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落寞，剛剛短暫的喜悅瞬間被悽婉所代替，我不知道柳歌逃離那個小山村之後又發了生了什麼，不知道她是否有着跟我相似的經歷。
可能是說累了，柳歌順着牆慢慢的坐了下來，但是看到她把身子越縮越緊之後，我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回憶起那段被她稱之爲噩夢的經歷。
柳歌開始小聲的抽泣，雙手緊緊的環着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胸前，她在試圖逃避，我不知道她在逃避什麼。
蘇安慢慢的走到了柳歌身邊，在她的身上搭了一個毛毯，的確，即便柳歌剛剛做了那些不可饒恕的錯事，聽了她剛剛講的話，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沒人會不同情她吧。
柳歌裹緊了身上的毛毯，揚起頭想讓眼角的淚流回去。
“可能這就是命吧，老天對每個人都那麼公平，公平到讓人覺得他最冷漠無情，他在讓我遇到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之後，又讓我遇到了我這輩子最恨的人。”
柳歌手中的煙已經燒到了她的手指，可能是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吧，她絲毫感覺不到燙就像上次，她可以端着很燙的碗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站在那。
“我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大城市，我一無所有，我根本活不下去，我那時候只有14歲，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每天在擁擠的人羣中等待好心人的施捨以此來活命，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我以爲他是我人生中的另一道曙光，但是他纔是我真正噩夢的開始。他把我撿回了家，他對我比我養父對我都要好，是他，讓我在這個冷漠的城市中感到了一點點的溫暖。但是呢，一切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柳歌開始哀嚎，開始撕心裂肺的叫喊，我能聽得出這叫喊聲背後的苦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我也猜得七七八八，就像我被人賣掉一樣，柳歌可能也跟我一樣，甚至更慘。
“那個男人對我百般寵愛，他讓我說出我的過去，他讓
我不要怕，他說以後他會保護我一輩子，就當我告訴了他我過去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我殺過人，告訴了他我是如何逃出那個地獄一樣的村莊之後，他卻對我露出了這個世界上最噁心最恐怖的笑容。”
柳歌突然停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好像要準備說什麼很重大的事情了。
“他強姦了我，他拿走了我所有的衣服，把我關在一間很小很小的黑屋子裡，我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每天忍受着他各種折磨和無止盡的索取，更甚至是他經常還會帶着不同的男人回來，他就站在門外，看着那些男人對我不停施暴，他不會管那些男人會用怎麼的方法折磨我，我看到他在笑，他在對我笑！”
“我不知道，我就這樣忍受了多久，這種非人的生活，但是很可笑，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死，因爲我覺得只要我活着，以後還有很多種可能，但是隻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一直在忍，忍到他放我走的那天，老天對我也還不差，總算有一天，不知是他對我厭倦了，還是他又騙到了新的女人，他給我穿上了新的衣服，打扮了一下，賣到了這裡，說讓我當裸替，臨走時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老老實實呆着，就把我殺人的事說出去。其實，他根本就沒必要這麼說，因爲我根本不會走，我無處可去，更何況，跟原來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天堂，更何況……”
說到這，柳歌突然擡起頭看了看杜飛，看到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和杜飛有關。
“杜飛，你知道嗎，你跟我的養父長的，真的很像。”
聽到柳歌對杜飛那聲溫柔的呼喚，我覺得一切都解釋的通了，爲何柳歌如此恨我，恨到想讓我死。
“我被送到這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你，那天你穿着褐色的襯衫站在陽光下，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我會留在這，我會一直留在着，你是老天送給我的禮物，我要保護你不再受到任何侵害。
”
柳歌吃力的站了起來，想要向前走，嚇的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看到我的反應，柳歌也沒在繼續上前。
“你身邊的那些女人，她們都不是好東西，劉姐是一個賤女人，憑什麼喜歡你，給她下藥，沒能毒死她是她命大。這個夏沉舟更不是個好東西，一邊往你身上靠一邊又勾引瀋河，她們都是想要害你的，她們一個個都是狐狸精，只有我，只有我是真正的爲你好。”
柳歌說的有些激動，指着我的手微微的顫抖，我終於知道上次她喚着我阿舟說的那句你會害了他的是什麼意思，在她眼裡，我和那個勾引他養父的女人一樣，不懷好意的靠近杜飛，最後會讓杜飛像他的養父那樣，不得好死。
“你的好，讓我承受不起。”杜飛突然很凌厲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我不知道他爲何一定要這麼說，柳歌的情緒都已經這樣了，他爲何還要再刺激她。
“對啊，我對你的好你從來看不見，我替你處理掉那麼多女人，你卻從來不感謝我，其實，我也不需要你感謝，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柳歌自顧自的笑着，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成績。
我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什麼叫處理掉那麼多女人，她之前殺過多少人啊？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可怕。
但是，這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一切就交給警察去處理吧。
警察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柳歌絲毫沒有反抗，很配合的讓警察帶上了手銬，就在她路過我身邊時，低頭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能殺掉你。”
我安靜得看着柳歌離開的背影，沒有那種害怕的感覺，我絲毫沒有被柳歌的話嚇到，因爲，我現在覺得柳歌是個很可憐的女人，可憐到讓人想笑，可憐到讓人想要原諒她所犯下的罪行。
“柳歌，你有沒有想過，杜飛也好，你養父也好，他們都是心甘情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