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健要回吳江去。這是三天後的事情。當然還是伍志告訴他的。在這個江南貿易公司裡,杜子健已經習慣了伍志指揮整個公司的運作。再說了,伍志在北京這些年來已經打下了很深的根基,有些能量怕是他一輩子也達不到的。而伍志除了習慣性地當家外,對他倒也不錯。就拿請張懷仁他們一行人吃飯,他也在暗暗照顧自己,能少喝就少喝。雖然那一晚他喝了不少,如果沒有伍志的暗中照顧,他怕真是會醉得不省人事。
那一晚,杜子健雖然酒喝得有些多,雖然他去了小雨的學校,雖然他很想給小雨打電話,可是冉小婭突然而至的電話,讓他不得不離開小雨的學校。那天,他突然發現他不能打這個電話。酒,是個好東西,可以壯膽。酒,同是也是一個害人精,足以毀掉一個人。
喝了酒的杜子健,是想小雨的。想她的身體,想她的一切,那是本能的生理需求,也是心靈的某種渴望,只是他走進校園,被校園裡的冷風一吹,他便清醒過來。他不能找她,張懷仁,還有那個莫公子的臉,既清晰又極具壓力地彈了出來,把他心裡的所有渴望擊潰得慘不忍睹。如果沒有冉小婭的電話,他大約也不會給小雨打電話,儘管他那麼想她,那麼那麼需要她。
杜子健悄然地離開了小雨的學校,悄然地回到了平安裡,站在那扇窗前,抽了一支菸,那塊巨大的廣告牌上的女人,火紅的嘴裡還在喊:年輕,啥都能想。只是這一次,他苦笑了,吐着菸圈,在沒有女人的酒後,任和空寂野草一般地瘋長。
現在,杜子健要回吳江。他倒是渴望那個神秘號碼會對他有所提示,拿着手機,仔細地看了又看,確信沒有那個號碼的出現後,才動手整理了幾件衣服,準備下樓去迎接胡總。就在他正準備往樓下走時,小齊來了。杜子健也沒太在意,這一段他的房間包括衣服都是小齊在打理,他也以爲小齊是來收拾房間。直到小齊一直看着他,他才知道,小齊有事。他問了一句:“需要給家裡帶什麼東西嗎?”
小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杜子健只好說:“小齊,有什麼直接說吧。”
“杜總,”小齊叫了一聲,杜子健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似乎話極難說出口一樣。他沒催她,只是鼓勵地看着她,她咬了咬嘴脣,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她說:“杜總,我也想回吳江去。”
“你?”杜子健驚了一下。他的計劃里根本沒有小齊,可小齊滿懷希望地看着他,在他吃驚的時候,她突然說:“我想見萬雄哥。”小齊說出這句話後,一陣輕鬆和無所謂。她望着杜子健,她需要他帶她回去,更需要他明白她的心思,當然渴望他幫她,讓她和萬雄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杜子健想說什麼,忍着沒說。平安裡的門口,就是那塊巨大的廣告牌,小齊天天看着那句“年輕,啥都能想”的話,他能殘忍地去滅掉一個小女孩的愛情和幻想嗎?
杜子健還是極緩慢地點了點頭,小齊一見他同意帶自己回去,如一隻歡快的小鳥一般,飛身而去。走了兩步,記起什麼的折身回來說:“謝謝杜總。”一邊說,一邊快速地替杜子健整理房間。
杜子健暗自搖了一下頭,就先下樓去了。他還要去對伍志說帶小齊一起回吳江的打算。
下樓時,伍志在大廳裡,一見杜子健,就問:“吳江方面通知到沒有?”
杜子健點了點頭,他已經給萬雄打過電話,讓他對邱國安市長彙報這件事,同時也給司守利打過電話,告訴他這件事,他知道司守利會將這個消息傳給成道訓書記的。他來北京後,成道訓書記並沒有給過他什麼指示,就連成道訓書記的秘書餘波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他就不往上貼。他至今猜不透成道訓書記派他來北京的理由,至今不明白成道訓書記爲什麼會突然關注他,這對於他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拿不定。在他拿不定的時候,除了靜觀其變外,他沒有更好的方法或者理由去貼成道訓書記。再說了,他沒有主動找成道訓書記彙報這件事,也是想看看,伍志和他們之間到底是不是通的?這個胡總去吳江,成道訓書記是熱情還是平靜,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東西。
伍志說:“胡總馬上到。我送你們去機場。”
杜子健說了一聲“謝謝”後,望着伍志說:“伍總,能商量一件事嗎?”
伍志詫異地看着杜子健,這個時候,他同自己商量什麼呢?不過詫異歸詫異,伍志還是很平靜地問他:“事情很重要嗎?不能從吳江回來後再說嗎?”
杜子健看了一下伍志說:“我想帶小齊一起回吳江去。”
伍志沒想到杜子健商量的是這個事,他笑了一下說:“你是總經理,這點小事,還用得着同我商量嗎?”
杜子健也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掏出手機給小齊打電話,讓她下樓一起回吳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