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爵捏着電話的手再緊了緊,冷峻的五官卻沒多少變化了,嗓音聽起來只是涼涼的,道:“不是說曋氏要把城南的項目拿過去?還以爲你至少要待到年初。”
“我媽身體不好,先送一趟吧。”提起母親的身體,曋祁語氣裡透着擔心。
燕西爵這才似是而非的一笑,“難怪伯母忙着物色兒媳。”
曋祁側首看了看閉眼倚靠的蘇安淺,微蹙眉,剛要說掛電話,只聽燕西爵道:“蘇安淺肝不好,如果她真的不舒服,最好不要登機。”
很平淡的語調,就因爲太平淡,越發顯得他對她的瞭解之深。
然而說完那一句,燕西爵掛了電話,似乎不打算再管。
柯婉兒坐在一旁,轉首看他仰面閉目倚靠着,“不舒服嗎?”
燕西爵只拍了拍她覆上來的手,然後示意季成開車。
一路上他一直閉着眼,看起來很疲憊,所以柯婉兒哪怕想說話也找不到契機。
回到御景園,柯婉兒幫他脫了外套,“要不要我給你煮醒酒湯?”
燕西爵解領帶的手頓了頓,竟然覺得聽起來有些熟悉。
哦對了,蘇安淺做過一次醒酒茶,嚐起來還不錯,他沉默片刻,然後低低的“嗯”了一句。
被需要時一種肯定,柯婉兒笑着親了一下他的下巴,轉身去廚房。
燕西爵簡單洗個澡下來,她已經弄好了,只是他忘了柯婉兒幾乎不下廚,味道並沒有預料中的上口。
“怎麼了?”見他微蹙眉,柯婉兒也皺了眉。
男人放下瓷碗,“沒什麼,你先去休息,我還有事……”
“你又要出去麼?”柯婉兒頓時不高興,“不是我錯覺,是你最近真的一直避着跟我一起過夜!”
是麼?燕西爵眸眼微低,彈了彈指尖溼了的湯水。
他最近都在哪過夜?
不是公司,就是香雪苑,很不經意的習慣,今晚看來不止是習慣。
“別多想。”他低低的開口,走過去抱了抱柯婉兒,見她噘着嘴,男人才淡淡的笑了笑,“非要我說實話?”
柯婉兒心底一驚,她很想知道他最近爲什麼總是心不在焉,原本淡漠的脾氣,偶爾莫名其妙的煩躁,但又害怕聽到什麼。
燕西爵低眉看着她,笑了笑,“你廚藝不佳,湯那麼難喝,不是想要我命麼?”
玩笑的話裡,帶了點微微的親暱。柯婉兒心裡也跟着柔化,卻嗔怪的看他,“你又說人家不會下廚!”
雙手勾了他的脖子,“知道你喜歡會做飯的女人,我一定抽空好好學!”
燕西爵半揶揄的挑眉,“不敢勞煩柯大明星。”
“討厭!”女人笑着,倒也聽他的,上樓洗澡。
客廳裡安靜下來,男人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最後只剩溫涼一片。
季成在別墅門口抽了一根菸就見燕總走了出來,沒穿外套,領帶也解了,夜色裡整個人顯得隨性又沉冷。
站定後,燕西爵掏了打火機微微眯眼也點了一支菸,吐出菸圈時也沉聲問:“確定葉家和蘇氏一直都有來往?”
季成凝重的點頭,“嗯,不過葉家大概是察覺什麼,兩年多以前開始慢慢減少了合作,最後一宗也就是前兩個月蘇小姐求您的項目。”
男人輕輕彈着菸灰,幽幽低沉:“兩年多前?”
“也就是蘇家大少蘇欽辰入獄那段時間。”季成按着時間提醒道。
至於其中有什麼關聯,就不太清楚了。
燕西爵卻明鏡似的,“葉家對承衍有用?”
蘇欽辰入獄,葉家脫離蘇氏,幾個人裡邊,只可能是明承衍提點葉家了。
這麼一說,季成猛然醒悟,“那……”
“無礙,承衍和我不衝突,我就算真要滅了葉家,他還能跟我打一架不成?”燕西爵淡淡的一句,轉手扔掉菸頭。
季成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又問:“還去香雪苑嗎?”
燕西爵低眉,冷颼颼的一句:“去幹什麼?”
呃,季成一下子就聽出了主子不對勁的情緒,多一個字都不提了,只看着他緩緩往別墅裡走。
柯婉兒出浴,穿得很性感,白皙牛乳般的肌膚,朱脣一點紅。
男人卻只一眼掃過,不解風情,“穿好衣服,彆着涼了。”
柯婉兒微微撅嘴,藕臂纏上他,雖然他洗過澡,但還能聞到酒精味,越發顯得性感。
“外面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可是你都很少吻我。”她微微嬌嗔。
吻怎麼開始的並不重要,柯婉兒今晚只想跟他纏綿。
……
機場裡,下了車的蘇安淺臉色有些白,略微捂着腹部。
付嫣見了也皺着眉,“怎麼了這是?”
“都是我不好。”曋祁自責,擁着她,“淺淺喝了酒,身體不舒服。”
曋母一聽,“瞧這小臉白的,機場內有診所的,趕緊送過去看看!”
蘇安淺是真的沒料到會這麼難受,估計是這半年來喝酒的次數太多了,說不出哪裡難受,卻覺得快暈過去了。
醫生給她檢查完皺着眉,“肝功能不全怎麼還敢喝酒呢?”
付嫣一聽,擰眉,“什麼肝功能不全?我女兒身體一直很健康……”
蘇安淺心裡‘咯噔!’一下,忽然出聲打斷了醫生,“我其實沒什麼大礙,謝謝你醫生!”
她捐肝的事,沒一個人知道,或者說,除了被燕西爵莫名其妙猜到之外。
幾個人莫名的看着蘇安淺下了牀直往外走,怎麼也不肯再做檢查,都皺着眉。
“我真的沒事。”她努力的笑了笑。
最後曋祁才溫和的看了她,“要不,伯母您和我媽先走,我帶淺淺緩兩天再過去?”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這樣真上了飛機萬一出點什麼事。
等付嫣兩人上了飛機,曋祁才帶着她除了機場,往就近的酒店走。
已經快十一點,但周圍依舊是川流不息的人羣。
……
御景園,燕西爵的手機響了。
“不接了好不好?”柯婉兒嬌嬌的輕哼,酥胸貼着他,雙眼迷離。
可燕西爵離開她少許距離,也停了她貼過來的吻,接了電話。
“燕總,曋祁和蘇小姐在機場酒店開了房間。”
燕西爵薄脣抿着,頓了好幾秒,然後擡手開始繫上被柯婉兒解開只剩兩粒的襯衣釦子。
“西爵?你幹嘛……”柯婉兒看着男人從牀邊起身,抓過外套,捏着手機就往外走,一句話都沒有,不由得擰眉。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沒了。
又是這樣!
柯婉兒發泄的叫了一聲“燕西爵!”,粉拳砸在牀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氣哼哼的撥了電話,“到底查到沒有!”
那邊的人睡得半醒,被柯大小姐尖聲吵得皺眉,但爲了錢,都忍着,只陪着笑,“小姐,燕西爵不說高深莫測也深不見底,要查他有多少房產,每晚在哪住也真的不容易。”
“你不就要錢嗎?”柯婉兒鄙夷的扯了嘴角,“我給你!還有,讓你跟着的女人最好盯緊了!”
男人這才笑了笑,“那是自然!不過,你確定沒弄錯?我怎麼看落魄的蘇大小姐都是被曋祁看上了?”
跟燕西爵能有半毛錢關係?
“問那麼多小心閃了舌頭!”柯婉兒冷聲,掛了電話。
機場酒店。
蘇安淺一直皺着眉,進了房間纔看了曋祁,“我說真的,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媽跟伯母在一起很開心,讓她散散心,到時候我去接她,或者你不是說你過不久還要來嗎?”
曋祁似乎就沒聽她說話,“上去躺着,我給你叫點吃的,雖然住隔壁,但我也喝了不少,怕一睡下就照顧不到你了。”
“曋大哥!”蘇安淺急了,在他轉身出去之前抓了他的手。
曋祁的手心很熱,而她的有些涼,這讓他皺了眉,“怎麼這麼涼?”
蘇安淺想把手縮回去,他反而握緊了,輕輕搓揉着,一手把溫度調高。
蘇安淺比他矮很多,只能仰臉看着他,“就按我說的,行嗎?”
曋祁低眉暖着她的手,隨即纔將目光落在她臉上,很柔和,又帶着幾分低落,“你就這麼不喜歡跟我待在一起?”
她愣了愣,看着男人低垂的眉眼,有一瞬間的閃神。
“曋大哥……”
“淺淺。”曋祁打斷了她,聲音平緩真誠,“葉凌訂婚,你也參加了,也哭過了,還是忘不掉麼?”
蘇安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接話,她沒有想任何關於葉凌的事。
曋祁說:“我聽過你和他的事蹟,也看得出你很喜歡他,但緣分盡了,你還惦記着,這樣傷人傷己。”
傷人?她微蹙眉。
“我對你有好感,從未掩飾過。”他低低的說着,手心緊緊包着她。
他的氣息微微靠近時,蘇安淺只覺得心慌。
曋祁很英俊,很紳士,足夠迷人,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別的。
“曋大哥!”她忽而抽回手,“你喝多了……”
“我沒有淺淺。”曋祁堅定的看着她,溫聲:“我很清醒。”
“叮咚!”一聲忽然驚起的門鈴,讓蘇安淺心頭驀地一跳,竟然覺得慶幸。
曋祁看出來了,也沒說什麼,依舊是溫溫和和的,“可能是房間服務,你先上牀,穿太少了。”
她低頭看了看,還是禮服,晚宴上大家都那麼穿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看確實有些暴露。
等她轉身掀了被子,曋祁才往門口走,並沒有看貓眼。
一開門,他卻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