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博弈漠然的看着這一切,心裡也說不清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如果陶陶,是抱着別的男人哭,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陶陶的最愛,他都可以無所畏懼的上前去揍他一頓。不管怎麼說,他在心裡愛了陶陶那麼多年,看到有男人惹哭了自己愛的人,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這個他最愛的女生,愛着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哥哥。
不用說都知道她自己有多麼難受了,羅博弈心想,就不要給她添亂了。心裡沒有了以前的怒火一般的難受,只是冷冷的靜,跟死了一般。
“不要胡鬧了!”陶然親暱的拍着陶陶的背,像以前一樣安慰喜歡折騰人的寶貝妹妹,心裡單純的以爲,她這一次又是胡鬧而已。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那時候有女生因爲向他表白,而被陶陶嚇跑。她甚至惡作劇的扮成男生勾搭喜歡她哥哥的女生,以此來趕走那些打着她哥哥主意的‘不良少女’。
對於陶陶的這些誇張的舉動,陶然從來都是摸着她的頭,寵溺的笑笑,隨意帶過。可是如今,他碰到讓自己心疼的女孩子,他想要呵護一生的女孩子。他明明比卓越先認識羽衣,可是最後卻只能讓步。這樣的安排,他不明白……可是喜歡的心情,誰都阻止不了……他仍然那麼喜歡她……
“你認爲我是在胡鬧嗎?”陶陶一把推開陶然,“我這樣子像是在胡鬧嗎?”她冷冷的笑了一聲,走完,徑自的走到我面前。
看着滿臉淚痕的陶陶,我的心裡一陣揪疼。以前她也明知道陶然喜歡我的啊?她甚至還開着玩笑說如果嫂子是別人,她寧願是我,可是如今……一切都變成了不可收拾的模樣!
“陶——”話還沒說完,只感覺到左臉一片火辣辣的疼。
“你這是幹什麼?”陶然看到無辜捱打的羽衣,衝到羽衣身邊,擋在她面前。他是最清楚自己的妹妹是多麼蠻橫無理的,是他喜歡羽衣,現在卻讓羽衣無故遭罪。
“對不起,羽衣。”陶陶微笑着,這是我見過她最失常的狀態。“我必須用這一耳光打斷我們的友誼。”
“不要。”不知道是因爲臉疼,還是因爲心疼,哽咽的說出這兩個字。淚眼婆娑的看着陶陶,心裡不明白,爲什麼在這一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裡,世界就變了一個模樣!
“從現在開始,”她停頓了片刻,“我們就是敵人了,你不要怪我。從小我就喜歡哥哥,只是因爲還小,不知道是怎樣一種喜歡。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如果讓哥哥和別人在一起,我會接受不了。”
對於陶陶愛上自己的親哥哥,這樣一個應該可以被冠名爲‘亂,倫’的狀況。我明白得這麼晚,當事情來得這麼突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陶然現在心裡一片混亂,看到羽衣被自己的妹妹打了,心裡揪成一團。他從小就寵愛着陶陶,給她全部她想要的,連重話都沒捨得說過。現在這樣的局面,還真是讓他無所適從……
“哥哥,”陶陶走到陶然和羽衣跟前,看到他心疼的扶着羽衣的樣子,心裡也道不清是種什麼滋味。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使命驅使着她。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浮現着燦爛的笑,裡面看不出一點悲傷的遺蹟。“你說,親兄妹有在一起的可能嗎?”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因爲——任誰都知道,這是一個沒有肯定答案的問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就像漫長了半個世紀。
“博弈……”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陶然的回答,陶陶心裡一片徹底的涼。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一個多麼難以回答的問題呢!比哥哥他做的高數題還要難上好多倍的吧?不然,他怎麼思考了那麼久?“我們走吧。”說完,轉身,徑自離開。
看到陶陶走了,博弈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兒,趕緊的跟上了腳步。
“拜託你……照顧好她!”看着羅博弈的背影,陶然艱難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羅博弈的身形僵硬了片刻,扯動了一下嘴角:“不用說我也知道!”說完,頭也沒回的離去。
夜,黑得深沉。像藏在心裡的城府,永遠不知道盡頭。
“爲什麼不攔着她?”隔了很久,看着空洞的夜,我終於冒出這樣一句話。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陶然痛苦的蹲下身子,抱着頭,錯誤的以爲可以甩掉痛苦。
“不知道?”聽到這樣的回答,我冷笑。“你怎麼可以不知道?”我粗魯的推了一下陶然,沒有防備的他,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羽衣?”看着突然爆發的羽衣,陶然有些詫異。畢竟在他的印象裡,羽衣可是一個溫柔可愛到有些嫵媚的女孩子。那樣的她,跟暴力是一點兒關係都扯不上的。
看到臉上表情驚訝的陶然,猜到他整個人變得可能有那麼些正常了,也沒注意到自己的陣勢到底有多麼壓迫人。
“也對,深陷其中的人怎麼可能知道?”看着陶然的眼睛,我說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意思?”陶然有些茫然的看着羽衣,不太懂她的話裡究竟指的是什麼。心裡,卻又有些害怕,只是,他自己也沒有明白,究竟在擔心什麼。
那麼突然的,我微笑了一下。這樣的笑容,讓微涼到有些緊張的夜,變得稍微靜謐了一些。也讓陶然的心,不知不覺的開始敞開。
“把你的手,放在你心的位置。”看着溫柔的羽衣,陶然感覺很舒心。這讓他感覺羽衣的話,似乎有魔力一般,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了左邊胸口的位置上。
我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剎那,陶然感覺心臟所在的位置,傳來壓迫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能呼吸。
“問問你自己,你愛我嗎?”我又不是傻子,儘管有些遲鈍,總不至於這麼多年了,不知道這個男生一直對自己有種奇怪的感覺。心裡有着別人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陶然給的曖昧,我不能肯定,那就是愛情。
這也是或許,兩個人的關係始終沒有邁開那一步的原因吧!
黑夜裡,陶然看着羽衣依然黑亮的眸子,突然之間,心裡沒有了答案。他看着羽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對!他怎麼開不了口?他不是在剛報名的那天就對在雨中見到的羽衣就一見鍾情了嗎?他甚至遭遇到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愛上同一個女生的悲劇,甚至還有和卓越的君子協議……
曾經,當他看着路燈下,卓越親吻羽衣乾淨的側臉而整晚整晚的難過;也曾經,他看到卓越和羽衣分手,而試圖表白在一起過……可是爲什麼明明有那麼多空隙,他卻始終沒有和羽衣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呢?
“其實你心裡已經給出答案了吧,陶然哥哥?”依舊微笑的看着陶然,親切的叫他哥哥。這是從認識以來,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他。
哥哥!這個稱呼像針一樣,突然扎的陶然的心,狠狠的刺痛。
他最寶貝的妹妹就是這麼叫他的!他叫他哥哥,那麼理所當然的。十幾年來,陌生變成熟悉,熟悉到像身體裡的靜靜流動的血液讓他習慣。當不小心劃傷,流出的是捨不得的疼……
“對不起,羽衣。”陶然低下頭,爲自己的謊言。
“沒關係——”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解脫,還是嘆息。
陶然他終於發現自己愛的人不是我了,我也終於不用因爲揹負他未名的喜歡而假裝撐着。可是心裡卻有些擔憂,爲我最在乎的朋友。他們是親兄妹,可是卻互相不知情的深愛着……這場可以被稱作‘浩劫’的愛戀,究竟該以怎樣的姿態收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