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鏟???一??以畫奪魂?（17）
後半夜的時候，洞掏到了福音堂摟下。二狗鑽出來說：“當家的，到地方了，只剩下草紙薄的牆皮，一戳就透。”
李鴨子親自鑽進去察看了一番，磚基已經掏開，手輕點留下的那層石灰攪拌着牛毛的牆皮，還真是，吹口氣都會掉下來。他回到上面，揮着手把幾個人都趕進屋去，說：“活就先這樣兒，趕緊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咱吃他馬家牛肉湯館，晌午咱牛肉就着酒，後晌咱還睡大覺，天落黑出東西，出完東西逛他孃的窯子！”
幾個人躺在一層攤開的乾草上，無言無語地馬上就睡去了。雞叫三遍天放亮，李鴨子把一頂爛草帽往頭上一龕，?着竹籃出去了。不大一會兒，半籃子肉，半籃子火燒饃，一桶肥得泛着油花浮着蔥花的肉湯都買回來。他進門就罵：“日他娘，我前邊走，**後跟了幾條狗，快去把大門插上。”
吃罷了飯，還弄啥？老鱉頭問李鴨子：“當家的，我該去了吧，叫人到哪裡接東西？”
李鴨子頓了頓說：“按說你還是咱門裡的人，可這事情是一手託兩家。他們拉桿子的都是全武行，咱不能不防，你先去把錢拿到手，不論多少都分你娃子三成。”
老鱉頭高興地先走了，李鴨子吩咐二狗悄沒聲兒跟着溜住他，“有啥蹊蹺趕緊回來報信兒——俺倆在火車站！”
李鴨子跟鑽地龍到了火車站，在候車室揀人多的地方往牆根一靠，一包花生米一斤鹹牛肉一壺紅薯乾燒酒，很滋潤地喝起來。兩頂麥茬蹄兒涼帽遮着臉，看不見喝酒人，只看見大圓帽子亂晃盪。
錯晌午，二狗找到了他們，神神秘秘地說：“老鱉頭在院子裡等着嘞。”
鑽地龍問：“沒有啥蹊蹺吧？”
二狗白了他一眼說：“俺二狗就沒有一點眼力勁？”
李鴨子對二狗說：“你去把他帶到車站對面的酒館，就說俺倆在那兒喝酒嘞。”
三個人分頭出了火車站的候車室，二狗去叫老鱉頭，李鴨子和鑽地龍進到酒館裡又點菜要酒地擺出一副樣子來。不大一會兒，二狗就帶着老鱉頭進了酒館，李鴨子埋怨道：“辦一丁點兒事就去了恁長時間，想等俺喝多了，你再上勁出俺的洋相呀？”
老鱉頭一邊擦汗一邊連忙捏了一塊肉塞嘴裡，賤笑着說：“真沒敢耽誤一會兒，肚子餓扁了，腿也跑軟了。”
李鴨子朝他一伸手，醉眼朦朧地說：“拿來。”
老鱉頭趕緊把懷裡揣着的一個小包裹遞過去，嘴咬到李鴨子的耳朵上說：“當家的，這回全是黃貨。”說着激動得把長脖子一伸一伸。
李鴨子用手在桌子下面掂量掂量，說：“不論你打拐沒有，完事有你三成。你們三個在這兒耍，天擦黑進院子。”說着站起身要走。
老鱉頭連忙問：“當家的，讓人家到哪兒接東西？”
李鴨子瞪了他一眼說：“這還用你操心？”說着自己一個人出去了。他實際已經想好了，等把古器弄出來，放在院子裡就走人，讓老鱉頭自己找人來拉走，跟土匪兩下里不見面。這是啥好的事，傳出去會壞了自己的名聲！他這一會兒最要緊的是把這些錢藏到幹店的房間裡。
天一落黑，幾個人陸陸續續如幽靈般回到院子裡。多餘的話沒有，只靠眼色和習慣，就配合默契地行動起來。鑽地龍先進去，很快就帶出一個物件來，興奮地對李鴨子說：“當家的，都還是咱的古器，一件子也不少。”
李鴨子說：“那就一件子不少地拿回來，叫這個洋雜種哭去。”
鑽地龍又像老鼠樣縮回到洞裡頭。
盜洞狹窄地只可容下一個人，每一次進出也只能拿一件東西，說是拿，毋寧說是如老鼠般的手嘴並用，幾個人換着出出進進，一時也拿不出許多東西。李鴨子盤着腿靜靜地坐在洞口，看着一件件熟悉的古器，剛剛出手又回到自己的手上，就像一個收放自如的魔術師般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