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韻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反而有幾分欣喜,“這纔是我認識的慕容馨兒,這些年她深居淺出的,我以爲她已經被你磨滅了性子,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這做母親的,爲了自己的孩子,能掩去一身的鋒芒,但也能爲了自己的孩子,披上戰甲。二弟,姮兒的婚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馨兒雖然不問世事,但是,若她想,重建玲瓏閣也只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你應該知道,她的那些個姐妹可都在等她。二弟,這一個是你摯愛的妻子,一個是你唯一的女兒,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不等羅榮卿講話,蘇芮韻也起身,腳步輕盈的離開。
蘇芮韻離開後,羅榮卿問羅榮華:“大哥,大嫂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大嫂說話一向直來直去的,這次你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羅榮卿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羅榮華的心情似乎也很好,說:“你大嫂第一次見馨兒的時候,就很喜歡她,後來馨兒爲了你,解散了玲瓏閣,在家過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她一直都覺得可惜。現在看到馨兒又有了當年的光彩,她自然是開心的。”羅榮華站起身來,說:“二弟,你的心思,我們也能猜到了七八分,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戟嘉能給姮兒的,許墨也能給她,戟嘉身後是皇上,他能依靠的也只是皇族的頭銜,可未來的許墨,會手握重兵,這個,可是戟嘉永遠都不可能有的。”
威嚴的大廳裡,只有羅榮卿一個人坐着,他喝了一口手裡的茶,竟然是苦的!
慕容馨兒來到湘菊苑,羅逸琛和羅軒明以及服侍的幾個婢女,都被關在了門外。
“又發脾氣了?”慕容馨兒問。
“她若真發脾氣了,我和軒明也就放心了,”羅逸琛解釋道:“她跑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和軒明反倒不放心了。”
“是啊,娘,”羅軒明說:“以往她不開心,鬧一場也就沒事了,她這麼安靜,我和大哥心裡就沒底了。”
慕容馨兒笑笑,說:“這姮兒生氣的時候,可沒少拿你們撒氣。如今她正氣頭上,你們還不躲着她點。”
羅逸琛笑笑,說:“自己家親妹妹,有什麼可躲的,只要她開心,撒氣就撒氣吧。”
慕容馨兒欣慰的笑了笑,她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問羅逸琛和羅軒明:“姮兒的蠻不講理那是出了名的,自小你們就沒少替她背黑鍋,爲什麼還要那樣慣着她寵着她?”
兩兄弟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羅軒明撓了撓頭,說:“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小時候,就覺得她胖嘟嘟的,很可愛,長大後,她最小,我們也就她一個妹妹,就忍不住想去寵她,疼她。大哥也是這樣,才任由她欺負的吧。”
羅逸琛道:“是啊,這大概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區別吧,軒明小時候我也沒有特別想去寵他,但是,看到姮兒就忍不住想要對她好,想看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然後跟在我們身後喊着哥哥!”
羅軒明不住的點頭,說:“就是這樣,就想她跟在我們身後喊哥哥,即使有時候無理取鬧,但只要她開心,我們就會覺得很開心。”
慕容馨兒說:“姮兒的壞脾氣,就是這樣被我們慣出來的。好了,你們兩個不用擔心了,回去休息吧,找了她那麼久,也累了。”
“那姮兒。。。”兩個哥哥都有些不放心。
“沒事,我在這呢。”慕容馨兒說。
羅軒明有些擔心,“她剛和爹吵過,我們有些擔心,不止她,還有爹,姮兒說的話,傷到爹了。”
慕容馨兒寬慰道:“她和你爹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也是因爲沒把話講開,等說開了,也就沒什麼了。”
羅逸琛還是有些不放心,說:“姮兒性子衝動,我們怕她闖禍。”
羅軒明補充道:“這次可是皇族的人,還是看着她一點好。”
慕容馨兒說:“放心吧,我會看着她的,而且,你們的妹妹也是有分寸的。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你們都還有各自的事要做。”
羅逸琛和羅軒明這才帶着對妹妹的擔心離去。
慕容馨兒試着推門,門沒有拴上,慕容馨兒獨身一人進了房間,羅玉姮就站在門後面,手裡還拿着門栓,慕容馨兒問:“你哥哥的話,都聽到了?”
羅玉姮嘟着嘴,不說話,身後花架上的一盆蘭花,被她揪了一地的葉子,桌子上的碗碟也碎了一地。
“那麼多人在乎你,你這樣,讓他們多擔心。”慕容馨兒拿過她的手,用手絹擦着她撕葉子留在手上綠色的汁液。
羅玉姮依然嘟着嘴,不說話,眼淚卻在眼眶中打轉。
手擦乾淨了,慕容馨兒問:“你到底在生什麼氣?是氣戟嘉突然來提前,還是氣你爹沒有當場回絕他?”
羅玉姮走到一邊,說:“我只想爹有一次能站在我這一邊。”
慕容馨兒走到她身邊,說:“你爹從來都站在你這邊,姮兒,你爹是最疼你的,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羅玉姮微微仰頭,不讓眼淚流下來,說:“可我就是想看到他爲我着急的樣子,我想知道他是在乎我、疼我、愛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說他疼我、愛我,可我真的感覺不到,娘,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我連感覺都感覺不到他的疼愛,哪怕只是稍微的在乎,我也是感覺不到,”
慕容馨兒的手搭在羅玉姮的肩上,柔聲解釋道:“姮兒,想要撐起一個家並不容易,而你爹,需要撐起的不止有羅家,他要爲你們的以後做打算,既要保證你們的安全,又不想你們以後生活的那麼辛苦,姮兒,你爹纔是最累最辛苦的。
我知道,你生你的爹的氣,並不是是因爲你爹沒有當場回絕戟嘉的提親,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不會不懂,”慕容馨兒撫摸着羅玉姮的頭髮,道:“你爹把所有的責任都抗在肩上,只是想給你和你的兩個哥哥一些自由,羅家的重擔不是輕易能挑的起來的,姮兒,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爹的,他肩上所承擔的責任,遠遠不是你我能夠想像的。他顧了大家,就顧不了小家的喜悲了。”
羅玉姮順勢靠在慕容馨兒的肩上,問:“爹會答應嗎?”
慕容馨兒說:“姮兒,你應該相信你爹。”
“我能相信他嗎?”
慕容馨兒無聲的嘆息還是被羅玉姮察覺到了,她不想她難過,羅玉姮吸了吸鼻子,對她說:“娘,我剛纔是太沖動了,您別生氣。”
慕容馨兒摸了摸她的頭髮。
看着慕容馨兒一籌莫展的樣子,羅玉姮說:“娘,您和哥哥放心,我知道戟嘉意味着什麼,也知道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我不會做出讓羅家爲難的事的!”
慕容馨兒欣慰的點了點頭。
戟嘉住在皇宮,羅玉姮想見他並不容易,她只能在家裡等,等戟嘉上門時和他說清楚,兩天後,馬丞相才登門問詢羅家對這門親事的結果。
羅玉姮躲在大廳外,悄悄聽馬丞相和他父親與大伯的談話,馬丞相所說無非就是誇讚她和戟嘉的話,還提到他們成婚的好處,還有婚後皇族許給羅家的各種功名,羅玉姮心想,最後的話應該纔是正題吧,戟嘉愛慕她?倒不如說他們愛慕皇族與羅家聯姻帶給彼此雙方的好處更確切!
羅榮華與羅容卿雖各種推辭,但馬丞相好似聽不懂一般,只一個勁的勸說,羅玉姮也明白,他也是受人所託,而這個所託之人,他還不能拒絕。
聽到這裡,羅玉姮就知道他們是說不出什麼結果了,她轉身就直接去丞相府找馬博文。
“幫我帶個話給戟嘉小王爺,我要見他。”羅玉姮清楚明瞭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小王爺住在宮中,我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
“你就直接說,這個話你是帶還是不帶?”羅玉姮有些煩躁。
周怡馨對馬博文說:“明日上朝,無論如何,你都要想辦法,把姮兒的話帶給小王爺。”
“姮兒所託之事,我自會竭盡全力去辦。”馬博文想了想,問羅玉姮:“後天,在醉月樓如何?”
“可以。”羅玉姮答道。
話說完後,三個人都不在講話,氣氛有些尷尬。
羅玉姮問馬博文:“戟嘉此次來沭陽城的目的,你早就知道?”
馬博文舉起三個手指,對天發誓:“我對天發誓,我真不知道戟嘉小王爺來沭陽城的目的,我也是等到他請我爹去做媒時我才知道的。”
羅玉姮審視的看着他。
馬博文道:“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被嚇到了,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我本來也不想我爹管的,可是,皇上也發話了,我爹根本沒辦法拒絕。”
周怡馨補充道:“博文知道這件事後,還特意去打聽了,他的老師就是代表沁陽王來的,而且他還請了皇上出面促成此時。你也應該知道,皇上出面,我們即使不想插手,也只能依旨辦事。還有,博文說,你不會答應嫁給戟嘉的,所以前兩天他就已經去勸說過小王爺了。”
羅玉姮詢問似的看着馬博文。
馬博文說:“戟嘉小王爺本來是想讓皇上直接給你們賜婚的,皇上賜婚,即使你羅家勢力在強大,也不能公然違抗聖旨的。我試着去勸說他,讓他儘量徵求你的同意,這樣一來,至少你有時間去想對策了。小王爺有皇上,而我只是一個臣子,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羅玉姮相信馬博文的話,“你的這份心意我領了。怡馨月份大了,你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臨走時,她又囑咐道:“如果可以,儘量安排我們早些見面。”
馬博文不負所托,第二天早朝一結束,就尋了個理由見了戟嘉,羅玉姮有約,戟嘉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