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一方面細心的照顧着她和薛紹的孩子,另一方面開始暗自調查駙馬薛紹案件的始末。當她知道駙馬是被來俊臣陷害的,她便開始蒐集來俊臣違法亂紀、殘害忠良證據。爲了報仇雪恨,她需要得到一些權勢,於是她不得已的放下嫌隙,開始討武則天歡心。她知道想要除掉來俊臣,朝臣認可和母親支持都同等重要。目前,來俊臣是母親排除異己的前鋒,自己必須學會隱忍,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此外,孩子們還小,他們李氏皇族的前途也在風雨中飄搖,如果自己得到了一定的權勢,也可以一定程度主宰自己的命運,保全自己想保全的人和局面。所以,她決定主動出擊,上討好武皇下結交朝臣。
自從嫁給武攸暨之後,武氏一族就不在揪着太平公主的問題了。太平公主敏感的政治嗅覺也聞道了這一點,她和薛紹孩子算是暫時可以安穩的生活了。她想着可以帶着武攸暨去拜見母皇,一則是自從薛紹逝世之後就沒有看過母皇,二是可以向母親和武氏一族釋放出自己已經從過去走出來的信號,順便也可以帶着崇簡去看看隆基,希望他也能再度開朗起來。
第二天,武攸暨陪着太平公主去拜見武皇,太平公主和武攸暨乘坐一輛馬車,薛崇簡和翠竹乘坐另一輛馬車。一路上太平公主夫婦兩人也沒說什麼,武攸暨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太平公主和武氏一族維繫利益的一個紐帶,一旦出一點問題都有可能血流成河。太平公主雖然一介女流之輩,但武皇是她的母親,而且確實政治才能了得,和自己過世的哥哥李弘不分伯仲,而且手段更爲老練,以前她只是無心參政,現在不一樣,她有仇恨、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她希望得到權勢,而他只要盡力維護者武李兩股勢力和平共處就可以了。
武攸暨下馬車後,先是用手扶太平公主下了馬車,然後走到薛崇簡乘坐的馬車前將他抱下。他們一家便走進了明堂,這裡是武皇力排衆議在自己還是高宗皇后的時候就建造的供自己祭祀、朝會、理政和生活的地方。到了第三道宮門的時候,太平公主彎下腰對着薛崇簡說道:“讓翠竹姐姐帶着你去找隆基玩,今天可以玩三個時辰,你就在德妃娘娘那裡吃午飯,但記得去了之後要向舅父和德妃問安,知道了嗎?”
薛崇簡點點頭說道:“孩兒記住了。”
武攸暨對着翠竹說道:“照顧好小公爺。”
翠竹回道:“是,奴婢記住了。”
太平公主將自己的公主令牌交給翠竹並交代道:“下午你直接帶小公爺回去,不必和我們一起走。”
隨後,翠竹帶着薛崇簡向東宮走去,太平公主和武攸暨朝着宣政殿走去,進殿的那一刻太平公主牽住了武攸暨的手,武則天看到太平公主夫婦二人手牽着手來拜見自己,甚是高興,詢問了他們生活的近況,太平公主和武攸暨都配合着一一作答。武則天突然感嘆道:“高宗皇帝去世多年,我一個人一直圍着朝堂轉,也不能向太平一樣如今又有自己的幸福,希望你們兩口子和和美美,相互體貼。朕今天高興,就封駙馬爲定王,賞金萬兩,土地三千畝。團兒將此事告訴上官大人,讓她儘快擬旨,昭告天下”
韋團兒回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武攸暨立刻跪下並說道:“謝吾皇隆恩,我一定照顧好公主,不辜負姑母的期望。”
太平公主一直在想母親說話的意思,因爲她知道母親已經養了面首薛懷義,如今說這話只爲替自己開心嗎?這時,她也在沉思回過神來,行禮說道:“兒臣謝母皇對駙馬的厚愛。”
她繼續想着母親說話的深意,今天下大事已定,難道是她厭倦薛懷義了。薛懷義的事情母親一直遮遮掩掩,讓其改名出家做和尚,好在宮中行走。
面見過武則天之後,太平公主給武攸暨說:“我去看看上官婉兒,有點事情問問她,如果你要回去,就先回去。”然後就徑直向上官婉兒住處走去,忽然看見狄仁傑向宮內走來,太平公主迎上去想和他打個招呼
太平公主說道:“狄閣老好久不見,身體可好?”
狄仁傑回道:“承蒙公主掛懷,老夫一切都好,看來公主最近氣色也不錯。”
太平公主繼續說道:“狄閣老,您覺得我母親做皇帝和其他男性皇帝各方面都應該一樣嗎?比如一些生活需求。”
狄仁傑領悟道:“陛下主政能力不輸任何男人,生活上有什麼需求都算正常。畢竟承擔了責任,就應該享受待遇。”
太平公主明白了狄仁傑的意思,便說道:“狄閣老乃國之棟樑,是母皇可依靠之人,還望閣老身體康健。太平就不打擾狄公了”
太平公主向狄仁傑告辭之後,便去找上官婉兒。見到上官婉兒寒暄了一陣,轉而試探的問道:“薛懷義最近是不是不得聖心?”
上官婉兒回道:“是的,那個假和尚舉止甚是輕浮。現在薛懷義仗着自己在陛下登基時利用《大雲經》造過勢,便居功自傲,現在對陛下也很不順從,更對於陛下寵幸侍御醫沈南璆懷恨在心。他現在在宮內外橫行霸道,弄的朝臣和洛陽百姓怨聲載道,有時候甚至爲了展現自己陽剛之氣,竟然毆打朝臣,還把一些道教徒都強行擄進白馬寺剃度做了和尚,包括弘首觀的觀主候尊,簡直是目無法紀,爲所欲爲。此人一身地痞流氓的習氣,現在只會給陛下抹黑,不堪大用,估計陛下遲早會收拾他。”
聽着婉兒說的這些話,太平公主明白母皇是對薛懷義厭倦了。她知道在母親心裡皇權纔是最重要的,她對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什麼兒女情長對她來說都不可能僭越皇權,更何況一個會壞事的男寵。如果觸及她的逆鱗,那薛懷義的生命就到盡頭了,況且薛懷義存在確實有損皇家顏面。
和婉兒告辭之後,太平公主一個邊思考邊向宮門走去。忽然,一陣馬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破她的思緒,擡頭一看,只見薛懷義趾高氣昂的騎着披紅掛綵的馬從遠處走來,他還不斷調戲着路過長的好看的宮女。太平公主緩緩的向前走,沒有理會,希望薛懷義看到自己能收斂一些。可是萬萬沒想到,薛懷義竟然對公主放蕩的說道:“公主許久未見,越發的美豔動人,看來武攸暨比我的本家會伺候人多了。”說完便輕浮的笑了起來。
太平公主被這廝滿嘴的污言穢語氣的有些窩火,還扯上自己亡夫,她恨不得三刀六個洞,讓這廝永遠閉嘴。她強忍着肚中怒火,平復一下心情說道:“作爲僧人,我勸你還是注意一下影響,再說皇宮事多,稍不住注意,說不定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我勸您還是慎言。”
“什麼?慎言?我爲陛下做了這麼多事,而且盡心服侍陛下,有陛下在,我有什麼怕的。”繼續一聲輕蔑的嘲笑,揮動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揚長而去。
太平公主驚得打了個趔趄,心想這廝也太囂張了,德不配位,其禍必至。早晚她得親手宰了這個囂張極致的假和尚。太平公主繼續向前走,在宮門口,她發現武攸暨還在馬車旁邊等,心中竟莫名的有一絲的溫暖。武攸暨扶她上馬車後,他們便一起回了公主府。