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
文雅琦踏着輕快愉悅的步伐走進辦公室,朝楚羽寒的座位走去。
「雅琦,怎麼今天早上心情這麼好?」
楚羽寒和文雅琦同是睛芳國小的老師,感情好得沒話說。
雅琦曾戲謔地對羽寒說:「以妳師大畢業的學歷,竟紓尊降貴到這所小學校『伺候』一羣毛頭小子,未免太委屈了你吧?」
羽寒則輕輕柔柔地笑道:「我喜歡和小孩子在一起,他們不懂得成人世界裡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天真而活潑,看着他們滿足燦爛的笑容,我的心也快樂而自得。」
雅琦只能無奈地猛搖頭。「不切實際的小妮子。」
雖然她們的見解時有分歧,卻絲毫不影響兩人的友情。
「能見到我心儀已久的偶像,心情當然好啦!」雅琦像只快樂的麻雀般的嚷着。
「偶像?誰呀?」羽寒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蜜餞,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雅琦反常得沒有搶回她的零食,徑自陶醉在自己的美夢中。「就是在商業界叱吒風雲的冷麪笑匠,同時也是臺北最有身價的單身漢,女人心目中多金、英俊又瀟灑的白馬王子凌孟樵啊!」
「嗯,然後呢?」羽寒又丟一顆蜜餞入口,雅琦還是反常得沒有呼天搶地求她嘴下留情。
「然後?喔,妳知道的嘛,我姊夫在商場上也小有名氣,所以有一個商業宴會邀請他出席,正好我姊有事,所以我就充當女伴陪我姊夫出席,正好凌孟樵也出席那場宴會。天哪!」她唱作俱佳地讚歎道。「妳一定沒辦法想象世界上還有這麼帥的男人,簡直是碩果僅存的美男子。」
「等等,控制一下妳激昂的情緒好嗎?還有,擦一下你流下的口水。」羽寒仍是一副無動於衷、不慍不火的態度。
「討厭,我是說真的。」雅琦白了羽寒一眼,又繼續沉醉在自己的浪漫情懷中。「他不僅長得一表人才、氣宇軒昂,翩翩風度更是風靡全場,不曉得偷走多少純情少女心。」
「那又怎樣?他長得帥是他家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她就不覺得凌孟樵有什麼地方吸引人,充其量就長得好看一點罷了,她甚至還希望他從這個世界消失,免得她想到他就有氣。
凌孟樵是她嫂嫂凌念築唯一的哥哥,如果雅琦小妮子知道這則消息,不曉得會不會興奮得昏倒?爲了避免這種慘劇,羽寒想了想,還是瞞着她比較好。
「唉呀,有點幻想力嘛!妳爲什麼不想想或許在某個機緣巧合下,你們能結識對方,繼而相知、相戀、最後締結白首盟約,互許生生世世情呢?」
羽寒終於有表情了──一副被打敗的表情。
天哪!
地呀!
誰來救她脫離眼前這個腦袋顯然無法正常運作的女人?
「雅琦,」羽寒重重嘆了口氣。「妳還真是無可救藥。」
雅琦迷迷糊糊地望着羽寒。「怎麼了?我說了什麼不對勁的話了嗎?否則妳幹麼用那種看世紀大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妳不知道?」羽寒僅餘的只有悲慘的表情。「我楚羽寒現在正式宣佈敗在文雅琦手中,完全……不,是徹底地被妳打敗了。」
「我能知道我是如何戰勝妳的嗎?」
羽寒仍是大搖其頭。「拜託,文大小姐,妳才見凌孟樵一面而已,而妳卻說得好像非君莫嫁似的。」
原本羽寒預期雅琦會意識到自己的荒謬而大笑出聲。然而,她非但沒有大笑,接下來說出的話反而讓羽寒懷疑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如果他肯向我求婚,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什麼?完了、完了!」羽寒跳了起來,在室內緊張地來回踱步。「妳受的刺激顯然不小,這下該如何是好?」
「去你的!」雅琦沒好氣地罵道。「本姑娘正常得很。」
「那妳剛纔怎麼……」
「那是因爲妳沒見過他,否則妳也會和我有同樣的反應。」
「什麼反應?天雷勾動地火,還是乾柴碰上烈火?」有那麼誇張嗎?她和凌孟樵也時常見面,爲什麼她就沒感覺?
「都不是,是水乳交融。」
「水你的頭啦!」羽寒噗嗤一笑。「說真的,若真要問我欣賞凌孟樵哪一點,那應該是他在商場所展現出來的幹練、果敢、自信、犀利獨到的見解和行事作風。不可否認,他的確有如一陣旋風般席捲了整個商業界,扮演着舉足輕重的角色。」
「所以呀,如此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如果看得上我,我又怎麼會拒人千里?」雅琦點頭附和着。
「可是妳卻忽略了他的遊戲人間和風流倜儻,這種人怎會是感情專一的人呢?」說得更明白一點,她楚羽寒恨透這種用情不專的男人了!
雅琦不以爲然地反駁。「雖然各大報的綜藝版時有凌孟樵和某位知名女星或名媛淑女走得很近的花邊新聞,但是若能和多情的他共譜一段浪漫戀曲也是一件很美的事,妳說對不對?」
「是哦,妳繼續作妳的白日夢,本小姐無暇奉陪。」羽寒抓起課本就往門口走去。
「羽寒,妳去哪?」
「上課啦!妳口中那羣毛頭小子恐怕已經吵翻天了。」
「那妳快去,我這節沒課,打算留下來繼續想我的夢中情人。」
羽寒搖搖頭,笑着離開辦公室。
※※※
羽寒踏進祥安醫院大門,朝普通病房走去。她大嫂凌念築兩天前生下一名小女嬰,如今正在醫院靜養。
「嗨,念築,妳還好吧?」羽寒打開病房的門,拉了把椅子在牀邊坐下。
「好──」念築拉長了尾音。「慘!」
羽寒格格直笑。「這話千萬別讓我哥聽到,否則他會宰了替妳接生的一干人員。妳就不知道,妳進產房的那段時間,大哥差點把產房前的地板踏破,然後不斷自責自己不該讓妳承受這種痛苦,又說他當初應該念婦科,才能和妳『同甘共苦』。」羽寒一臉「妳老公沒救了」的悲慘樣。「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誇張的男人,若是生小孩可以代替,我敢打包票,他會選擇自己生!」
念築臉上漾着絲絲甜蜜笑容。「書淮是個好丈夫。」
「你們在討論什麼?能讓我參一腳嗎?」楚書淮溫文的嗓音在門口響起,走至牀邊,他低下頭在念築脣上輕輕一啄,然後坐在牀緣輕擁着她的肩。
羽寒在一旁看着,發出抗議。「喂,你們旁若無人的親熱,不怕傷到我這個形單影隻的失意女子嗎?」
楚書淮臉上可是半絲愧疚也沒有。「反正妳已經習慣成自然、久病成良醫了嘛!」
羽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指控着。「喂,楚書淮,太忘恩負義了吧?要是沒有小妹我,今天你們能在這裡眉目傳情、肉麻當有趣嗎?」
「失敬、失敬!爲兄的我在此向小妹妳陪不是,但不知妳要我如何報答妳這個居功厥偉的大恩人?」
羽寒尚未回話,念築已搶得先機,和書淮一搭一唱的唱起雙簧。「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對症下藥,早點爲羽寒物色如意郎君啊!」
「有道理,可是……」書淮沉吟了一會兒。「要到哪裡去找肯『犧牲小我』這種有偉大情操的男人呢?傷腦筋!」
「說得也是哦!世上有哪個男人會委屈自己,壯烈犧牲……」
「你們給我閉嘴!」羽寒氣咻咻地大吼着。「解釋清楚,什麼叫『犧牲小我』?」
「即謂地獄總是得有人下。」書淮懶懶地回答。
身爲人家的大哥,楚書淮說這種話還真是可惡透頂,偏偏又實在得沒話講。
「楚──書──淮!」羽寒惱火地叫。
正待發作時,一陣低沉迷人的聲音倏地響起。「裡面在開戰嗎?戰火喧天,火藥味十足……」凌孟樵一推開門,立即發現苗頭不對。「喔哦!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那你還趕來送死?」羽寒將矛頭指向他。
孟樵無視她的火氣,從容自若地坐下。「姑娘家火氣別那麼大,當心嫁不出去。」
「幹你啥事?」她悻悻地回嘴。「你老人家三十二歲高齡都不緊張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凌孟樵和楚羽寒相處的模式一向是針鋒相對,場面火爆;羽寒不服輸,而孟樵又特別愛逗她,結果往往把羽寒氣得暴跳如雷。
「頭一次有人稱而立之年的男人爲『老人家』,妳挺可愛的。」孟樵意外地沒有反駁,反而笑着俯近她,耀眼迷人的笑容差點讓羽寒看呆了。
念築和書淮對望一眼,眼中明顯透露着:他們之間值得玩味!!
「把你噁心的臉孔離我遠一點。」羽寒臉孔微微發熱。
又是一句他沒聽過的形容詞。「如果妳能說:『請將閣下俊逸的尊容移開。』或許我會考慮。」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自戀。」她離開椅子,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孟樵靠她太近,使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心一陣悸動。
「是自信,不是自戀。」
「你不只是自大得讓人受不了,你的臉皮厚度也不容小覷。」
「多謝謬讚。」反正他是皮到底了。
打孃胎出來,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羽寒氣呼呼地想。
「我又得罪妳了?否則妳怎麼又準備噴火!?」他一臉無辜。
愈是這樣,羽寒就愈覺得自己像小丑般被他耍着玩,鬱卒啊!
念築很聰明的躲在書淮的懷中偷笑,書淮則光明正大地咧嘴大笑。
一整晚,孟樵總像貓逗老鼠般逗弄着羽寒,氣得羽寒差點跳腳,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孟樵恐怕早已「陣亡」了!
稍晚,羽寒準備回家時,念築說:「哥,你送羽寒回去。」
「我?」孟樵指着自己。
「是啊,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很危險。」
而書淮則說:「認命吧,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孟樵聽出書淮的弦外之音,說:「想都別想,楚書淮,你別指望我會是那個『犧牲小我』的白癡男人!」
「凌孟樵!」羽寒再笨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纔不稀罕你送。」
「別任性了,說實在,我也不放心妳一個人回家。」孟樵難得如此友善。
太慢了,這遲來的友誼羽寒並不領情。「我不稀罕你的關心。」
「不,妳誤會了,我不是擔心妳,我是擔心那個瞎了眼的登徒子。」
念築和書淮同時爆笑出聲;羽寒則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下地獄去吧!」她生氣的甩開門離去。
念築費力止住笑。「老天,哥,你……你把她氣壞了!」
「我得趕快去追那個火爆小妞了,否則真的發生事情就糟了。」孟樵急着開門追了上去。
念築和書淮面面相覷了三秒鐘,再度放聲大笑。
※※※
羽寒踏出醫院大門,心中還不停地詛咒天殺的凌孟樵。
「羽寒,」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她身邊,孟樵搖下車窗。「上車吧!」
「你叫我上車我就該乖乖上車嗎?」羽寒轉過身,怒氣衝衝。
「大小姐,我錯了,我口不擇言、口沒遮攔,我向妳道歉,行不行?」
「哼!」她餘慍未消。
「楚羽寒,妳的氣量未免太狹小了吧,我都道歉了,妳還記恨?」
「我纔不是!」
「那妳爲什麼不敢讓我送妳回家,是怕自己忍不住,會對我投懷送抱?」他晶亮深沉的眸子緊盯住她,有絲難察的異樣光彩。
「纔怪!上車就上車,怕你啊?」直到上了車,她才發現自己好像中了人家的激將法,尤其在捕捉到他一閃而逝的詭譎笑容後。
她指控道:「我發現你很奸。」
是妳太笨了!這句話差點衝口而出。「這是我衆多的優點之一。」
羽寒閉上嘴,不理這個令她吐血的男人,孟樵也不再多言,將注意力放在開車上。
不知從何時開始,羽寒將目光停駐在孟樵完美的側臉上。
他有一副剛毅突出的五官、深遠明亮的黑眸,脣畔總是掛着一抹淡淡的、冷冷的笑容,更增添了一股卓然出衆的風采、狂傲不羈的味道,他絕對有足夠的能力擄獲所有來不及設防的女性芳心!
天!他真是個挺拔出衆的男人!羽寒在心中暗自讚歎道。
他和楚書淮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書淮是那種溫文儒雅型的男人,沉穩而厚道,渾身上下散發着迷人的書生氣息。而凌孟樵則是那種瀟灑不羈、冷峻而迷人型的男人,他像狂風、像烈陽,讓人不自覺地受他吸引。
羽寒十分清楚他是那種不可認真的對象,他那玩世不恭的神采在提醒着她:他是個危險人物!
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她想,如果此刻他向她求婚,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意識到自己荒誕的想法後,她不由一驚!
糟糕,難不成她被文雅琦給洗腦了!?
孟樵將車停在她家門口,轉頭望向身旁的羽寒,目光正好和來不及移開視線的她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脣角閃現一抹似笑非笑的可惡笑容,戲謔地瞅着她。「妳在欣賞我嗎?」
被說中心事的羽寒臉一紅,半惱怒地啐道:「你少不要臉了,我還在考慮回家後要不要洗眼睛呢!」
「那剛纔色迷迷地盯着我瞧、巴不得吃了我的女人是誰?」清亮如星的眼眸中,閃爍的笑意更晶燦了。
羽寒死命地瞪着他,要不是她太有自制力,粉拳早揮向他那張人人妒羨的俊臉了。
「要是有機會,我真想看看你上輩子是不是也這麼可惡,不要臉兼惹人厭!」她上輩子不知道欠了他什麼債沒還,這輩子活該讓他這麼逗着玩!
「跟妳說我們默契絕佳妳還不信,我正好也在想,希望知道上輩子我們是不是衆人稱羨的人間鴛鴦,生生世世的夫妻命。」
羽寒一副看智障兒的表情盯着他好一會兒,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我問你,一加一等於多少?」
孟樵愣了一下,他們什麼時候扯到數學問題了他怎麼不知道?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孟樵還是乖乖回答:「二呀!」
羽寒吁了口氣。「對嘛,很正常呀,但你怎麼會說這種連白癡都想笑你的蠢話呢?」
孟樵一窒,繼而朗聲大笑。「妳好可愛,我發現我愈來愈欣賞妳了。」
她嗤之以鼻。「可惜我不欣賞你,你一點也不可愛。」
「是嗎?妳流露着情意的眼光告訴我,妳口是心非哦!」他賊賊地笑道。
她重重的、近乎無力地嘆了口氣。「凌孟樵,我絕對敢肯定上輩子和你結下了不小的樑子。」
「我以爲妳會認爲結下了不解的情緣。」他「含情脈脈」地望着她,努力控制臉部奔竄的笑意。
天啊!她快出聲了。「人最可悲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告訴你,莫過於自欺欺人和沒有自知之明,恰巧你兩樣都犯了。而我,活了二十三年,最大的錯誤就在認識了你!如果從下一秒開始,你能從此自我生命中消失,我會痛哭流涕的感謝上蒼的恩賜。」
「噢,我的心碎了,枉我對妳一片真情,一往情深,執着癡心,妳居然狠心傷害我,我怎麼這麼命苦哇!」他「悽悽切切」、眩然欲泣的低訴,聽得羽寒直翻白眼。
「神經病!」她白他一眼,打開車門。
「妳真的就這麼『拋棄』了我?」他哀怨地問。
唉,這男人病得不輕吶!好吧,看他可憐,轉回頭,她以無盡同情的口吻拍拍他的肩。「小朋友,乖乖聽話,早點回去,你吃藥的時間到了。」
孟樵終於剋制不住,逸出一陣朗笑。「謝謝阿姨的關心,我會聽話當個好寶寶,阿姨再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在她頰上迅速一啄,然後立刻腳底抹油,逃離肇事現場。
羽寒足足呆愣了三十秒,回過神時,嫣頰已紅透──是羞紅還是氣紅的?誰知道?
「凌──孟──樵!」她惱火地大叫,而孟樵,早溜之大吉了。
※※※
羽寒推開客廳的門,發現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爸,還沒睡呀!」
楚慕風放下報紙說道:「我的寶貝女兒還沒回家,我怎麼能放心去睡覺?」
羽寒坐在父親身旁,撒嬌地圈住他的脖子,充分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憨。「爸,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小寒最愛您了。」
「少來了,妳這丫頭怎麼連老爸的老豆腐都要吃?」楚慕風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那是因爲您的女兒乏人問津,身旁連只蒼蠅蚊子都看不到。只好拿自己的老爸濫竽充數,稍慰我的寂寞芳心囉!」
「是嗎?那馮家薰呢?」
「他?」羽寒皺了皺眉。「爸,他和我一點……不,是半點關係也沒有!他是我那班學生的數學老師,如此而已。」
「人家可不是這麼想的哦!想想,人家可是碩士的學歷,他肯屈就自己去那一間小學教什麼勞什子數學,又對妳猛獻殷勤,難道不是爲了近水樓臺先得月?」
「爸,你少胡扯,他只是……只是常和我討論班上的學生問題,又湊巧和我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纔不是您想的那樣。」羽寒結結巴巴地解釋。
「是啊,他和誰不談得來,偏偏和妳談得來;和誰不順路,偏偏能和妳順路,可以常常『順道』載妳回家。」楚慕風賊賊地笑道。
「爸,」羽寒真的急了,連忙解釋。「您真的誤會了,我和他真的只有同事的情誼,他對我怎樣我不知道,但是我對他絕對不會產生純友誼以外的感情,這點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您。」
「妳就這麼肯定自己對他不會產生愛情?」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由某個角度看來他的確是不錯的交往對象,但是他激不起我心湖的浪花,我就是很直覺的知道他不是我等待的那個人。」
揉了揉女兒的髮絲。「那妳找到可以使妳心湖捲起千堆雪的男人了嗎?」
羽寒的腦中沒來由地浮起一張冷峻英挺的出色臉孔,她一驚,猛力甩甩頭,想將此刻不該出現的影子甩出腦海。
「女兒啊,小心把頭給甩掉了,沒有就沒有嘛,幹麼那麼激動?」他神色一正,斂去了脣邊的笑容。「小寒,如果妳對馮家薰沒有感覺的話就得儘早對他說個明白,拖愈久對他造成的傷害就愈深,知道嗎?」
望着父親慎重的表情,她不由噗嗤一笑。「爸,您太杞人憂天了,人家又沒有對我表示過什麼,或許他只當我是朋友,瞧您緊張成這個樣子。」
「世界上有哪個男人會花那麼多心思和時間,只爲了交一個『朋友』?」楚慕風暗笑女兒的天真。
「爸!」羽寒有些失措地喚道。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妳一向很自主,我想妳一定有辦法解決自己的事。包括那位讓妳搖到頭都快掉下來的仁兄。」楚慕風若有所指地說。
羽寒再次震驚地望向父親。「爸,您在說什麼?」
楚慕風失笑了。「怎麼,妳以爲我真的老到看不出女兒有心事嗎?」
羽寒只能默默低下頭去,無言以對。
「女兒,如果妳真的遇到令妳心動的男人,那麼妳一定要好好把握,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知不知道?」他語重心長地說。
怎會突然想起孟樵?真是不合邏輯。
方纔被他親過的右頰沒來由地感到,紅潮又竄上粉頰,蔓延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