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對八阿哥的答覆並不吃驚。
不論是從歷史上還是現實中她知道的八阿哥來看,他都是一個善於團結同志的主,換到後世,絕對是搞宣傳媒體的好料子。
就目前八阿哥的境地來看,雖然不至於到絕境,但是也算是山窮水盡了,怎麼可能不團結他可能團結的同盟?
畢竟,如果能說服淑慧,至少能減少康親王一系的敵意,減少康親王一系的落井下石。
運氣好了,說不準還能得到康親王府的支持。
最壞,淑慧一個孕婦,還能怎麼着他?
最多潑一杯水唄。
因此八阿哥答應的很是爽快,不過安全起見,他還是要求時間地點由他定。
淑慧對此也並無異議,反正誰選地方都是選,八阿哥也不可能真對自己怎麼樣,除非他真不想活了。
不過淑慧也讓八格格淑慎夫妻給八阿哥捎話——過時不候,後果自負。
八阿哥揣度淑慧的意思,似乎還是有點猶豫的樣子,也沒有磨嘰。
時間就定在兩日後,地方定在八阿哥自己暗地裡經營的一座酒樓。
淑慧兩日後,一早就起來,略梳洗了,換了一件淺青色旗裝,臉上也不用脂粉,梳了一個小兩把頭,戴着兩朵玉花,素素淡淡的就帶人出門了。
到了八阿哥所定的地方,淑慧還是略遲疑了,命人問門前的門童,“八爺可是在這裡宴客?”
不是淑慧多疑,而是這酒樓看起來,說真的,和皇子阿哥沒多大的關係。
有些陳舊的門幌,泛着褪色的蒼白,門窗也有些黯淡的,酒樓雖然沒有清場,但是,顯而易見的,門前冷落車馬稀。
淑慧名下也有幾家酒樓鋪子,不說多麼的賓客如雲,也得稱得上生意興隆了。這麼個一看就經營不善的鋪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和八阿哥有所關係。
不過淑慧轉念一想,興許八阿哥就專門挑了這麼個地方,畢竟這酒樓破舊生意不好,但是勝在不起眼呢。
不得不說,淑慧真是高看八阿哥了,八阿哥本人其實不算善於經營,這酒樓的生意也就一直這個樣子,半死不活的經營着,地段算不上多好,菜品裝潢什麼的也不行,每年能有個兩三百兩的結餘進賬就很不過了。
這也是八阿哥爲什麼朝着河務銀子上伸手的原因,想做大事,沒有錢怎麼可能?
偏偏八阿哥自己不善於經營,也沒有時間去好好經營,而八福晉王府出身的格格,其實在管家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是八福晉本身只是個外甥女,在正經的內務上是插不上手的,自然也沒有經營的經驗。
兩人成婚沒多久就開府,兩口子雖然也有幾個得力門人,但是還真沒有財神爺級別的。
如果不是八福晉嫁妝豐厚,八阿哥又造出勢頭來,收了幾家生意人家的常年孝敬,非得年年虧空不行。
饒是如此,也不過是勉強支撐罷了,眼下這次出了事,八阿哥頓時覺得捉襟見底。
他之前老覺得只要自己有了權勢,錢財自然滾滾而來,倒是有些疏忽了,如果不能光積糧,真有點什麼風浪,他還真擔不起來。
淑慧在門口小二的引導下進來三樓的雅間的時候,八阿哥已經坐在那裡了,見淑慧起來,他忙站起來,虛迎了幾步。
不管怎麼說,八阿哥生的玉樹臨風,態度也是不錯的,淑慧也伸手不打笑臉人,與八阿哥笑道。
“八阿哥考慮的很周全,這地方不錯,破舊不起眼,地段倒不算很偏僻,難爲你找了這麼個地方。”
八阿哥本來看着淑慧素衣青衫,殊麗清瘦,似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公子哥兒病又犯了,準備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溫柔體貼,待人親切,令人如沐春風的八阿哥麼。
然而淑慧這麼一句話,他有有些訕訕的了。他對淑慧表達同情關懷?可是淑慧本身日子比他要好過啊,至少人家有錢!
他這麼一走神,淑慧就搶了先機,雖然八阿哥找的地方,她倒是先招呼了八阿哥坐下。
八阿哥一時沒注意,被淑慧掌握了主動,心裡總有些不得勁兒,總覺得好像是淑慧的主場,自己纔是客場似得。
因此,他想了下,也就不與淑慧說那些廢話的寒暄,打太極了,直接問道,“康親王福晉,聽說你有些話與我說?”
淑慧還真有事想要他辦,便淡淡的一笑,“是有幾句話。”
八阿哥見她也不隱瞞,心裡倒也痛快了些,再怎麼樣,康親王福晉不過是個女人。
女人,能做什麼?自己的福晉脾氣比康親王福晉壞了不知道多少,也不過是些哭鬧小事,總出不了後宅。
淑慧卻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口,不過她信不過八阿哥,並沒有真正的入口茶水,甚至沒有接觸杯沿。
八阿哥見她這樣,心裡就有點急了,他可不會相信康親王福晉特地找自己來,還要親自面見,就是和自己一道喝茶的。
淑慧觀察了一下八阿哥的神色,滿意的笑了,放下茶盞方纔道,“外面的流言,我也是聽說了。”
八阿哥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一瞬間有那麼點緊張,“你真不會以爲是我乾的吧?”
說完了,他又有些後悔了,自己這話說的,有點露怯了。
淑慧卻笑笑,“我還沒說完呢,我想說的是,外面的流言,我是不信的。如果你真有那個本事,把大阿哥,四阿哥和我們王爺謀害了,現在面上流言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你。”
這一句話可算是說到八阿哥的心坎裡了,他心裡早就想吐槽了。
不錯,他是有動機,而且很有動機,他面上看着也有那麼點勢力,似乎也有那個能力。
可是看着像是有那個能力,未必真有啊,他的勢力,都是虛的,他真有那個能力,還能讓這件事傳的滿大街都是?
不過被淑慧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又覺得有些打臉,畢竟被人指出,自己沒有能力。
尤其一個男人,被人直白的指出沒有權利,沒有人會喜歡的。
他面上溫潤如玉的表象也維持不住了。
八阿哥看着淑慧,與她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瞳直視,“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