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人寫出來的。”
嫦娥是這樣說的：
“既然都是人寫的，爲什麼別人寫得，‘他’就寫不得？”
“......”
永琳默然，話雖然是這個話，但道理可不是這麼個道理。
創造歷史無非就是掌控天命，而她們這些神明就是天命，從來都只有她們有資格決定歷史的走向，也只有她們能夠決定。
爲何神代之時，諸神紛爭但卻始終沒有人類和妖怪出頭的機會？因爲神明雖然內部爭鬥無數，但她們到底還是一個整體。
自己人怎麼打都是自己人的事情，輸了不過是換個神上位而已，這個世界還在她們的掌控之中。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的出現會遭致整個世界的反抗，因爲“他”違反了遊戲規則，開始掀桌子了。
“曾經有這樣一位帝王。”
緩緩起身，仰望星空的嫦娥又一次說起了別人的故事：
“他擁有世間最強大的帝國，掌控世間最強大的軍隊，可是因爲他自己的狂妄卻導致了舉世皆敵，最後帝國被顛覆，軍隊被摧毀，在都城失守的那一天，他和自己最愛的女人一起自焚而亡了。”
“這......”
呆愣片刻，永琳驚恐萬分地看着嫦娥：
“‘他’居然建立了一個帝國？還有軍隊，而且......最，最愛的女人？嫦娥大人，您......！”
現在永琳的表情三分詫異七分恐懼，儘管嫦娥有心無視，但終於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永琳你想到哪裡去了啊，我說的是元首啦。”
“......”
永琳嚴肅的表情一垮，原本沉重的氣氛被嫦娥這一無厘頭的岔開話題搞得蕩然無存。
“請不要捉弄我，嫦娥大人。”
“抱歉抱歉，看永琳你那麼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就......”
嫦娥雙手合十，做出道歉的姿勢：
“原諒我吧，永琳。”
“......唉。”
以永琳的心性是不可能去抱怨嫦娥的，最終只得付以一陣無奈的苦笑。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
嫦娥擺擺手，收起了玩鬧的表情輕聲道：
“當時‘他’勢單力薄，算上我也不過三個人，不過我是閒人，所以那隻地獄鴉，算是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戰力，但是你也應該注意到了，她雖然擁有可以操縱信仰之力，但是——”
“但是她卻沒有信仰。”
永琳接過話繼續說道：
“沒有人類會信仰一個吞噬了神明的妖怪，同樣也不會有妖怪會信仰一個擁有神明之力的異類。”
“可是，永琳，你要明白，就算她沒有任何信仰，她也能和神明戰鬥，她雖然是一副妖怪的身體，但卻流着神明的血液，你明白這代表着什麼嗎？”
“我知道。”
永琳面色凝重，沉聲道：
“這代表着遲早有一天，她會成長到像我們這種程度，沒有信仰，但是卻能夠使用神明的力量.....就像是原初的神明一樣。”
“正是如此，神明的規則束縛不了她，因爲她是妖怪，可妖怪的格局也困不住她，因爲她吞噬了神明。”
嫦娥正視着面前的永琳，認真地道：
“小心點，永琳，已經犯下弒神之罪孽的她，是不受規則約束的，她不需要任何神器就可以攻擊你的神體，甚至是.....殺掉你。”
“神體嗎......”
永琳喃喃着，手不自覺地撫過自己的右肩，微沉的目光似是在回憶着什麼。
“你怎麼了？永琳？”
“不......嫦娥大人，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和您確認一下。”
深呼吸是爲了讓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安靜下來，永琳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彷彿都走在迷霧之中，遠處的燈火閃爍不斷但卻不明方向。
而現在，她似乎看清了燈火的軌跡。
“‘他’，是真的死了嗎？”
儘管隔着一簾輕紗，但目光灼灼的永琳卻緊緊地盯着嫦娥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的變化。
“......是哦。”
略微停頓了一下，嫦娥淡淡地道：
“‘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了，那麼，他的武器呢？”
對於“他”的生死，永琳並沒有任何意外，她在意的是那個人留下的“遺產”！
“弒殺神明的罪惡之槍，毀天滅地的地獄之鴉，焚盡一切的貪婪之火，那個人所擁有的這三件至寶，去哪了？”
“......不知道哦。”
沉默了許久，嫦娥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而且，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現在還留在地獄的那隻地獄鴉。”
“......不僅如此。”
面對嫦娥的回答，遲疑了下後，永琳開口道：
“那個罪惡的火焰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見到過，但是那把弒神之槍......我已經找到了。”
“哦？”
嫦娥眉頭微挑，似是在意，似是不在意。
“我在一個人類的身上，找到了它。”
永琳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
“雖然那名義上別人的武裝，但是從實際上考慮，只有那個人類身負的罪惡之力，纔是唯一可以驅動它發揮真正力量的，鑰匙。”
永琳從沒有見過‘他’，所以‘他’的這三件至寶，她也從未見過，第一次見到弒神之槍，岡格尼爾的時候，她甚至沒有認出它來。
可是在連續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情之後，她可以確定，岡格尼爾本身的確是吸血鬼蕾米莉亞的武裝之一。
但是能夠讓岡格尼爾轉變爲弒神武器的，只有武也身上的那股“妖力”，或者說污穢。
所以，永琳必須要確定這一點才行。
“嫦娥大人，您曾經和我說過，‘他’並非神明亦不是妖怪，而是人類，對嗎？”
“嗯。”
“那麼，‘他’死了之後，變成了亡靈，然後轉世了對嗎？”
這一層迷霧是距離黎明最近的黑暗，永琳的呼吸已經不自覺地急促了幾分：
“請您告訴我，‘他’是不是在死了之後，轉世到了現在，依然成爲了一個人類？轉世到了普通人的世界，然後在命運的指引下，或者說，在您的指引下悄悄地取回力量。”
“......永琳。”
呼喚着永琳的名字，嫦娥擡手掀開了面前的輕紗，然後俯身到了永琳耳邊，輕輕地道：
“零分。”
“......欸？”
永琳的氣勢一頓，她呆滯地看着嫦娥那完美容貌上玩味的笑意，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他’早就死去了哦，身體和靈魂都早已經不復存在，所以呢——”
嫦娥伸出手指戳了戳永琳的臉頰，笑地有些自得：
“永琳，你猜錯了哦，而且還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