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也是神代極爲少見的純人類,但是少見並不代表沒有,比如面前的這個巫女——
“所以說,巫女是什麼啦,別用那種奇怪的方式來稱呼我,好好叫我的名字不可以嗎?”
又一個靈夢幾乎完全一致的傢伙,自稱是博麗,就現在的武也來說,即便這張臉在他這裡能夠增加不少的可信度,但他也不會輕易地選擇認同。
“我是因爲聽到了麻煩的騷亂聲所以纔出來看看的......我們互相能夠當做沒有見過呢?”
看着武也沉默的表情,自稱博麗的少女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看來是不能夠簡單地了事了呢。”
“你......不是信徒嗎?”比起死氣沉沉的信徒來說,博麗的性格實在太活潑了,所以武也纔會有這麼一問。
“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吧?神明大人都是這樣呢,這下子真的麻煩了啊。”
撓撓頭,博麗露出了一個極其人性化的苦笑,下一秒,陣陣靈力泛散,自身體之中涌出的靈力在她的手中流轉匯聚,化作了紅白色交織的球的形狀。
名字和外表或許可以作假,但是力量卻是真實存在着的,那是絕對不會騙人的,不會錯的,那個是——
“博麗,陰陽玉......”武也一眼認出了博麗手中的陰陽玉。
而博麗的動作卻也是一頓,她訝然地望向了武也:“不會吧,難道是擁有預知能力的神明大人嗎?我昨天才給它起的名字,你居然會知道?”
說話間臉頰不禁染上一層緋紅,想來或許是覺得用自己名字來命名有些羞恥吧。
“......”
看來是沒錯了。
武也放下了心底的戒備,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放鬆的機會,他卸下了充滿威脅的眼神,對博麗說道:“請等等,靈......博麗小姐,其實,我也是人類。”
“......啊?”
.....
......
本以爲解釋起來會很麻煩,但是沒想到博麗的性格卻是屬於極其大條的那種,簡單的三兩句就讓她相信了。
不僅如此,聽博麗說她來自一個彙集了許多人類的村子,而且她決定帶着武也前往那裡.....還有永琳小姐。
雖然這話由武也來說有些不太合適,可是這麼輕易地就相信別人真的可以嗎?他姑且不談,永琳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
“可是,總不能夠放任她不管吧?她傷得這麼重,放在荒郊野外不就死定了。”
簡單地爲永琳包紮了傷口之後,博麗身上爆發出了和靈夢完全不同的強大責任心,稱之爲節操已經過於片面,那已經是聖人級別的特性了。
“你還......蠻好心的?”
“啊咧?爲什麼是疑問句?”
玩笑之後,武也看向了氣息微弱的永琳小姐,不好意思去麻煩博麗一個女孩子,於是他只能負責背起永琳,跟着博麗走進了樹林的深處。
路上,博麗好奇地回頭看向武也:“說起來我還是很驚訝呢,居然還有落單的人類在外邊遊蕩。”
武也沒有解釋什麼,扯開了話題問道:“該說感到驚訝的是我纔對吧,這裡到處都是神明統治的國家,你們居然能夠在她們的眼皮底下躲藏起來,了不起。”
若說只有博麗一個人那還可以說是偶然,可是一羣並非信徒也並非妖怪的人類聚集在一起,那些神明要是能夠視若無睹纔是真的奇怪。
“這還是要多虧了我的朋友啦。”
博麗很健談,對他也沒有什麼隱瞞:“本來我們這麼一羣人是不可能躲過神明的視線的,所以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是僞裝啦,”博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雖然是人類,但是卻僞裝成了信徒的模樣。”
武也張了張嘴:“這還真是大膽的想法,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想必挺不容易的吧?”
“其實也沒有太難啦。”
博麗尷尬地笑了笑,這些辦法都是她的朋友想出來的,現在她這樣和武也顯擺,總有種心虛的感覺。
“我們只是假裝自己有一個侍奉的神明,然後裝作信徒的模樣聚集在一起,你看,不是有許多的神明大人本身就很弱小的嘛?加上我們選擇的地點也很偏僻,根本不會有什麼了不起的神明來關注我們啦。”
“是這樣啊。”
武也瞭然地點點頭:“你這身巫女的打扮,也是爲了僞裝嗎?”
“所以說,‘巫女’到底是什麼啊?”博麗很苦惱地問道:“從剛纔開始,你就一直在說很多我聽不懂的話欸。”
“啊,抱歉。”
計算一下神代的時間,兩人之間有大約近四千年的認知差距,交流上有些不通之處也不奇怪,只是連巫女都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吧?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武也還是爲博麗解惑道:“唔——怎麼說呢,所謂巫女就是侍奉神明,爲神明收集信仰,負責日常的祭祀,祈禱一類工作的人......信徒吧。”
天地良心,說這話的時候武也腦子裡一直都是以守矢神社那個綠毛爲藍本的,自家神社那個巫女是什麼德行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原來如此啊。”博麗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
“博麗?”見到對方發呆差點一頭撞在樹上,武也擔心地叫住了對方。
“呃,沒事沒事,抱歉,稍微有些走神了。”博麗連連擺手表示沒有問題。
此時她們已經走出了密林,來到了一處稍顯寬闊的平原,只是這裡的空氣中靈力的密度不高,而且隱隱有種令人不適的氣息在遊蕩。
見到武也皺眉,博麗的臉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抱歉,這裡的氣氛很不好吧?”
“確實.......不過也沒有辦法吧。”武也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對方會把據點選在這種地方的原因,畢竟只有這樣荒涼破敗,甚至還有點不祥的地方纔不會引起那些神明的興趣。
“經常有死去的靈魂在附近遊蕩,那些亡靈似乎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我們快到了,就在前面。”
草草地解釋了兩句,博麗便帶着武也橫穿這片平原。
一路行來,周圍的景色漸漸變換,枯黃的荒野雜草漸漸被一片觸目驚心的赤紅所替代,如血,如火,如荼。
彷彿行到了世界的終點,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透着令人沉淪的寧靜,停止了風的聲音,蟲的鳴叫,就連時間似乎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道路的前方,孤零零地坐落着一座小山,跟隨着博麗踏上那腐朽的石梯,兩側似乎傳來河水的聲音,擡起頭來,老舊的鳥居聳立在石梯的盡頭。
耳畔響起了孩童們的歡聲笑語,西斜的殘陽落在破敗的舊木屋上,夜幕即將降臨,點起了篝火的孩子們正拉手着手唱着古老的歌謠。
陌生的畫面帶來的熟悉的感覺,武也只覺得被人推了一把,一看原來是博麗,她叫醒了陷入呆滯的武也,領着他一同走入那如畫的世界。
不經意間的一縷清風飄過,山腳下靜靜盛開的彼岸花搖曳着,如同血色的洪流,將歸途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