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健回公司時,竟然在門口遇到了伍志。伍志顯然沒想到會遇到杜子健,尷尬了一下,不過很快說:“我回公司取點資料,杜總這是去了哪裡?要不要去後海喝兩杯?”
杜子健也沒想到會遇到了伍志,他在詫異的同時慶幸自己沒讓孟秘書送回來。要是被伍志看到,傳到成道訓書記耳朵裡,他的處境怕就更艱難了。縣官不如現管,這是老話。儘管老爺子認了他這個親戚,可老爺子畢竟是退出江湖的人,弄點項目回吳江肯定沒回題,真的要拿成道訓書記怎麼樣,怕是連發根都傷不了他。所以在伍志面前,杜子健不僅要僞裝的同時,還得讓伍志清楚,他不是一個有什麼抱負的人。於是就隨口說:“好啊,我還從來去過後海酒吧,聽說熱鬧得很。我剛剛去故宮門口轉了一個圈,伍總也別笑話我們鄉里人,一來北京,就想着去故宮看看。皇帝住的地方,對我們鄉里人就是有神秘感。以前都是白天路過故宮,這不,一來北京工作,就想着去看看故宮的夜景。”
杜子健一口一個鄉里人,倒讓伍志聽着很舒服。伍志在北京呆的時間久,在他眼裡,他就是一個北京人。聽杜子健這麼一說,他的優越感自然又上來了,對杜子健的牴觸倒也減少不少。就很開心地衝着他說:“杜總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伍志去後院開車去了。小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杜子健身邊,她幽幽地看了杜子健一眼說:“杜總,伍總酒量驚人。”
杜子健感激地看了小齊一眼說:“謝謝。我會小心的。你也早點休息。”
小齊說了一句:“我晚上要值班。十一點以後才能休息。”說完快速地回到了一樓的值班室。
杜子健盯着小齊的背影,直到她走進了值班室。杜子健才收回眼光,他在想,小齊爲什麼會提醒他呢?
伍志把車開過來了,杜子健收回思緒。拉開前門,坐在伍志邊上。伍志發動了車子,這一次伍志沒有認真開車,而是一邊開車一邊問杜子健:“這一天還習慣嗎?”
杜子健笑了笑說:“不怕伍總笑話,還真是不習慣。老覺得在夢裡一樣。下午還睡着,一睡就是一下午。”
伍志便笑了起來,問杜子健:“捨不得老婆吧?”
杜子健也跟着笑了笑說:“都老夫老妻了,哪裡還會象小年青一樣粘乎呢?”
伍志沒接話,笑了幾聲。就把車開進了衚衕裡,七拐八彎後,一片燈的海洋呈現在杜子健面前,他不由讚了一句:“真美啊。”
伍志一邊找地方停車一邊說:“這裡的燈光就是一片曖昧色。”
杜子健笑了笑,跟在伍志身後進了一間酒吧,伍志要了幾樣小吃,就直接要了白酒。杜子健說:“還是喝點啤酒吧,你還要開車呢。”
“咱倆第一次喝酒,哪能喝啤的呢?喝白的。車子等會讓長河來開,我們放心喝。”
杜子健這才發現,他又上了伍志的當,顯然伍志是有備而來。可是既然來了,就得放開和伍志喝,不喝,他和伍志想到一壺裡去,怕是門都沒有。酒喝好了,他和伍志說不定會拉近一點。他感覺伍志的心不在官場,而在生意場上。而他要的東西在官場不在生意場上,他和伍志並沒有太大的衝突,如果真的能夠讓伍志瞭解他的心態,說不定也是好事。於是,他也就放開顧慮和伍志拼酒。
這男人,特別是愛酒的男人,在一起喝得痛快了,話也就自然多了起來。伍志說他從香港來,他來這裡主要是找項目,做生意。他的眼裡,錢,纔是真實的一切。雖說錢是個王八蛋,可還是讓人愛,還是讓人爲這個王八蛋死去活來。他說了一會兒自己後,就讓杜子健說他,杜子健的酒喝得猛,也喝了不少。他的舌頭打着卷,看伍志似乎有三個伍志,一個是香港伍志,一個是北京伍志,一個是吳江伍志。而他自己卻只有一個杜子健,那就是落難的官二代。
杜子健卷着舌頭說:“我他媽的就是一個人見人煩的破二代,靠爹吃飯。有一天,爹突然沒了,在吳江就特招人煩,坐了兩年冷板凳。便稀裡糊塗派到北京來了,所以說,伍哥,兄弟我真的象是做夢啊。特別不真實的夢,都說北京好啊,帝都遍地是黃金。可伍哥,不怕你見笑,我只想過平安的小日子,只想在吳江混個正處來了此一生。別的事情,我杜子健做不來,我也沒想過去做。”
杜子健說着說着,就扒在桌面上,起不來。伍志喊:“杜總,兄弟,”可任他怎麼喊,杜子健就是擡不起頭來,看來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
伍志笑了笑,給伍長河打電話,讓他來後海開車,送他和杜子健回去。
電話打完後,伍志又喊:“兄弟,起來,再喝一杯。”
杜子健咕嚕着,說什麼,伍志聽不清楚。伍志便問杜子健:“兄弟,你剛纔真去了故宮嗎?想過過皇帝癮嗎?哪天哥帶你去一地體驗體驗,好不好?”
杜子健還是咕嚕說:“伍哥,皇帝多好啊,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夜夜做新郎。美,哈,真美。”
伍志便確信杜子健是真的去了故宮。他晚上是故意外出,故意中途回來看看杜子健在幹什麼,沒想到杜子健不在房間裡。問伍長河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怎麼來北京的第一天,就讓他不清楚杜子健的動靜呢?說什麼,他也要弄清楚,這個人到底有多少底。他是故意灌杜子健的酒,沒想到他的酒量還真不大,而且說自己就是一個破官二代,是一個靠爹吃飯的人,心無大志。而且還真惦記着故宮的那點破事,真是個鄉里人。人家皇帝夜夜做新郎,那叫在刀尖上產子,權力這個東西,不是人人玩得起的。可杜子健這個傻叉,一來北京,竟然真往故宮跑。看來,他伍志擔心的事情,在杜子健這個傻大叉這裡,不會發生。這個傻冒,比吳得喜還不如。
伍志正在這麼想的時候,伍長河來了。伍志指揮伍長河架着杜子健走,杜子健一邊跌跌撞撞地走,一邊喊:“伍哥,喝,是兄弟的,就接着再喝。”
伍志嘴角的笑更深了,他和伍長河把杜子健扶上車後,衝着伍長河說:“送他去休息。我自己打車走。”說完,看也不看杜子健一眼,揚長而去。
杜子健眯着眼看着伍志遠去的背影,更加咕嚕地喊:“伍哥,再喝,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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