥緊了拳頭。
從戰場殘留的諸多痕跡看,擄走愛麗絲菲爾的多半就是言峰綺禮!
如果是他的話,愛麗現在已經有生命危險了。
情勢危急!
切嗣不假思索地擡起手臂,鮮紅的令咒在月色下分外刺目。
“衛宮切嗣以令咒命令Lancer——”
低沉的話語憑藉着契約的聯繫跨越了空間距離,指向城堡外孤軍奮戰的槍之從者。
“立即撤離戰場去搜索愛麗絲菲爾的下落!”
……
“看來本王這次的征服之路將要到此爲止了啊。”
Rider駕着戰車落到了漫漫黃沙之中,懊惱地嘆了口氣,“本來我還想把最精華最強大的戰士們留到最後同我一起來一次楔形陣的衝鋒呢,畢竟靠着勇猛部下來獲勝,自己卻憑藉戰車躲在後方實在有違本王的霸道。”
“沒想到你的Master卻這麼快就敗亡了——這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呢。”
雖然在具體細節上他並不知道索拉的存在,但Rider失去了維持結界的魔力這個結果還是顯而易見的。Lancer眯起了眼揶揄着說道。
雖然身體的超負荷運轉讓他甚至疲憊,但庫丘林打從心底裡不願意如此可笑地擊倒這個強敵。
談話間,無垠的沙漠和英靈殘軍徹底地消失了,熱風肆虐的沙漠場景如童話般替換回了城堡外的破碎戰場。
“莫非這就是天意嗎?我的將士們一個個在我面前盡忠,而我卻沒有衝到最前面替他們斬殺敵人。於是便拖到了這種尷尬的結局。”
征服王遺憾地拍拍神牛的頸部,朝Lancer揮劍虛指。
“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即使如此,他也要奮戰到最後一刻,或許這就是對那些響應呼喚而來的英靈們的最大敬意。
“Rider、你是在說笑嗎?雖然我未曾與你的部下們握手言談,但從槍刃交鋒的對話中,我卻明白他們毫無怨尤。王者的霸道這種東西我並不明白,但把一切託付給你的無悔忠誠和羈絆纔是王之軍勢的真正力量吧。如果是這樣,那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Lancer好像很厭惡一樣地責怪着Rider。
對他來說,那些武藝高強的對手雖然終究沒有殺死他,但如今渾身的乏力和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有連再來一波突刺死翔之槍的魔力也不夠的窘境,都是他們無愧於縱橫歐亞非的強大英雄的證明,要不是這些英靈無法以從者的身份攜帶寶具出場,只怕一個照面Lancer就可能被這羣英雄斬於馬下了吧。
所以Rider這種態度讓Lancer格外不爽。
“哈哈,最瞭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原來你這傢伙嘴上功夫也很是了得啊。”
Rider的懊惱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想法罷了。他是縱橫大陸,戰無不勝的征服王。從來未曾後悔,也不曾退怯,勇往無前纔是亞歷山大大帝的人生。
但對Lancer的反應他確實吃了一驚,也愈發欣賞這個對手了——
“庫丘林,真希望在我們那個時代能遇上你這樣的英雄啊。現在,就讓那無聊的情緒見鬼去吧——傷痕累累的你,還能接下我伊斯坎達爾的寶具嗎?!”
Rider瞳孔中火焰燃燒,雷霆匯聚於劍下戰車鐵蹄,映得夜如白晝。
Lancer吐出一口血沫,擺出了發動寶具的姿勢,魔槍鮮紅欲滴。
“在問這個問題之前,你還是先掂量下能否躲過我的魔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